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人总说我们师出方片J同门,这是事实没错,不过我矫正一个误区啊,我们俩还有杰哥之所以这么厉害,跟那个所谓的师傅没半点关系,若说是师哥,倒不如说杰哥才是真正的师傅。”
    双生的声音透过电流从手机里传出,林炡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户前,慢慢呼出一口烟。
    闻劭那时也没多大,还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但处理起这一切都已经游刃有余。他知道了双生身份,也动过把双生送回塞耶身边的想法,可是双生不愿意。
    “一个还未出生就已经被抛弃的孩子,对自己的父亲能有几分好感呢?”
    林炡和严峫相对无言,但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秦川。
    “我没有回去,更因为这一点,我甚至恨毒品,我时常会想,要是我的父亲不是一位毒贩,我们一家是不是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家庭。”
    这样的想法可不常见,江停问:“所以你选择了离开闻劭?”
    “对,当年我跟着劭哥去了美国,和他的团队一起研究出了新型毒品‘蓝金’,最初的时候还不叫蓝金,你知道的,它叫‘停云’。”
    说起来,蓝金这个名字,当初还是双生取的,开始的时候闻劭确实想叫它停云,可耐不住有人不同意,闻邵后来烦了,就让双生随便取个名字。
    双生也不是什么会取名字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堆蓝色粉末,随口说那就叫蓝金吧。
    后来蓝金成了闻劭最得意的作品,也成了双生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嘴上说着恨,却亲自参与研发了一种新型毒品,她发现她根本就没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各种仇恨、痛苦和不甘吞噬着她,可她不愿意向命运低头。
    “所以当闻哥他们回国后,我选择了离开。我那时候带着蔷薇去了云滇附近的一个小村落,想着在那里过几年平凡的日子。”她的眼里透出了憧憬,思绪像回到了那一年。
    “那为什么没有成功?”
    “因为……”双生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笑了笑:“因为我反悔了。”
    江停微愣:“……什么?”
    双生嘴角仍带着笑,却没有解答江停的疑惑。
    “您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她固执地睁着泛红的眼睛,残忍地复述折磨了她这么多年的场景。
    “我母亲是在我四岁的时候死的,她死的时候,腹部被人狠狠踹过,双腿被生生打断,眼睛被戳瞎,舌头被拔出,喉咙被隔开,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
    年仅四岁的双生被奶娘死死捂住嘴,躲在阁楼上的一个废弃的衣柜里,听着母亲的惨叫声,直到后来再也听不见。那群人到阁楼上看了一圈,许是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并没有就留。等双生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时,见到的就是母亲惨死地景象。
    四岁的事,她本不该记的如此清楚,可那一幕实在太难忘,以至于她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午夜梦回,见到的都是满身鲜血的母亲。
    “我一直以为,那时只是仇家找上门来,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在我十岁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我也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我离开闻哥,那个人找到我的时候……”
    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她这才发现,那些陈年的旧恨,她并没有淡忘。
    恨已入骨,再次挖出来,就如剖心般疼痛。
    她仰头闭上眼,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原来恨到极致,是这样的感觉。
    “我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我的亲身父亲。”
    “秦川啊,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卧底‘乘风’的那件事。”
    秦川呼吸一顿,藏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抓住了床单。面对任何事他都有十足的、完美的措辞,唯独这一件,他藏了快二十年,仍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该怎么说?传说中的岳局,在知道自己的儿子跟毒贩有勾结的情况下,不仅不大义灭亲,反而还帮着掩护?
    怕是任谁都会这样想,秦川藏着这重身份这么多年,就是怕沾污了岳广平的名声。
    什么深仇大恨,在岳广平死的那天都冰消瓦解了。
    如今迫不得已暴露了身份,他该怎么把话圆回来?
    秦川的纠结,吕局自然明白。岳广平对秦川如何,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可以放心说,之后省局那边,我会帮你想办法。”
    秦川欲言又止。
    “怎么,不信啊?要不要给你搜搜身?”吕局笑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吕局您别误会。”他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吕局拍了拍秦川的肩膀:“把你知道的,还有当时的情况如实说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