楚茵x陳浪②
陳浪一時沖動把人帶了回來，現在看着在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卻心裏憋着火，但火不知道朝誰發。
他只能把賬記在酒吧裏那個瞎撩閑的醉鬼身上。
被扇了一巴掌的臉已經不疼了，但他不能忍帥氣的臉有瑕疵，還是去找冰袋冷敷。
冰箱裏沒什麽存貨，除了啤酒就是冰塊，連袋方便面都沒有。
一日三餐都靠飯店送餐，今晚上本打算在酒吧待一會兒再去吃個夜宵，沒想到事出意外，他空着肚子被扇了一巴掌，還帶回個累贅。
可惜巴掌主人聽不見他心裏的怨念，睡得正香，醉得酣暢。
月亮爬上更高的天幕，夜已經很深了。
大理的夜晚總是很澄澈，能看見一閃一閃地星星，也容得下漫無邊際的飛緒。
陳浪在落地窗前吹了會兒冷風，然後大字型癱到沙發上，他不爽，就得給別人找點事情。
他一邊給臉冷敷，一邊翻出手機撥通好友電話，也不管那邊是在睡覺還是在玩，一點沒有心理負擔。
那頭估計也在等着，電話沒響兩聲就被接通，對方精神奕奕地先一步調侃：“陳少今天真是英勇，這回姜家小姐不得更癡迷了？這回光堵人是不成了，不得直接去你家砸門啊？”
聽背景音沒什麽亂七八糟的，陳浪說：“聽個樂子就完了，還當面編排我是吧？”
“你還真別不信，”好友道，“就為了看你和姜家小姐的熱鬧，我店裏這兩天的營業額都翻個番！沒想到我這小小酒吧還能趕上這種情節，劇組來拍都不一定有你精彩哈哈哈哈……”
對方哈哈哈地笑起來，聽得陳浪心煩，他抓了把頭發，又把腿架在沙發扶手上：“操，說正事。”
好友雖然行事恣意，酒吧也是玩票性質，但他也是個有原則的，說：“我不能暴露客人隐私，但她是今晚新辦的卡，之前從沒來過。留的手機號是北方號段，剩下的你自己問吧，反正人都叫你帶走了。”
有這些就夠了。
陳浪扔開冰袋，心說這回恐怕真是巧合，不是沖自己來的，跟堵自己上瘾的姜家小姐也沒關系。
解決一件麻煩事後陳浪覺得自己又行了，他毫不客氣地吩咐好友：“給我送點吃的過來，晚飯都沒吃，要餓死了。”
好友故意嗆他：“原來美色不管飽啊，餓了不會點外賣？”
陳浪理直氣壯道：“你看看都幾點了，折騰人家外賣小哥我是有病嗎？”
“晚上有跑腿服務費啊，”好友回過神，“那你折騰我手底下人就沒有病了？”
陳浪不客氣道：“誰說讓你員工送餐了，你過來送。”
“嘿——”
“別嘿了，反正你是夜貓子，這個點到處亂嗨還不如救你兄弟于水火。”陳浪沒了耐性，“你在哪呢？不管在哪都給我停下，快點的吧，我要低血糖了。”
“活該，我就沒見着誰家冰箱跟個擺設似的……那誰，小楊！聽着沒，趕緊開火，陳少要餓死了！”
陳浪聽着酒吧後廚轟隆隆炒菜煲湯的聲音，決定大度地原諒好友的放肆，笑納了他的誇獎道：“嗯，冰箱這玩意可有可無，主要起到裝飾上的作用。”
好友怒道：“滾吧，多喝熱水，別餓死你了。”
打完電話陳浪纡尊降貴地去燒了壺開水，家裏沒有涼白開這種東西，但又不能給醉酒的人喝冰啤酒以毒攻毒。
陳浪又把開水放涼，然後給醉酒的人端了過去。
客房內只留一盞床頭燈，他怕這人突然驚醒，烏漆嘛黑的什麽也看不見，所以窗簾拉得不算嚴實。
遠離床頭的一側窗簾露着窄縫，透出窗外的朦胧月色，更襯得床上的人柔弱嬌豔。
對方還在睡，單看這張溫柔小意的臉完全沒法想象她能僅憑她自己就制伏醉漢，而且還能在酒精上頭的時候不費力地扇自己一巴掌。
思及此陳浪左臉又有點疼，他懷疑是神經作祟，一看到始作俑者就臉疼，跟膝跳反射似的。
陳浪在房間內坐了會兒，盯着床上的人觀察半晌，他估摸着這人睡得足夠安穩，估計也沒什麽嘔吐的風險，便也不再擔心。
孤男寡女的沒法共處一室，陳浪走出去，留着卧室門大敞四開，這樣他在客廳吃飯也能聽見動靜及時趕過去。
酒吧離他住的地方太遠，開車要一個多小時，夜宵一時半刻送不過來，陳浪先回房間泡澡。
他細細複盤着這次采風之行，先是行蹤被洩露被人圍追堵截，現在好不容易出來透氣消遣沒成。
陳浪搖搖頭，有點糟糕，心情不好。
他仰頭看天花板上的水汽，枕在按摩浴缸裏浮想聯翩，又想到躺在客房的那位巴掌主人。
