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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黑龍臺的月神
    ——短時間成為情報界傳說的人物。
    不論意志多麽堅定, 只要進到黑龍臺的黑獄,只要見到月神,情報就會絲滑流出。
    有實力的人到哪裏都會受到尊敬, 兼之月神姿容端麗,風姿若仙, 即使她做的是黑暗血腥的工作, 也阻擋不了狂蜂浪蝶像追火的飛蛾撲上去, 然後被她利用當成踏腳石, 就這樣還要被圍觀的群衆羨慕嫉妒,恨不得以身相代。
    “白癡。”西澤爾嗤笑原本被他重視的敵人。那些蠢貨像嗅到蜂蜜的笨熊一樣,只知道圍着月神團團轉。
    等等,這種情形是不是很熟悉?
    西澤爾想到送一個丢一個的間諜,想到迅速消除內部分歧,至少內部分歧不再是教派行動障礙的奈羅。
    “深淵教派徹底瘋了……是因為”西澤爾冷笑,想到情報分析後的結論, “被抛棄了嗎?”
    兔死狐悲?不是,他作為旁觀者第三方明明應該是幸災樂禍。
    西澤爾有種直覺, 月神在大夏也呆不久的。
    西澤爾不合時宜想到自己開的《娛樂報》, 若是按照戲劇的邏輯, 被衆星捧月的月神應該心中也有一個“白月光”,追着對方跑才有意思。
    為了“白月光”從奈羅跑到大夏,再從大夏……
    去掉奈羅和大夏,剩下的是萊茵?
    可能是被手下那群蠢貨帶偏, 西澤爾腦海裏出現月神和某個“白月光”的追逐戰。月神為了尋找某個人在奈羅和一群蠢貨虛以委蛇,無果後來到大夏。如果這是登載在《娛樂報》上的消息, 必然在大夏也沒有收獲,戲劇要一波三折才好看, 最精彩的終幕也要經過多次鋪墊,月神最後會來到至今未踏足的萊茵。
    或許還要來一波所謂的“相愛相殺”?
    西澤爾:……
    西澤爾面無表情揮散腦海中越來越離奇的走向。
    然後,離奇的走向居然實現了。
    西澤爾手拿最新情報目瞪口呆。
    蓋有霧機關火漆封的情報頁上是一個讓西澤爾手指顫抖的消息。
    在大夏攪風攪雨的月神似乎覺得被她盤得溜光的黑龍臺有些沒意思,工作中沒有敵手的她把目光放在了更高的挑戰之上。
    比如,萊茵的“晨曦之星”。
    西澤爾本來正為自己對月神的關注糾結。
    他對月神的觀感很是複雜。
    依照西澤爾的工作職責,站在霧機關的立場,考慮到奈羅和大夏他确實應該注意月神。問題是他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他的行動是正常的不代表他的內心同樣波瀾不驚。事實上,他根本不敢細想,就像心口裂了一道疤痕,他下意識回避,但是對疼痛一清二楚。
    西澤爾為這份不受控制的注意心生煩躁卻又無法因此發火。
    現在好了,根本不用思考,不管他怎麽想都必須行動,對方這是要到自己的地盤來了呀。
    西澤爾既為對方對萊茵對霧機關或者說對他的輕視而憤怒,憤怒之中又夾雜着一絲說不出來又始終不曾消失的愉悅。
    他要抓住那個人。
    西澤爾無比堅定。
    至于抓到之後要怎麽樣,他沒有想,也不必想。
    那是抓到之後的事。
    *
    可如果沒抓到呢?
    西澤爾十足的信心被現實打破。
    月夜下,一道黑色的剪影悠然落在遠處的高樓頂端,樓下一群嚴陣以待的追捕人員對她毫無影響,比起逃脫敵人的追蹤,她更像是貴族小姐在夜晚慵懶漫步,如此閑适的狀态實在讓她的對手挫敗。
    比挫敗更可怕的是根本沒有挫敗感。
    西澤爾看到眼前的場景後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背對着月光的剪影來到開闊的頂樓後不緊不慢撐起一把紅色的傘。傘骨的長度有成年人手臂的兩倍,打開後可以将她牢牢籠罩在陰影裏。
    傘的主人并沒有将它正放着打開,相反,和她閑散的狀态一樣,傘柄被她随意靠在一邊的肩膀。
    張開的紅色傘面是一朵盛放的花,花朵的背景是一輪巨大的月亮,而月亮的影子裏……
    西澤爾的耳邊傳來女子的輕笑。
    明明距離不近,那聲輕笑卻像在耳邊,如同春日的驚雷在他的心頭炸響。西澤爾手指輕顫,他下意識看過去,依舊只能看到某個人模糊不清的剪影,如同他藏在黑暗裏的隐秘心事。
    而與此同時……
    西澤爾環顧左右。
    周邊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往日的面孔。他們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狂熱,眼睛停留的落點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就像某個工廠流水線剛剛生産出來的同批量模具,西澤爾平時并不将這些平庸的同僚放在眼裏,眼下也不免因為他們的表現心中一涼。
    西澤爾再次回望持傘的女人,即使看不清她的表情,心有靈犀一般,他就是聽到她在輕笑。
    “呼~”她笑出來的氣息打在耳廓。
    西澤爾的身體控制不住打了個機靈,回過神來又為自己的動作慚愧羞惱。
    這就是黑龍臺的月神嗎?
