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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溫存
    次日清晨,祈安糾結了好久自己要不要去敲門。
    他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去探究他家王爺和霍塵發展到什麽地步了,只是半夜風涼,窗戶被吹開的時候鬧到了剛進入淺眠的祈安,他爬起來關窗,遠遠地望見顧長思房裏的燈好像沒有滅盡。
    顧長思晚上睡覺是留不了燈的,否則一絲一毫的亮度都會晃得他睡不着覺,祈安深知這一點,所以對已經卯時初還有光的屋子不敢發散自己的想法。
    自然也就想象不到,他家王爺垂着那雙淩厲的眼睛,眼尾是一片飛揚的紅,跪坐在床上将額頭抵進霍塵的頸窩,自己肩頸上還頂着一只被咬出來的新鮮齒痕。
    汗水從他的額頭滑下,順着他高挺的鼻梁滴落,又被霍塵伸手握在半空中,轉而抹了一把他的臉。
    “再用力些。”霍塵催促道,“阿淮,阿淮——”
    旖旎的夜被晨光掩去蹤跡,眼瞧着日上三竿,顧長思卧房還一片安靜,祈安實在沒忍住,伸手去推門。
    “吱呀——”那本不是年久失修的門,不知道為什麽卻在今晨鬧出格外大的動靜,吓得祈安手一抖,險些把自己摔出門去。
    屋裏的床帏垂落在地,從屏風到床邊都是散落的衣裳,祈安目瞪口呆地往前走了走,剛從屏風邊冒出個頭,就看見床上的人影動了動,猛地擡起頭。
    祈安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個激靈。
    霍塵沒有起身,只是猛地一個翻身把什麽罩在了自己身.下,從被衾中露出的那只眼鋒利又冰冷,像是在庇護自己巢穴的野獸,察覺到有旁人踏入自己的領地時會有突如其來的警惕和殺意。
    霍塵剛睡醒,一切都是本能,後知後覺發現那是祈安,剛想開口說些什麽,祈安一溜煙跑了。
    霍塵:“……”
    被他罩在身.下的顧長思動了動,翻了個身面對着他,含糊道:“……怎麽了?”
    霍塵目光瞥下來,在他裸露在外的肩頭和上面的暧昧痕跡上一觸即收,那些被打擾了清夢而生出的煩躁瞬間偃旗息鼓,妥帖地安放進他的心窩裏。
    他吻了吻顧長思的肩:“沒事,再補一覺吧,今天又不上朝。”
    上朝兩個字牽動了顧長思的神思,他眼睛淺淺地睜開一道縫,問道:“幾時了?”
    祈安都來叫了,那麽想必……
    “應該到巳時了。”
    其實他看天光,估摸着應該巳時三刻了,但他不想讓顧長思從自己懷裏溜走,私心少說了些,想留人多躺一會兒。
    顧長思到底還是清醒了:“這麽遲了?!”
    “你也不看看是幾點睡的覺啊小王爺。”霍塵替他撥了撥額發,“不過今天也沒什麽事,你着急起身幹什麽呀?”
    “今天午時葛雲斬首,而且算算日子長記也快從南疆回來了,我托他查的事還不知道他查的怎麽樣了。”顧長思說着就要爬起來,“事情多着呢,你——”
    他被霍塵一把拽了回去。
    顧長思摔在他胸前,生怕給人砸壞了,可霍塵只是摟着他,眼睛裏笑意愈發濃重。
    “小王爺,好不容易跟我同床共枕一次,你怎麽就那麽着急要跑呢。”霍塵手攬緊了他,“哪裏那麽多事,我們兩個剛剛雙雙死裏逃生,難道還不能停下來喘口氣嗎?誰教你的,天天給自己加上那麽多壓力,都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的麽?”
    “我……”
    “沒事。”霍塵一臉理所應當然,“你以後有我了,你不心疼你自己,我來心疼你。”
    顧長思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了。
    他原來就知道霍塵那張嘴太好用了,甜言蜜語順手拈來,幾乎張口三句話就是哄人,五句話就要談情說愛了,他這一副花叢老手的模樣,要不是顧長思在認識他時就把他查了個底兒朝天,真的會懷疑這人是不是早年流連風月場。
    他這麽想着也這麽打趣着說了,可霍塵的回複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甜言蜜語這種事就不是耍嘴皮子,而是心裏話、是本能,人說實話當然很痛快”。
    惹得顧長思又笑了好一陣。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眼瞧着真的要到正午了,才磨磨蹭蹭地爬起來,霍塵把滿地狼藉收拾好,顧長思已經換好了新衣服,還特意挑了一件高領的,瞧着禁欲又正經,眉目一斂不怒自威,又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定北王。
    霍塵還是隔着衣服叼了他頸側一口:“真好看。”
    “你收斂點兒。”顧長思對着鏡子點了點他,“要不小心我跟你算賬。”
    算得什麽賬不言而喻,霍塵乖乖地“哦”了一聲,但還是耀武揚威一般地晃了晃手裏的衣服,在顧長思抽他前躲開了。
    顧長思于是問他:“一會兒我去玄門,你是跟我一起,還是要去刑場?”
