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一直都算不上风和日丽,但好歹还能看到阳光。
但此时,蛊源村上空,有的只是漆黑。
那却不是乌云什么的,而是成群结队的虫子,数目之众,堪称遮天蔽日。
不止盘踞的飞虫,村子外围还升起了一圈圈阵幕。
虽然不是完整阵法,但组合起来的阵势,却将整个村子圈禁。
也就是说,蛊源村被封了。
再仔细看,还能看到地面上同样成群结队的爬虫。
不过半个多小时而已,村子就完全变了样子。
就这阵仗,苏星宇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
侧耳倾听,甚至能从那如雷的嗡鸣声中,听到阵阵凄厉的惨叫。
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长有短,此起彼伏。
这也告诉苏星宇,此时在村子里,很可能正在发生着什么恐怖的事情。
但这么多蛊虫,让他没敢去破阵,蹙着眉头,眼神闪烁,内心纠结。
他很想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想弄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理智阻止了他的行动,只能在村外默默地看着。
飞虫盘旋,爬虫蠕动,没能冲出阵幕,却突然开始往中心地带汇集。
就像是一团黑云,带着落在地面的影子,不断飘动。
“云团”越压越低,和“影子”迅速在地面相接。
村子外围的房舍再次显出,只不过白墙红瓦已经破败不堪。
不只是窗户,就连各个屋顶也多了好些窟窿。
这还不算,夹杂在狼藉之中的鲜红,刺得苏星宇眼睑直颤。
有的人已经看不见动静,有的还在嘤嘤哀鸣,甚至还有的只剩下一只骨架。
那些骨头上沾染的红星,正告诉苏星宇,这些人刚死不久。
“怎么会这样?”
蛊源村以蛊术立村,养些蛊虫无可厚非,但这数量也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蛊虫怎么会突然攻击自家主人?
毕竟那些挺地的、冒血的,都是蛊源村的村民!
就在他吞咽口水,兀自念叨之时,村子中央,群虫汇聚之地,蓦然燃起大火。
噼里啪啦,受不了烈火炙烤,虫子成片哀嚎,成片坠落。
浓郁的黑烟袅袅升腾,没一会儿就真的化作一团黑云被顶在村子上空。
不过最后却被阵幕所阻挡,然后在半空中化开熊熊大火掩映之间,虫雨侵袭之下,郝梦绸的身影正摇摇欲坠。
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只有萎靡和苍白,以及那一抹明显的解脱。
“这女人……”远远注意着这一幕,苏星宇眼睑急扯。
并没有撑上多久,郝梦绸就摔在了地上。
没有爬起来不说,她反而躺平了,静静等待着命运的终结。
苏星宇嘴角也不自禁地颤了颤,一声长叹,猛地朝村口扑去。
以他的阵法造诣,轻易便解开了村口的那座困阵。
在蛊虫扑上来之前,随手又把阵法重新激活,并没有让蛊虫逃走。
冲向村子中央的过程中,他的双手也在不断舞动。
噼啪雷霆和噗噗火焰,一路在前,替他开路,就好像符篆不要钱似的。
或许是因为听到动静,郝梦绸缓缓睁眼,扭头看来。
“你怎么来了,他们人呢?”
“放心吧,他们好得很,倒是你,怎弄得这般狼狈?”
苏星宇快步走上,一把将人拉起,顺便搭上了她的脉腕。
还好,因为这座烈火圆阵保护,她并没有被什么蛊虫咬到或寄生。
即便如此,情况也算不上好。
此时的她丹田空乏,几乎感觉不到灵气,就连身上几处重脉也破裂绷断。
不止如此,在她瘦削的身躯上,还有好几道口子。
也没有废话,苏星宇第一时间帮忙止血,随后还喂了她两颗药丸。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绝了,继续留下已经没有意义。
“我不能走!”郝梦绸摇头,语气平静。
“为什么?”苏星宇郁闷了,瞪眼质问。
“这么多蛊虫,不能就这么放出去!”郝梦绸抬头看向天空。
“那和你走不走有什么关系?”苏星宇冷道,就要直接把人拽走。
可刚动一下,地上那座烈火圆阵就有了反应,噗噗直颤,似乎随时可能熄灭。
作为一个阵法大师,他立刻发现了些端倪。
“这座阵法……”眉头紧蹙,他不可置信地看在这女人脸上。
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座阵法已经和郝梦绸的生命相连。
人死则阵灭,阵破则人亡。
阵法中燃起的火,乃是郝梦绸的生命之火!
“谢谢你,是你的出现让我完成这场准备多年的复仇。”
郝梦绸居然笑了,但苍白却让那份笑意莫名干瘪。
“我可不管你是在复什么仇,但别想把烂摊子丢给我!别看我这样,其实也是个大忙人,没有功夫去照顾那么多累赘!人最先是你救的,所以,你必须替他们负起责任!”
苏星宇冷着脸道,目光却在阵外游移,仗着不破金身符,他可以不惧这些火焰。
但再这么下去,郝梦绸是撑不了多久的!
所以,他必须找人来替代。
还好,村中还有那么几个喘气的。
“等我一会儿!”
把人放下,他即刻跳出火圈,干脆开了辆车,环村一周。
最后拉了七八个中蛊的家伙折回火圈中间,把人摆好,然后划破手指。
烈火圆阵之内,很快就多了一圈鲜血刻绘的符文。
分别把带回来的家伙们和郝梦绸放在阵纹的阴阳双环之内,他掏出道经宝印,然后盘膝坐在阵纹中央,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诀印也在不断变化。
缭绕的火焰骤炽,郝梦绸身上也拉出了条氤氲的染黑光带,从中分出一缕鲜红的线,缓缓套在了那堆村民身上。
烈火圆阵噗噗直颤,苏星宇则迅速抬手,将血线套在她身上的那头斩断。
这一剑,苏星宇被震得噔噔直退,哇地喷了口血。
即便他是运师,这样直接触碰一个人的命运之华也是很冒险的。
但不管如何,终究是成功了。
收回道经宝印,他强行摁下胸口浮躁的气血,抱着郝梦绸就跑。
贴在他怀里,郝梦绸却有点失神,还有些茫然,怔怔地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