    這就是了。
    想到黑龍臺就想到大夏,就想到奈羅,就想到曾經的失敗。這一刻,西澤爾的鬥志打敗糟糕的情緒,理智成功占領高峰。
    他,絕對不能輸!
    幸好……西澤爾注視着高樓上把現在的一切當做表演的女人,她大約覺得表演将要落幕,持傘人不再居高臨下欣賞為她狂亂的人群。在女人輕盈一躍從樓上跳下的瞬間,西澤爾從腰間的口袋裏取出一個又一個不足巴掌大的小瓶子。
    瓶子是玻璃材質,它雖然小,西澤爾手掌的空間卻是有限的,待西澤爾的手掌攏在身前堆滿了瓶子,腰間的布袋還只是半空。西澤爾看了看布袋又看了看手掌,下意識蹙眉,而後似乎是反應過來,他恍然大悟一般,幹脆直接将雙掌中的瓶子重重砸在地上。
    玻璃被砸成碎片,崩裂的粉末飛揚,原本被封在瓶子裏的甜膩氣息在清冷的夜風中蔓延,粘稠的液體在地上流淌。布袋中的瓶子也被取出,一個又一個,甜密的氣息越發的濃郁。
    那是屬于花蜜的香氣。
    西澤爾的動作雖然不小,隔着夜色和距離卻并不能吸引遠處女子的注意。
    這也正是西澤爾想要的。
    因為除了花蜜,瓶子裏還有另一樣東西。
    玻璃瓶碎裂的瞬間,無數蝴蝶也掙脫束縛。原本吸引它們将它們困在瓶中的花蜜已經失去吸引力。
    有比花蜜更重要的東西出現了。
    “咦?”西澤爾的耳邊傳來她的疑惑。
    巨大的月輪下,高樓的陰影裏,裙擺在飛舞,本應該被掀翻的傘面奇跡一般不受任何影響,像一株蒲公英一般在空中比她更快的輕盈下落,也同樣成為她的陪襯。
    名畫一般的場景突然被破壞了。
    無數只金色的蝴蝶如同沖鋒的戰士。它們不同于人們認知中的柔弱生物,恰恰相反,當斑斓的翅膀不再是纖細的手指也可以撕碎,當細細的觸須比鋼針還要堅硬,當它們的全身充滿近乎無解的毒性,即使它們還是蝴蝶,也不在生物鏈中處于弱勢地位。
    它們是強大的掠食者。
    掠食者們發現了它們的獵物。
    蝴蝶沖向從高樓上飄落下來的身影,不考慮它們的攻擊性,這一幕其實也有種奇幻的美感。
    在女子的注意力轉移到蝴蝶身上時,西澤爾終于來到高樓下,他注視着落到地面躲避蝴蝶攻擊的人影,一種莫名的興奮在心頭湧動。
    每個人都有分享欲,尤其是做了一件得意之事時。西澤爾也不能免俗,因此他朗聲道:“我建議月神冕下不要再掙紮了。”
    停了一停,他進一步解釋:“不知道黑龍臺的情報裏有沒有金閃蝶的記錄?如果您看過就該知道它們的威力。”
    女子沒有給他半分關注,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蝴蝶身上。
    以西澤爾慣例,這種時候他應該放出和對方切身相關的隐秘消息打破對手的心房,西澤爾皺眉後還是放棄了這一想法。
    月神在奈羅那邊的身份并沒辦法确認,就這樣把還在揣測階段的消息暴露出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一不小心就會弄巧成拙。
    畢竟,這種猜測只有他一人才有。如果是真的,怎麽不見其他人有類似的說法?
    一念至此,西澤爾心安理得放棄了把奈羅的事爆出來的想法。
    只當是為了他在霧機關的前途。
    環顧四周,發覺周圍同事愈發狂熱的西澤爾如是想。和那些想要靠近又避及什麽沒有向前的人不同,他毫不猶豫跟在一邊躲避蝴蝶一邊離開的月神身後,同時出聲試圖幹擾:“不愧是魅力非凡的月神大人。”
    一聲明褒暗諷實陰陽的誇贊說出口,西澤爾為聲音中隐約的醋意怔愣一瞬,又為自己下意識的懷疑自嘲。
    醋意?他對誰吃醋?一群蝴蝶?這不是有病?