    “跟你一塊兒吧,我同葛雲……”
    霍塵收斂了幾分笑意,顯然是想到了昨夜牢中兩人最後的那段話。
    他嘆了口氣:“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想,他應該也對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顧長思通過鏡子看着他。
    霍塵想了想:“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霍長庭,所以,我沒辦法給他回應,也不知道他究竟該謝我什麽。但是他提醒了我,也給我是昌林将軍本人這件事提供了一些證據,我會把這條線查下去的。”
    “其實他……”顧長思頓了頓,“他也跟我說過一些事,他說我不該忘記大師兄,他說,他求求我不要忘了他。很諷刺的是,在我缺失的記憶裏,的确完完整整地遺漏了大師兄這個人。”
    “我記不得我們之間的感情,記不得我們之間的關系,記不得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可就算葛雲這樣一個局外人,都在為我忘記他的事傷懷,我難以想象,如果大師兄真的知道我忘記了他……”顧長思目光和霍塵交彙的一瞬,他詭異地停了一下,“如果你知道我忘記了你,你會有多傷心?”
    “我們都需要盡快想起來一些事。”霍塵避開了他的疑問,只是告訴他,“我們都需要,盡快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來。”
    *
    葛雲被處斬的時候,顧長思和霍塵在玄門裏吃完了午飯,将玄門中存放的他的生平細細地過了一遍。
    葛雲,無祖籍,無父母宗親,幼年時流浪在外,行乞為生,風餐露宿吃不飽飯,于是在生存中摔出了一身本事,被當年的宋啓迎選中,成為暗衛的備選之一。
    十二暗衛從十二營中厮殺而出,葛雲那一營是唯一的意外,活下來了兩個人,另一個記錄不詳,但他們都知道,是被隐去了成為霍韬家的公子、玄門大弟子之前的霍長庭。
    葛雲活下來後先是做了暗衛,後來被宋啓迎一路提拔到金吾衛做指揮使,算是宋啓迎心腹之一,卻沒想到會因為霍長庭,葛雲轉而一刀刺向了自己侍奉的主子,最終潦草退場。
    顧長思合上卷宗:“金吾衛因為這件事被剪裁,本來負責皇帝貼身安危,如今也要被拆到四面八方了,不知道皇帝要重新換那一支衛隊上來頂替。”
    “換言之,我覺得不妨從第三方的态度想一想,如你所言,崔千雀告訴了你哥舒冰的行蹤,我們默認哥舒冰成為了棄子,葛雲也是棄子,那麽第三方抛除了兩個人,又獲得了什麽呢?”
    顧長思警惕道:“……你的意思是……”
    “衛隊。”霍塵道,“既然葛雲身份如此重要,他一死,皇帝勢必要換掉金吾衛這支心腹勁旅,轉為其他人保護聖駕,那麽這個時候,第三方的手就可以伸進來了。”
    顧長思應和:“按照之前第三方對宋啓迎的态度,這是要內外瓦解宋啓迎心腹,使他孤立無援,然後在關鍵時候出手。”
    “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就算他們恨宋啓迎,想要內外瓦解掉他的安危保障,在那之後,他們又能獲得什麽呢?龍椅?可這天下缺一個……”霍塵的話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轉向顧長思,“不,不對,不缺,這天下并不缺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只要——”
    只要找到遺诏。
    一切和葛雲在牢中告訴他的話不謀而合,更要命的是顧長思斂下眉眼,默認了他的想法。
    霍塵明白了:“他們找過你了,是不是?”
    顧長思沒說話。
    霍塵更加明确了:“你知道他們想要你做什麽,他們逼你反,然後擁戴你上位,是不是?”
    顧長思将卷宗擱在一邊,似乎不想談這件事。
    “就在你讓我走的那天,是不是?!在肅王府,你見到誰了!?”霍塵攔住他的去路,“阿淮,你……你怎麽想的?”
    “這不重要。”
    “這怎麽不重要?!你現在是什麽處境,一旦被宋啓迎發現,你又該怎麽辦?”霍塵的語氣焦急起來,“你……你既然都知道,你默認,阿淮,你是不是想……”
    “霍塵。”顧長思猛地擡起眼,“如果我要反,你怎麽想?”
    霍塵愣住了。
    “如果我不反,你又怎麽想?”顧長思定定地看着他,“你看,亂臣賊子不好做的,只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孰是孰非,孰輕孰重,道義和底線都在自己那一顆心中,誰都左右不了。”
    “我并不是要勸你。”霍塵搖了搖頭,“我不是要阻止你去做,你說了,人各有道,你和皇帝之間的賬,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去勸,就算是岳大人都不行。”
    “但我還是那句話,你得顧好你自己,這一條路有多苦,又會有多難,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讓自己為難。”
    顧長思沒動,只是眼神一點一點地軟和下來。
    霍塵一直尊重他的所有,尊重他的喜好,尊重他的選擇,就算喜歡他、說要一路陪着他,也尊重他所有要選擇的路。
    顧長思伸手,沖他招了招:“過來。”
    霍塵依言走了兩步:“……幹什麽?”
    他那兩步走得太遲緩,顧長思心急,拽着人的腰帶就把人勾到自己眼前,雙手摟住他的後腦,壓着他讓他吻下來。
    “你放心,我一定有數。”
    霍塵心疼又稍安地閉了下眼,專注地沉浸在這個吻裏。
    “顧長思——!!!”
    門外一陣馬蹄聲吵嚷打斷了屋內片刻的溫存,顧長思松開霍塵,偏頭從窗戶望去,風塵仆仆的苑長記從馬背上一躍而下,慌慌張張地往裏跑。
    “我們的苑大人南下回來了。”顧長思笑了下,“看樣子是有收獲,你等會兒,我去看看。”
    霍塵被他勾得情動,可正事在先又不能說什麽,只好依依不舍地放了人。
    臨到院裏,顧長思還沒開口寒暄一句,就被苑長記塞了滿懷的卷宗。
    “她……她……”苑長記抓着顧長思的胳膊,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崔千雀,是教坊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