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驚蟄離開地悄無聲息,只留下一張便利貼，放在顯眼的地方，希望知道自己離開地阮佑二人能夠不要尋找自己。
老街的花店準時開店,文豔如一邊将花擺放整齊，一邊時不時看自己的手機,往常這個時間驚蟄早就到了，可今天卻遲遲沒有到來。
等待許久,他撥通了驚蟄的手機號碼，想要詢問對方是不是臨時有事,卻被告知對方手機正在關機。
實際上驚蟄在坐上前往A市的高鐵時，就将手機調到飛行模式了，并非是乘坐高鐵的要求,只是他暫時還不想直面二人的詢問，所以短時間內逃避而已。
驚蟄透過窗戶看着外頭極速遠去的風景,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他不知道今天的選擇自己以後是否會後悔,但留下也未必不會後悔，興許不管是選擇哪個，終究還是會有遺憾,但他也只能往前走，走向那必然遺憾的結局，他向來沒有什麽更多的選擇。
這邊驚蟄離開Z市,另一邊花店裏的文豔如聯系上了阮佑，阮佑接到電話後先是一愣,随即是找嚴正欽姜曉二人,請假回家查看。
等到家後看到茶幾上的紙條，才發現驚蟄是自己離開了。
将這個消息告訴文豔如後,阮佑看着眼前這個，明明和早上自己離開時侯，沒有絲毫差別的房子，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雖然自己一開始已經知道，驚蟄找回記憶後，會離開自己的家，但是一個月來的相處，以及驚蟄的表現，讓阮佑隐隐察覺了對方并不想找回記憶的想法，對于這個舉動，阮佑決定尊重驚蟄的想法，也在慢慢地将驚蟄，從一開始的短時寄居身份，轉變為長期合住身份。
可就在一切快到走上正軌的時候，人突然就留下紙條不見了。
“就算要走，就不能說一聲嗎？”阮佑沮喪地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地，“我還沒有跟你告別呢，至少吃一頓散夥飯，連聯絡方式都不留，以後要是遇上了，我絕對讓你請我吃飯，讓你大出血。”
百感交集卻又無可奈何，驚蟄是個成年人，又是主動留書離開，不算無故失蹤并不能報警，他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去處，所以這一次的分開，以後興許就真的不能再見了，畢竟世界那麽大，相遇太難。
一個小時的時間，驚蟄由Z市到了A市，他去了小雪發給他的那個地址，碼頭那邊這個時候全是警察，以前的驚蟄可能看到穿着制服的人，就會掉頭離開，可因為阮佑的影響，他竟然對這個職業的人産生了信任的想法，現在的他能淡定地從對方身旁走過。
一邊擦肩而過還一邊在想，連那個弱兮兮小家夥都能那麽堅守的職業，興許真的值得信賴，也真的有那麽一些偉大。
當然，這種想法只存在過一瞬，驚蟄的目的是找到霜降，然後将她殺死。
作為組織裏的殺手，驚蟄與霜降、小寒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先是作為實驗品，再是作為組織的棋子，而接受嚴苛的訓練。
所以驚蟄對霜降還是有一點了解的，對方最喜歡游蕩在城市的偏僻巷道裏，據說當初霜降沒有成為小雪實驗品之前，是一個事業家庭都很美滿的家庭，可惜的是他的丈夫不争氣，染上了小藥丸，對小藥丸成瘾的他，将家産全都投了進去，可是卻遠遠不足支持他吸食一輩子。
毒瘾犯了的霜降丈夫為了得到小藥丸不擇手段，甚至為此向組織獻上了自己的妻子，霜降就是這樣成為了小雪的實驗品，當然她并不是唯一一個被自己丈夫背叛的女人，實驗品其實有很多，被丈夫親人朋友背叛的、被賣的、被拐的，男的女的都有，只不過活下來的，就只有三人而已，其他的早就在之前的實驗裏，因為藥物排斥反應死去了。
所以，不是組織的殺手只有三位，而是活下來的人只有三人，所以殺手才只有三人，雖然被貫上了二十四節氣的稱號，但本質上卻并沒有改變，三人是小雪的實驗品，是組織的殺手，也是殺人的棋子。
小雪的實驗最終目的是什麽，驚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的時候，聽到過只言片語，好像小雪以及首領想要造“神”，一個完美的“神”，有者常人所不能企及的武力、智力與冷靜的“神”，他們想造出這樣的“神”來統治世界，來改變這個在他們看來污濁不堪的世界。
驚蟄不是很懂這些人的想法，只是有時候也會好奇地想，這樣完美的“神”被造出來，又怎麽會聽從小雪他們的指揮？
