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聽說你和艾爾集團的二少爺訂婚了, ”江佩有些無奈地說，“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沒有告訴我呢？”
陸水間靠在牆邊，手揣在口袋裏, 随口說，“不是什麽大事, 師姐。”
“訂婚還不是大事啊, ”看陸水間一副不想多說的模樣，江佩頓了頓, 提醒她, “艾爾集團的勢力很大, 而且在向政治延伸，這個二少爺雖然沒什麽名氣但好歹也是艾爾的人，我是怕你被卷進什麽不必要的紛争裏面。”
江佩還想要說什麽, 又覺得現在說這些或許太早了, 只是嘆了口氣, 有些遺憾地說，“本來還想把我的助手介紹給你呢, 是個beta, 人看着踏實能幹。”
陸水間知道她那個助手，戴個黑色眼鏡，長相清秀。
陸水間笑了下，“以後再說吧, 沒準兒還有機會。”
江佩奇怪地看了眼陸水間, 然後搖搖頭, “你過來給我打個下手吧。”
陸水間換上了實驗用的防護服和手套, 跟着江佩一起進了實驗室。
實驗室裏，一只體型怪異的兔子被關在玻璃箱裏, 陸水間打開玻璃箱，将兔子從裏面拎出來，放在實驗臺上五花大綁。
兔子叫聲尖利，江佩摸了摸它的頭，然後将一管針劑注射進了兔子的身體。片刻之後，兔子四肢開始抽搐起來，皮膚下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湧動，江佩目光灼灼地盯着，手中的攝像機一刻不停地記錄着眼前的一切。
然而下一刻，兔子就暴斃了，雙眼流出血紅色的液體，四肢也迅速萎縮下去。
“又失敗了。”
陸水間印象當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這個實驗室建立開始，不斷有實驗器材和實驗兔被送進來，然後又一車一車地運走。
江佩放下攝像機，嘆了口氣，“看起來重組的基因序列還是有問題。”
“水間，你知道嗎，如果這項試驗成功了，那麽它可以改變無數被信息素控制的omega，”江佩沖着她笑了下，“他們可以不必生來脆弱，也不必成為alpha身下被欲-望支配的奴隸。但是，我又失敗了。”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失敗了，不稀奇。”江佩很快就恢複了良好心态。
陸水間看着她沉默了會兒，“師姐，我聽說這段時間你家遭遇了兩次入室。”
江佩愣了下，點點頭，“放心，罪犯已經被警察抓走了。”
“師姐，”陸水間看着她，“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這項實驗的進行已經被人洩露了，你現在已經不安全了。”
目前來看，聯邦的高層90%的都是alpha，政權、財權、軍權這些重要崗位都掌控在alpha以及他們背後的財閥手中，艾爾集團就是典型的alpha獨裁的支持者，所以作為beta身份的宋洛爾也被排斥出集團權力中心。
江佩笑了下，“放心，我已經向上報告了，申請了人身保護。”
陸水間輕嗤，“是嗎？我進來的時候可沒有驚動任何人。”
江佩哈哈地笑了起來，眨眨眼說，“那是因為是你，但凡換個人，早被注銷身份了。”
“師姐。”
“水間，”江佩笑得很溫柔，目光卻很堅定，“我一輩子都受制于這可惡的信息素，向我厭惡之人卑躬屈膝，我不希望我的孩子還有孩子的孩子也遭受如此。”
陸水間看了她很久，最好嘆了口氣，“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雖然我專業不行，但是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希望老師在下面不要罵我們。”
兩個人的老師一開始就是看走眼了，以為陸水間是難得一見的天才才收她進實驗室學習，結果沒想到陸水間除了當保镖別的什麽都不幹，直到老師去世，她才開始重新接觸。
江佩溫柔地注視着窗外，那裏有年輕的孩子結伴而行，他們臉上洋溢着笑意，完全不知道自己未來将會面臨什麽樣的結局。
*
“你的調令下來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被調去第四街區，就我不知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視訊中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卻憤怒變地咆哮着。
宋洛爾坐在桌前，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調令是臨時下發的還沒來得及告訴您。”
“到底是臨時下發，還是你聽到那個下等人的消息之後動用關系臨時弄來的？”男人以一種極其厭惡的目光看着他，“就算給你權利也還是那麽沒用，只會圍着一個下等人跑。”
