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网游小说 > 登基的那天朕发现自己是反派 > 正文 第168章 第 168 章
    陈宴显然有些尴尬,她望着女孩,皱眉道:“便是要伸冤,也要去公廨,这里是私宅!”
    女孩道:“我知道这里是私宅,可我实在没有办法,公廨里的人不让我进去,而且……而且在博陵郡状告时,官府便是完全不管的,我也是听门口买汤饼的大嫂说,陈大人对所有案情都最为上心,所以才找上门来。”
    陈宴道:“那你先到一边去,明天我便来审你的案子。”
    女孩哭道:“郡守也是这般说的,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我,大人,求你了。”
    她倒是身手敏捷,一下子又抱住了陈宴的手臂。
    陈宴想甩开,又怕伤到她,一时左右为难。
    车舆之中,洛琼花低声道:“臣妾的手没事,要不还是先看这个冤案吧,她那么小,竟然进京伸冤,想必一定是大事了,博陵郡……最近似乎也听到过博陵郡的消息。”
    不说洛琼花了,弹幕眼下也是热闹——
    【长安花:这就是微服私访记!】
    【平花cp粉:电视剧剧情来了,快点上吧平安!】
    【方圆一百里我罩了:那个电视剧里所有解救的女的不是都成了皇帝的后宫?】
    【回家吃饭了:但是主播好像不准备有后宫,我很遗憾】
    【阿花妈妈爱你:……你在遗憾什么……】
    傅平安道:“那也得问问到底是什么事……”
    话音刚落,外面女孩便说:“若不得清白,阿娘的仇不得报,家产还要被仇人侵吞,外人还要说阿娘殉死,有情有义,我也不用继续活着了,还是步阿娘的后尘而去吧。”
    傅平安皱眉,在车中出声道:“你是博陵郡人,你母亲就是最近博陵郡报上来的贞妇柳春?”
    外面登时提高声音:“谁愿意去做这贞妇便去做吧,她不是,她是被叔叔害死的!”
    陈宴连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傅平安看了下洛琼花的手。
    耽搁久了,伤口不流血了——实际上,可以说是快愈合了。
    她算是承认了自己果然只是大惊小怪,同时敲了敲车厢开口道:“把她留下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
    女孩名叫苏晖,虽年纪尚小,但口齿伶俐,转瞬便把事情说清楚了。
    大约半年前,其母苏忱去世——因为大魏通常成妻主为阿母,妻子为阿娘,所以这边的其母苏忱指的是阿母。
    两人感情甚笃,柳春沉浸在伤悲之中,决定为苏忱守寡。
    按律法,若是妻子改嫁,便不能带走原本属于郎主或妻主的财产,但若愿意守寡且有子嗣,那便可以仍拥有原本所有财产。
    柳春表示守寡,两人又有女儿,所以她仍拥有苏忱的所有财产,大约是几亩田地与几件商铺。
    结果就在守灵之时,苏忱的弟弟苏扬就找上门来,劝说柳春改嫁。
    若说只是改嫁,还未必出于坏心,但是苏扬所说的“改嫁”,却是让柳春去做博陵陈家前族长儿子的妾。
    大概是说到这的时候,傅平安打断了她,问:“博陵陈家?”
    “是,博陵最大的家族便是陈家。”
    傅平安看了陈宴一眼,道:“那是,陈家在整个大魏都排得上号,你继续。”
    苏晖继续道:“阿娘自然不愿意,叔叔……不,应该说那杂种日日地来劝,终于把阿娘逼急了,阿娘叫来族中长辈,在长辈面前发誓绝不改嫁,那杂种愤愤走了,到了发丧那天,却又来了,说我阿娘,说我阿娘……”
    洛琼花听得眼眶通红,见苏晖也开始流泪,便递上手绢,苏晖道了声谢,擦了下脸道:“他说我阿娘屋里本就有情人,眼下这情意,都是装的……”
    后面半段话,苏晖说的磕磕绊绊,好几次泣不成声。
    却是柳春发毒誓说绝无此事,根本就是蓄意构陷,苏晖便说要查房间,柳春自认无愧于心,没有阻拦,结果真从房间中找出一个男子。
    到此时,柳春哪能不知道这就是苏扬做的局,一时激愤,便撞柱自杀了。
    而柳春死后,苏扬也立刻表现出狼子野心,借口苏晖年幼,勾结陈家占了家产,把苏晖赶出来了。
    苏晖上告,郡中官员们却都含糊其辞,完全不理会她。
    最后,苏晖这么说:“定是怕了陈家的威势,所以不敢得罪陈家,所以小的上京,想京中一定可以解决吧。”
    傅平安听到这,已经气得捏碎了一个杯子。
    她讶异了一下自己的力气居然变那么大,同时心中也已经有了结论。
    为何郡中不愿为苏晖伸冤呢?除了惧怕陈家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都已经将柳春冠上节妇头衔,报告都已经送到京里来了,他们把这事当成一个政绩,又如何能轻易推翻?
    她冷静了一下,见陈宴呆呆站在一边,神色晦暗不明,便咳嗽了一声,道:“陈府台,你怎么看。”
    陈宴回过神来:“此时简直丧心病狂,但……但也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还得多方查证,若真有此事,自然要给你个公道。”
    苏晖闻言,连忙磕头道:“小的无愧于心,但请大人彻查。”
    陈宴道:“不要叫我大人,叫陈府台就行。”
    苏晖道:“谢陈府台,谢……这两位大人有如何称呼。”
    傅平安一时不知怎么回,洛琼花在边上道:“我们没有官职的,叫我们姐姐就好。”
    苏晖又磕头:“谢谢两位姐姐。”
    洛琼花连忙把她扶起来,擦净了她的脸,道:“你口齿清晰,是念过书的么?”