    就算知道不可能,因為這種懷疑,原本應該得意的諷刺也變得幹巴巴的。
    “金閃蝶可是對您愛到不行。”
    聲調平平,完全沒有用話語進攻的快樂,反而像是什麽不得不應付工作的打工人,全是技巧沒有感情。
    西澤爾不爽皺眉,快速轉換心情,試圖刷新狀态重新開始。
    “說起來,金閃蝶也和愛情有關。”為了找到對敵的感覺,西澤爾幹脆用科普做引子,說些雙方都知道的東西鋪墊情緒。
    “來到萊茵,是龍也得盤着,任是誰也要入鄉随俗。您也算是貴客,賞過我們萊茵的金雀花嗎?”
    “這可是金閃蝶最喜歡,不,是唯一喜歡的花。”
    “若是沒有金雀花,金閃蝶會雌雄相合正常繁衍生息,可一旦讓它遇到了金雀花,兩者會自然而然産生聯系,吸食了金雀花的花蜜,原本實力強悍的金閃蝶也會慢慢蛻變,柔軟到了極致後,它們甚至會變換形态,成為和金雀花類似的花朵,并産生花粉。”
    “真不愧是受到神靈祝福的花朵。就像,當初被祝福的國王和王後。也或許是因為太相似,金閃蝶也像當初的王後一樣多了一種神奇的特性。”
    “蝴蝶面對花朵自然是千般溫柔,可面對争奪同一朵花的蝴蝶呢?”
    “在蝴蝶變化為花朵之前,蝴蝶也像當初的王後一樣對侵犯領地的一切敏感又充滿攻擊性。它們會瘋狂攻擊吸食同一朵花的蝴蝶産生的花粉,直到将花粉相關的所有事物徹底粉碎。”
    “這些花粉抹不去蹭不掉又格外親人。沒錯,晨曦之星可是在這樣的花粉裏滾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您身上——”
    西澤爾的話音突然止住了。
    他難得失态,用一種可以說是驚異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一切。
    女子的目光終于分了幾分在他身上,可結果并不是他想要的。
    月光下,恍若金色霧氣的蝴蝶終于追上了人,它們在女子周圍翩翩飛舞,而後,金色的蝴蝶扇動翅膀……
    “哔啵”
    那是花朵盛開的聲音。
    它們化成了花朵。
    “你覺得【晨曦】這個名字怎麽樣?”花朵被風吹散,花瓣從天空落下,女子伸出手,金色的花瓣躺在她的手心。
    “蝴蝶化成的花不是更美好嗎?它們應該有屬于自己的名字。”
    “而且,你說錯了。”說話的人大概出于禮貌向他投來漫不經心的一瞥,又在下一刻轉移到手心裏的花瓣。
    “它們不是憎恨其他的蝴蝶,它們只是……”
    “憎恨與花朵相關的一切,又沒辦法攻擊那朵花罷了。”
    “最憎恨的,大約是它們自己。”
    “所以……”
    女聲突然變得嚴肅而正經。
    “我原諒”
    “我寬恕”【1】
    “陷入愛情不是可恥的事,曾經的自己也不是需要毀滅的憎恨的存在。”
    “不論是蝴蝶還是花朵都很好。”
    仿佛聽到了她的話,天空中飛揚的花瓣在一瞬間越發透亮,西澤爾恍惚間竟然覺得它們掙脫了什麽扭曲的和詛咒一般的東西,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幾乎要周圍照亮。
    戲劇即将落幕。
    舞臺上光輝亮麗的主角直到退場也依舊從容而體面,如同天空中的皓月,聖潔而悲憫,只剩下才發現自己可笑的小醜在努力後為失敗哀鳴。
    不,西澤爾搖搖頭,他怎麽會是小醜呢。
    西澤爾眼神晦暗:“晨曦之星可是我家的東西,不問自取的話當心受到反噬,主人家總是有優勢在的。”
    在他說話的同時,仿佛感應到什麽,晨曦之星忽然籠罩上一層危險而詭谲的氣息,女子當機立斷想要将它抛出卻也已經來不及了。既然如此……
    西澤爾還來不及高興,在下一刻,他同樣被拉到晨曦之星的傷害範圍。
    “轟!”
    一聲如同來自另一個維度的爆炸在兩人的腦海中響起,西澤爾只覺得思維被清空,竟恍惚間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他憑借本能想要緊緊拉住另一個人卻還是被對方掰開手指決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