“父親，”宋洛爾摘下自己的眼睛擦了擦，他全程低着頭，怕那個男人看到自己眼中的譏諷，“你口中的這個下等人十年前刺殺了聯邦最高院的議員，雖然沒有成功，但讓其重傷，三年前實在撐不住就去世了。”
“那又怎麽樣？不識時務的痞子。”男人哂笑。
宋洛爾的手頓住，片刻之後重新戴上眼睛，微笑着說，“父親放心，我不會傻到為什麽這麽一個alpha放棄自己的前途，來第四街區一方面是因為我需要選民支持進入最高院，那麽越破敗的地方越容易積攢名望，另一方面，陸水間是江佩死前最親密的朋友，關于那個實驗，她也算是參與者。”
當年那場實驗随着江佩的死亡而終止，壟斷權利的上等人歡呼雀躍，然而幾年之後omega和beta的勢力逐漸崛起，人們又開始重新打起了改造基因的主意——既然一定要變，那麽也要在自己的可控範圍內發生改變。
只要集中權利的還是那個利益共同體，那麽即便是低等的omega也可以被退讓。
男人審視着宋洛爾，片刻之後開口，“希望你能如你所說，而不是為了這樣一個人發瘋去了，不然，我可以給你權利，也可以收回，就算你大哥死了，艾爾集團也不是只有你一個繼承人。”
但他是男人唯一的親生兒子，直系親屬。
宋洛爾微笑，“好的。”
挂斷視訊，宋洛爾臉上的表情消失，随即他聯系了下屬，“我想要去拜訪一下江少将。”
*
公寓內，陸水間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開始變暗，她的衣服還因為汗濕貼在身上，臉上也沒有一點血色。
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一點變化。
幸好今天讓蘇白拖住了江雲別，這個時候他還回不來。
陸水間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衣服，然後把自己的體驗感詳細地記錄了下來，寫到一半的時候她停了下，一時想不起來自己以前嚴重受損的部位在哪裏，好像是肩膀…不，是手。
陸水間的目光凝重了一點，寫上了這句話，【疑似出現記憶錯亂。】
将觀察報告發給孟文鏡之後沒多久就收到了孟文鏡的回複。
【繼續觀察。】
剛剛把聊天記錄删除之後，江雲別就開門回來了，陸水間立刻從沙發上站起來擁抱他。
“辛苦了，我勤勞的omega。”
江雲別頓了頓，伸手抱住她，然後說，“你這樣很像做了虧心事。”
“……”陸水間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誇獎他，然而下一秒溫熱柔軟的唇就吻上了她的脖頸，江雲別說，“還洗了澡，換了衣服。”
“專程在等你。”陸水間順勢就着他的話說下去，江雲別擡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讓陸水間心裏咯噔一聲的話。
第二天一早江雲別照例起得早。他走的時候陸水間還沒醒，孟文鏡說過以她的身體狀态只要不死，願意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江雲別彎腰在她的額前吻了下，然後交代蘇白今天去一趟孟文鏡那裏拿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了之後沒多久，陸水間就醒了過來，她的光腦傳遞來一則消息附帶一個坐标。
【S079：你要找的人。】
【S079：記得把我撈出來。】
陸水間看完之後删掉了S079的消息。
十分鐘後，陸水間避開所有的監控前往了那個她已經銘記于心的坐标。
“劉總慢點走啊，注意安全！”一身肥肉的青年胖子站在門口，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對着彎腰鑽進車裏的人點頭哈腰，“再見劉總！再見再見，好的好的，再見！”
車子飛馳而去，胖子站起身，一把摟過身後身嬌體弱的omega，“這單生意談成了，知道我能賺多少錢嗎？”他舉起自己肥胖的手指，“至少五百萬。”
omega眼睛亮晶晶的，恨不得發射愛心，“哥哥好厲害！”
陸水間看站在拐角處着門口的兩個人扯了扯嘴角，她師姐那個時候什麽眼光竟然想把這個beta介紹給她？踏實？清秀？
陸水間記憶中那張年輕的臉扭曲，最終變成現在這樣一副油膩的面目可憎的樣子。
陸水間跟着兩個人進了酒店。
在門外等了五分鐘，陸水間敲門，他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敲，沒有反應就再來一輪兒，終于omega被指使着過來開門，心中有氣，嘴上就罵罵咧咧的，連衣服都沒穿好。
然而一開門，黑洞洞的槍口就指着他的腦門，冰涼，恐怖。
陸水間看着omega被吓傻的樣子，槍口擺了擺，變過的聲音低沉沙啞，“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