    苏晖点头道:“是,咱们家虽时代经商,但我阿母觉得,人还是要懂学问才好……”
    说到这,又想哭了。
    洛琼花觉得她可怜,将她抱在怀里,傅平安突然拉住她,说:“天色晚了,咱们要回……回家了。”
    回家?
    洛琼花闻言恍惚了一下,就被傅平安抓着胳膊拉了起来,拉到一边,傅平安对苏晖道:“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就在此,若要翻案,你也是人证。”
    她拉着洛琼花往外走,扭头见陈宴还在原地,道:“陈府台,送送我啊。”
    陈宴忙小跑着过来了。
    到了门口,傅平安对陈宴道:“这件事朕是绝不姑息的,那些所谓饱学之士们,先前看到这上报,还一副此乃绝唱的模样,朕早说了不要宣扬,私底下仍广泛传播,若苏晖所说为实,朕要将此事从重处理。”
    陈宴道:“是。”
    傅平安想了想又说:“但你也是陈家人,处理此事需要避嫌,那孩子怎么搞的,都没有打听你是谁就找上来了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瞥了眼陈宴的脸。
    陈宴垂首道:“此事若交到臣手上,臣必秉公处理,绝不会因为臣是陈家人而徇私,更何况,其实这些年,臣已经和陈家毫无瓜葛了。”
    傅平安道:“好……那就交给你了。”
    ……
    日暮之前,两人回到宫中。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暑气未散,吹过来的风都带着暖呼呼的潮气,两人连忙先去沐浴。
    沐浴更衣之后,她们坐在窗口吹风,傅平安翻看着洛琼花的手,见出了手指的割伤之外,手心也有一片挫伤,顿时忍不住道:“以后别勉强了。”
    洛琼花笑眯眯的:“不是勉强,臣妾高兴极了。”
    “朕看你赢得侥幸,是那王奉勉自傲了。”
    说到这瞥到了弹幕,傅平安改口道:“当然你确实很棒。”
    洛琼花歪头看着她。
    又突然改变话风了。
    陛下似乎总是如此。
    她看着手上的红痕,却又想起哭得满脸通红的苏晖,笑容立马淡去了:“臣妾今日看到苏晖,才知道这世上不幸之人,实在太多,而臣妾在宫中,却什么都做不了……”
    傅平安安慰她:“你本来也不必做什么,若要皇后去做些什么,那些大臣又有什么用呢,要说起来,连朕也是无能为力,高居庙堂,便难免被下面的人哄骗。”
    洛琼花道:“若有办法能高居庙堂又知天下事就好了。”
    傅平安摇头:“那恐怕神仙都难办了。”
    话说到这,琴荷来报,说祝澄来了。
    洛琼花有些惊讶:“祝司长为何那么晚来?”
    “朕有些事叫她去查而已,你先休息,朕去去就回……”
    待出了正殿,傅平安脸上本来因为和洛琼花相处而隐约浮现的笑容便散去了。
    在书房看见祝澄的那一刻,傅平安便问:“最近可有和陈宴有来往。”
    祝澄苦笑:“咱们俩都杂事缠身,想喝个酒都没有空呢。”
    “嗯,那朕给你个机会和陈宴交流交流,你去查查她最近做了什么,和谁见了面,她家中那个苏晖,又到底是谁,是什么时候来的魏京。”
    祝澄:“……”
    祝澄很想说,陛下真幽默,居然管这个叫“交流交流”。
    但她自然不敢说出这话来,忙应下了。
    但是以她对陈宴的了解,并不觉得陈宴会做什么,所以本来觉得应该只是陛下犯了疑心病,到时候报个“一切正常”就行,结果一查,还真查出问题来,于是连忙报给了陛下。
    在微服出行之前,陈宴就已经见过苏晖了,苏晖也是在她的安排下住进了城中的客栈。
    祝澄报上此事之后,小心翼翼看着陛下,却看见陛下低头看着卷宗,却是不辨喜怒的样子。
    祝澄忙道:“这孩子确实是博陵来的,刚来魏京时,甚至只能乞讨为生,住在城外破道观里,不像是有什么阴谋。”
    傅平安点了点头:“嗯,朕知道。”
    只是,还是有些烦。
    她讨厌臣子骗她。
    当这个臣子是她原本非常信任的时候,这种厌烦指数级增长。
    这日睡前,烦躁仍然难消,加之天热,更叫人心浮气躁。
    傅平安便叫人在浴池加了水,想要痛快洗个澡,洗到一半,昏昏欲睡,渐渐地,头便开始往水中沉,很快水淹没了嘴巴。
    不过如今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质的飞跃,所以就算直接去水中闭气,也是可以闭上很久的。
    所以眼下她也只是觉得懒得起来,又觉得水覆盖在脸上的感觉很舒服。
    结果却听见不知谁说了一句:“陛下好像溺水了。”
    下一秒“噗通”一声,有人跳进了水里。
    傅平安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正准备责骂,却看见洛琼花浑身湿透,紧紧抱住了她。
    “陛下,陛下你没事吧?”
    原本沉在泥淖的心,突然荡荡悠悠,仿佛随着水流飘了起来。
    甚至有些雀跃了。
    傅平安靠在洛琼花胸前,微闭着眼睛,轻声道:“有事,千万别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