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复,巴郡重镇,临水而建。
当朱邪与柳丝绦三人到达时,已是五天后,天色渐黄昏。
当日,朱邪离开之后,柳丝绦便与小荷紧跟其后,无论朱邪理与不理,都紧紧跟随。
一路以来,朱邪也未曾刻意摆脱二人,同时在途中又顺便收了六只山魈。
以当初在湖心岛所见踪迹,山魈之患远未消除,只是让这条驿路清净了些许。
鱼复城远看并不巍峨,反而像是一个残破的山寨一般。
待得近了,看到破损严重的古旧城墙,仿佛能够听到它在讲诉着一次次悲壮的战役。
城门处,除了守卫的值守官军,还有为数不少的乞儿正在进出的人群中穿梭。
这些孩子有的瞎、有的哑、有的残,令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
朱邪凝目在这些乞儿身上一扫,见他们身上皆萦绕着一丝血红之气,不禁眉头微皱。
小乞儿看到朱邪与柳丝绦三人前来,立刻便有人扑了过来,选定书生打扮的柳丝绦,扯着‘他’的衣袍求乞。
小荷立刻从身上取了几枚铜钱给小乞儿,小乞儿这才放了手,又向其他人扑了过去。
没走多远,又见有小乞儿跑了过来,但看了柳丝绦的衣摆一眼后,便转换了目标。
朱邪知道这些乞儿都是有组织在这里乞讨,所以在不同的人身上留了不同的记号。
只怕她们这还没进城就给钱的行为,已经被标注成了肥羊。
若是当地人或者经常来往此地的人,对这些小乞儿的行为已经见惯不惊,不会予以理会。
而其他的小乞儿之所以不继续骚扰,就是为了后面宰肥羊做准备。
果然,三人进入城中不远,朱邪便发现身边总有人看似无意实则密切地在关注着他们。
而且,这些人都和小乞儿一样,身上萦绕着丝丝血红色,显然也与某种恶鬼有关。
三人在城中选了间客舍,订了一间房。
吃过饭后,待柳丝绦二人住下,朱邪手持八卦盘,以寻灵术指路,来到城东临江处。
江边即是码头,八卦盘所指之处,是离码头不远的一处庄院。
庄院十分普通,里面不时传来孩童惨叫之声,似是正在受着酷刑一般。
朱邪没有进入庄院,通过感应,他发现许多小童被囚禁其中,正在进行残酷的训练。
确定了小童所在之处,朱邪立刻前往官寺。官寺即县衙。
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必须经过当地府衙共同行事,从根上铲除祸患。
县令听闻鉴天司的捕灵吏前来,立刻主动出门迎接,引至偏厅喝茶。
一番交流过后,县令得知有灵魈入城,立刻命人召来县尉,共同商议。
朱邪向县尉询问城中乞儿之事,县尉语焉不详,不知是不知,还是知而不言。
眼见天色已暮,朱邪便让县尉安排游徼,带领士兵随他前往城东庄院。
稍作耽搁,便见一名游徼带来一队士兵,随朱邪向城东疾行而去。
当队伍涌入庄院之中时,院中除了满地狼藉之外,已不见有人的踪影。
朱邪大感意外,看来这灵魈背后的人,确实不简单。
不过,朱邪前往官寺,目的便是要打草惊蛇。
不打草惊蛇,又如何能够找到蛇踪,抓到大蛇?
“付游徼,带上兵士,跟着我走。”
“是,捕灵大人,小的听您吩咐。”
此次随行前来的游徼姓付名成,
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矮壮汉子。
朱邪手举八卦盘,身形如风,沿着河岸边疾行而去。
付成带着兵士,举着火把紧随其后,恰似暗夜江边的一条游龙。
很快,队伍进入一个小村庄,在朱邪的指挥下将一座院子围了起来。
破开院门,屋中之人未敢反抗,纷纷跪地伏法。
经过搜查,发现十余名小童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身上伤痕累累。
朱邪的目光从这些小童身上看过去,只觉一股恶念自胆中生出,恨不得将现场抓获的人全部斩杀于此。
这些小童,有的被剜去眼睛,有的被割掉舌头,有的被割出伤口令其腐烂,种种手法,极尽残忍。
朱邪从中找到了当初给予铃铛的小童,竟已被残忍地烫毁了半张脸。
他身体微微发抖,从小童身上收回目光,令付成审讯抓到的人,查问是何人透露消息。
这时,里正听到县里有官兵到来,立刻跑过来了解情况。
朱邪向其询问这家院子的情况,里正告之院子主人住在鱼复城中,据说是黑虎帮的长老。
如此看来,城中的那些乞儿,想来都是在黑虎帮控制之中。
不知付成用了手段,很快有被抓者供称,院后还藏有一座祭台,前几天有一批山魈前过。
在供认者的指引下,朱邪来到后院地下暗室中,果然看到一座与湖心岛一样的祭台。
同时,还在暗室中发现一瓶药丸,药丸上浮动着血红色的细丝,在瓶外萦绕如同血雾。
朱邪取出一颗药丸,见那药丸指头大小,呈黑褐色,带着浓浓的腥气,令他极为不适。
讯问供诉者,供诉者称这是血气丸,能够提升人的气血,是黑虎帮主的赏赐。
朱邪将药丸托在掌中,也不见有什么动作,那药丸突然散了开来,像一团黑雾浮在他的面前。
看了一会儿,他的手中又冒出一团火焰,将黑雾引燃。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味道,有如血肉被燃烧的油香味加血腥味温和在一起。
血气丸,这药丸可不是什么正经药丸。若这些人知道这药丸成分,估计没人敢吃了。
朱邪没有多说什么,命付成带着药丸,押着这群人回到县城。
至于小童们的安置送还,犯事者的审讯关押,朱邪不再参与。
只是在回城之时,他将那名小童叫到一边,交给他一本《常用符箓》的薄薄书册。
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尽自己所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帮自己能帮的人。
进入县城后,他与队伍分开,向柳丝绦她们住宿的仙缘客舍而去。
看看时间,那些宰肥羊的人,现在应该准备动手了。
黑虎帮,看来与灵魈有着密切的关系,而且,它应该就在城内,只是不知它所图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