借着掖被角的功夫他又瞧了瞧，的确是新傷，看她的臉色仿若大病初愈。
陳浪兀自琢磨，又仔細琢磨了巴掌主人朝自己發酒瘋時說的話。
她把自己錯認成前男友，那人似乎還是個跟女人好友滾到一起的渣男。
啧，陳浪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更煩了。
洗完澡的陳浪沒急着吹頭發，他熱氣騰騰地站在鏡子前觀摩自己。
這臉、這身材、這氣質，竟然還能被人認錯成渣男……自己這盤靓條順的，認錯的人得是什麽眼神啊？！
眼神。
客卧裏那個陌生女人酒吧裏醉眼朦胧的淚，兩頰緋紅又倔又氣的臉，還有帶着掌風的巴掌……操，陳浪氣呼呼地換上衣服，認錯就認錯吧。
陳浪一直自己住，在家自然是怎麽舒服怎麽來，平時洗完澡就穿個浴袍滿屋晃蕩，但現在家裏還有個陌生女士，他還是乖乖地換好衣服，胸前大腿都捂得嚴實。
活像是情場浪子突然從良。
他哼着不知名的調子，感覺自己整個人體貼又偉岸，晃晃悠悠地推開卧室門——
“哎呦卧槽！你怎麽在這兒？”
這話有些耳熟，陳浪的左臉有點癢，他換了個說法，問道：“你醒啦？床頭櫃上的水看見了嗎？涼白開，我剛燒的。”
“剛喝了，謝謝。”楚茵點頭，她往後撤了兩步，怕自己身上的酒氣粘帶眼前人。
陳浪倒是不在意這個，他方才在浴室裏胡思亂想，眼下突然見着當事人腦子也還亂着。
楚茵又問：“這是哪兒？”
陳浪帶着楚茵下樓，随口應道：“反正是個比酒吧安全的地方，你也是真膽大，自己一個人都敢在酒吧喝醉。”
楚茵說：“無非是遇到點糟糕的事情，沒關系，反正我的人生已經很糟糕了。”
陳浪下樓梯的腳步一頓，想起對方手腕上的疤，自己好像無意間戳到了對方的傷心處，陳浪揉揉眉心，閉上嘴不說話了。
楚茵不知他所想，只是疑惑眼前的人怎麽走走路就停下來了。
她擡手抵住陳浪的肩膀：“對不起，不是故意撞你身上，我沒在碰瓷。”
陳浪失笑，他又繼續往下走，邁下最後一階樓梯後回頭揶揄道：“碰瓷這種事多被動啊，你适合主動出擊。”
他個子高挑，繞是楚茵還站在兩階樓梯上，陳浪說話時也是平視她的。
楚茵對上陳浪含笑的桃花眼，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酒吧烏龍。
一團火瞬間燒上臉，楚茵這回是徹底酒醒了，她雙手蓋住臉蹲在樓梯上：“天啊……”
“這是想起來了？”陳浪看熱鬧看得開心，“想起來就好辦了，我叫陳浪，你叫什麽？”
“楚茵。楚楚可憐的楚，芳草如茵的茵。”吶吶的聲音聽起來虛弱極了，剛才在陳浪面前刻意裝出來的從容不迫瞬間崩塌瓦解，她整個人卸了力，看起來比面對前任劈腿還崩潰。
陳浪看得稀奇，他心裏有太多問題想問，但時間不合适、立場不合适，他只能挑揀最重要的問出口：“酒吧裏說的話你都記着嗎？”
楚茵點頭。
“那就行，”陳浪說，“你手腕上的傷，也是因為那個渣男？”
楚茵還是點頭。
陳浪不解，話說得也直白：“因為一個傻逼玩意兒就鬧自殺，怎麽想的？”
楚茵道：“不只是因為他。”
“哦，”陳浪挑眉，“還有別的人渣。”
楚茵被陳浪的形容詞逗笑，揉揉臉說：“算是吧。”
“呵。”陳浪輕笑一聲，楚茵擡眸看過去。
陳浪倚在樓梯拐角的牆上，長腿交疊，簡單的白T恤灰色運動長褲也能被他穿出事後的風流。
這情形，他手邊只差再點支煙。
帥得渾然天成，野得渾然天成。
楚茵忽然開口：“我想洗個澡。”
陳浪指了指客卧：“房間裏有獨立衛浴。”
楚茵又說：“沒有換洗衣服，我能先穿你的嗎？”
陳浪手指一頓，他突然俯身，嘴角彎起似笑非笑地說：“這句話太暧昧了，我會想多。”
楚茵直視他的眼睛：“不然你現在送我回去，我不認識路，行李還在那邊。”
陳浪盯着她看了片刻，自暴自棄地直起身，轉頭上樓：“去洗吧，我給你找衣服送過去。”
楚茵問：“你不怕我多想嗎？”
陳浪背着身子擺擺手：“得美人一笑，我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