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素素静默着，唇瓣微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她原本对这桩婚事是不抱希望的。
甚至想着，成了婚就相敬如宾的过日子就是了，反正她又不是什么春心荡漾的小姑娘。
生活不是情情爱爱，她早已做好准备，做一个合格的高门主母，为他打理好家中一切，甚至想过在未来帮他物色美貌懂事的妾室，照看所有他的孩子。
高门大户，哪个女子不是这样？
她的母亲就这样。
可——
不止女人会造温柔乡，男人也可以啊。
成婚数月以来，宁素素被他的温柔迷了眼，心底生出了眷恋和依赖。
她以为，那份眷恋就是单纯的习惯，习惯了他对自己好，在自己身边。
但当看到他和公主站在一起，听到他手下的人说他和公主以前如何相处，还听到外面诸多流言蜚语的时候，她的心里一片刺痛。
她恍惚间明白，不知不觉间，那份眷恋已经深入骨髓。
她是受不了和旁人分享他的温柔的。
现在，她更不敢多言。
她怕问出来，顾君棠告诉她：我和公主的确有什么。
那时候她如何当做不知道？
如果顾君棠骗她，她更加难以忍受。
不问就可以当做什么不知道，就可以粉饰太平。
就如同，这么多年来，外面的人说她是什么鬼见愁，丧门星，只要她躲在府中不出去，听不到，就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很可笑，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但她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顾君棠等了良久，等不到她的只言片语，心底焦急的七上八下，“我如果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可以改，你不要这样晾着我。”
“素素……”顾君棠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着急。”
那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动作，让宁素素心底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她迟疑地抬起头，看进顾君棠的眼睛里。
那里面一片复杂，有心疼，有焦急，还有无数毫不掩藏的深情。
宁素素心湖之中的涟漪瞬间荡起一大片，脑海之中也嗡嗡作响。
她忽然踮起脚尖，吻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顾君棠微怔，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样热情，但依然很快投入，拖住她的腰将她抱紧。
一吻结束，宁素素低声在顾君棠耳边说：“铃铛。”
“什么？”顾君棠调整呼吸，反应了过来：“书房那个铃铛？那个铃铛怎么了？”
“你告诉我，铃铛是哪儿来的？”
宁素素觉得，她自己胡思乱想，似乎搞得两个人都很难受。
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顾君棠一个机会，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呢？
铃铛……
顾君棠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手一下下抚摸着宁素素柔顺的长发，却始终没有回答铃铛的事情。
他只说：“等天晴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宁素素一颗心吊的半高，不上不下，似乎卡在了一个什么地方，极其的难受。
但偏偏顾君棠明显是不打算多说。
晚上，顾君棠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一点一点夺去她的呼吸，温柔又霸道的要她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落下许多声“素素”。
宁素素感觉飘在了云朵之中，久久不下。
总觉得每次他与自己亲近的时候含着许多复杂的心情，而那些复杂，都是她没有办法分辨的。
有的时候她甚至怀疑，顾君棠以前就认得自己吗？
还是他以前认得另外一个叫素素的人？
只是这些想法，她都来不及想太深，想太多。
顾君棠总有办法叫她专心，没空想其他的。
接下来的两日，顾君棠休沐在家。
天气不好，他便也没出门，每日在院中练练武，宁素素便在一旁抚琴为伴。
先前的那些仿徨和不安，似乎在这两日的陪伴之中又消失了。
顾君棠没有因为铃铛的事情有什么反常，反而心情还很好，待她也更加仔细温柔。
天晴的那一日，顾君棠说：“我们去马场。”
宁素素瞬间就想到那个公主，绷着声音说：“去城郊军营的马场吗？”
“你想去那儿也行。”顾君棠原本是想去南阳侯府的青山马场的，但宁素素说了这么一声，他便决定带她去军营的马场。
宁素素在马车里面几乎是正襟危坐，顺着车帘瞧着顾君棠的背影，深怕他和先前某个人一样，说“我和公主两情相悦，希望你们以后和平相处。”
她第二任未婚夫，当初就是这么恶心她的，太师府才一气之下退了婚。
而她现在和顾君棠成了婚了，如果他真的那么说，自己要怎么办？
宁素素陷入无尽仿徨之中，心跌入了谷底，这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说，连身旁的春雪拉着她说话她都没有应声。
到了军营，顾君棠带着她下车，与副将说了几句，便带着宁素素往马场去了。
宁素素心不在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差点摔倒。
顾君棠索性把她抱了起来，稳稳地朝前迈步。
宁素素心虽不安，但也有些羞意，连忙把脸埋在他肩头，“别人在看。”
“那就让他们看。”顾君棠声音带笑，温和如风。
宁素素便再没说话。
白色骏马已经被副将牵到了马场上，正低着头吃草。
顾君棠带着宁素素到了近前后，把宁素素的腰一拖，稳稳地放到了马背上。
宁素素吓了一跳，连忙抓住马缰：“你、你怎么敢直接把我放上来？不怕我不会骑？”
“我知道你会。”顾君棠看了她一眼，低头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
里面赫然就是书房那个铃铛。
宁素素诧异地看着他，把铃铛挂在了马儿的项圈上，手抚着马脖子。
马儿抬了抬头，铃铛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宁素素被他这一番动作搞得有点迷惑，对那个铃铛的来历也更加好奇，眼睛一直盯着他。
顾君棠松开马儿的脖圈，动作极其自然地，将宁素素的脚握住，往马镫内放了放。
宁素素瞪着顾君棠的那只手。
她今日并未穿骑装，而是穿着那种带拖摆的长裙，配着编珍珠的绣鞋，鞋尖上的东珠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