一旦接觸到陽光，恐怕所謂的“神”會迫不及待地甩開妄想控制自己的“陰暗”，自己這種失敗品都尚且如此想，那“神”怎麽會妥協？終究只是一些癡心妄想而已。
只是那些人的癡心妄想，卻對自己的人生産生了影響。
深呼一口氣，驚蟄自己心裏忍不住暗自嘲諷自己，真是跟阮佑、文豔如他們待久了，竟然也學會了對人生有所期盼，對未來有向往了。
想到這，驚蟄收回了自己雜亂的思緒，轉而專心地在這座城市尋找霜降的影蹤。
霜降在被丈夫背叛送到組織以後，她唯一的女兒因為丈夫的不關心，在一次走夜路，放學回家的路上出事了。
出事的地方就是城市陰暗偏僻的巷道裏，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對一個高三，即将滿十八歲的女孩伸出了魔爪，甚至為了不被抓到，殘忍地殺死了女孩。
所以，霜降閑下來的時候，總是會游蕩在城市的街頭巷角，她既是在尋找那個始終都沒找到的兇手，也是在護送她的女兒。
畢竟在千千萬萬個夜裏，霜降總是會說着自己的臆想，幻想着自己在女兒身邊，自己夜裏帶着她回家，那個悲劇就像一場噩夢那樣，只存在夢裏，從未在現實上演。
她和女兒回到家後，坐在了房頂上，望着月亮吃着點心，然後她的女兒困了，霜降就輕輕地唱起搖籃曲，哄着女兒入睡，那歌聲庇佑着女孩在夢裏都不受侵擾。
驚蟄行走在巷道裏，他想起自己曾經無意間，在小雪的實驗桌看到過霜降的身份信息，好像……對方就是生長在A市的，也就是說……她的女兒就是在A市出事的。
所以……霜降必然還在城市游走，像蒼白的游魂一樣，日夜地尋找着傷害自己女兒的兇手。
白日裏，驚蟄沒有找到霜降。
但在夜幕降臨後，果然如驚蟄所預料地，霜降出現在偏僻的巷子裏，只是她沒有穿着以往死都不肯脫下的黑色衣服，而是換了一身白裙，黑直的長發竟然紮起盤了發，完全不像之前神智不清醒的模樣。
現在這個樣子不像游魂，也不像殺手，倒像是溫柔典雅的媽媽，一副淡然平和的模樣。
“驚蟄，我看到你了，出來吧。”
“好久不見。”
驚蟄從暗處走出，看着霜降的樣子，眼神複雜不已。
在很久以前，在還是實驗品的時候，驚蟄以及其他年級還小的實驗品，其實都有偷偷把霜降當作自己媽媽的念頭。
一是霜降的年紀比較大，現在外表看着年輕也只是藥物的原因，實驗藥物透支着以後的壽命，用以換現在的青春。
二是霜降對于小孩子，确實比較容易心軟，也很有媽媽的感覺，缺愛的孩子，總是想要靠近的。
“你是來殺我嗎？”
女人的聲音幽幽地響起，一下子将驚蟄的心神驚醒，對于她的問題，驚蟄只微微地點了點頭，“對。”
“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從那個混賬口裏問出來了，當面瑤瑤的事不是意外，他不僅賣了我，連女兒都不放過，那個人不是怕瑤瑤報警才殺了她，而是磕藥磕嗨了。”
驚蟄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聲音低沉地問：“你要我等你什麽？”
“等我殺了那個害死我女兒的人，我的瑤瑤度數最好了，如果沒有那件事，她現在恐怕已經成為了一名老師，站在講臺上教授知識，然後嫁給一個也許普通，但是會對她好的男人，生兒育女、子孫滿堂。”
霜降說着盈滿淚水的眼眸看向了驚蟄，“我已經沒有什麽時間了，而且這世上也沒什麽值得我留戀，等我把那個禽獸送下去，你要怎麽處置我都沒有意見，我不會反抗，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給我兩天時間。”
驚蟄望着女人默默不語。
自從碼頭倉庫那邊發生爆炸案以後，A市就好像被下降頭似的，三天兩頭地發生命案，市民都不敢晚上走夜路了。
而在爆炸案後，城市之中又死了兩個……不，應該說三個人。
根據屍檢順序來看，第一個死的是個在本地小有名氣的男人，不過這個名氣并不是什麽好的，這男人早年發家，後來卻吸毒上瘾，導致家破人亡，女兒死亡老婆失蹤，沒有人敢靠近他，生怕沾染不好的東西。
他死在了自己租賃的，一處破敗的小房子裏，身上有着數不盡的傷痕，千刀萬剮形容都算是輕的，他是活生生疼死的。
另一個男人是個家裏有小錢，卻不務正業的富二代，他死在偏僻的巷子裏，遭受了跟第一個男人相同的待遇，甚至還要慘烈，身子都快成了肉醬，尤其是下半身。
而第三個死者，是一位穿着白色裙子的女性，她同樣死在巷道裏，不過卻是在巷道一處沒人居住的房子屋頂上被人發現的。
她胸口處插了一把刀，下手的人幹淨利落，沒有太折磨人，而女人的白色裙子上，提取到了前兩名死者的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