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灰穹下的战争 > 正文 第一十一章艰难岁月
    我故作无所谓,挥手示意:“奏个乐让我听听。”
    音乐随之响起,起头各色音律稍稍混乱,之后变得和谐。
    这是一首军乐,曲调先是缓和,随后急促而有序,又不失悠长庄重之风。
    华莱士似乎有些音乐修养,跟着乐曲摇头晃脑好久,才打了一个哈欠,向着军医院的方向去了。
    “换个振奋精神的。”
    我的头脑也昏沉起来。说实话,我领导一群溃军,又出了那些天马行空的作战计划,即使办事无需亲力亲为,压力还是不小的。
    这些曲子质量还算上乘,但过于婉转平和,一点也不能振奋精神。
    如今危机时节,我更应该听些鼓舞斗志的曲子。很多时候,乐曲也有改变人心的力量。
    之后军乐队又换了好几首,都不让我满意。
    “师长,这已经是最振奋人心的了。”
    乐队指挥大爷苦着布满灰尘的大黑脸盘,这脸同他们演奏的曲子一样,不怎么讨喜。
    他梗着脖子强调:“长官,这些曲子,都是军界和音乐界公认的名曲。”
    我直摇头,心想废土真是文化断层,单论音乐的表现力,比地球上的弱许多。
    “你们先停下来,我写几个好曲子。”
    作为艺人,我想到穿越前有许多振奋人心的曲子,打算当一次文抄公。
    “师长还会作曲?”
    乐队指挥大爷有点不相信。
    “会一点。”
    半小时后,在这片灰暗的废土上,一只溃军的乐队,奏响了《Victory》、《HesAPirate》、《RockHouseJail》、《TheMass》、《ManAtArms》、《aLegend》……
    没有歌词,纯粹的曲调,更激发人们想象,显得气势雄壮,慷慨激扬。
    正因为足够优秀,才能火爆抖快哔等平台,以至于烂大街……
    我十分满意。
    华莱士不知道怎么回事,又跑到师部来,远远听见乐曲愣了神,下意识地跟着节拍跺脚。
    “师乐队还有奏响这么燃的曲子?”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这是我们师长做的曲子。”
    我的卫兵挺直了腰杆,语气从充满自豪。
    “师长厉害呀。”华莱士赞叹道。
    “华莱士中校,你还有什么事?”我问。
    “我部又拦下了一支队伍。”
    “这次是?”
    华莱士上前附耳:“对方声称是第22旅的炮兵营,可我觉得他们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当下我们兵败如山倒,第22旅主力绝对溃败了。可那个炮兵营竟然在撤退的路上,带出了半数编制的炮,不正常。”
    华莱士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华莱士中校,你不能因为自己撤退时丢弃了所有重装备,就用这个标准去看待别人!”
    事实上,我一直对他丢弃全部重炮的事情不满。
    无论怎么说,一个炮兵营能在败军撤退之际,只保留一半火炮,不好也不坏,不算多大的问题。
    “你可以怀疑,但要拿出证据。”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华莱士的时候,他敏感得很,居然怀疑我有问题。
    搞笑,我堂堂准将旅长,如今临危受命的代师长,怎么可能有问题……
    激昂的军乐,让我心潮澎湃。
    我的思维愈发开阔起来,
    想着好的乐曲不应该只有自己听,也应该让阵地的溃兵们都听听。颓丧的小兵们,需要打打鸡血,重整士气。
    “文艺宣传也很重要,你们去各营驻地巡回演出。”
    ……
    现实不随我意。
    军乐队屁滚尿流地跑回来了。
    领头的上尉大爷,衣服上多了几只鞋印,其他乐队成员,身上甚至多了几道伤疤。
    我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大爷哭丧着脸:“长官,我们被第22旅炮兵营的人打了。他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什么话?”
    “他们说……新师长派我们奏乐,是故意蛊惑麻痹他们,好推到他们当第一波炮灰。”
    “还有人说,守巴特利山是送死,大家都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显然,军乐队的大爷大妈们更好欺负,被人用来泄愤了。
    他们真正不满的,是下达死守巴特利山命令的上级,以及贯彻命令拦住他们不让继续南撤的我。
    我只是代理师长,除了跟我几天的第23旅,其他队伍心底里似乎并不买账。
    “你们再随我去一趟那个营。”
    如今时节,处理问题以势压人毫无意义,只有消除误会,方能笼络人心。
    当我走入第22旅炮兵营地时,天色已经暗淡,映衬着这里士兵们的一片哀叹声。
    他们麻木懒散,躺在战壕或者营帐里,看见我这个长官走过来,也无动于衷,几乎没有了军人的样子。
    乐队的大爷大妈们看见他们,-目光躲闪,步伐小心翼翼,很畏惧的样子。
    有个上尉甚至当我的面,用力踢着汽车轮胎,说:“司令部的那群官僚老爷,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算盘,哪里管下面人的死活。”
    我觉得他在指桑骂槐。
    “呵呵,大家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
    一位中尉冷笑着,仿佛没有看见我这位长官。
    一位老资历士官小声说:“现在八师是人家第23旅的人当家,我们是旁系,顶在前面当炮灰就好。人家长官兴许留着退路。”
    我皱起眉头,向身后畏畏缩缩的乐队摆手,示意他们重新演奏。
    当乐曲再次响起的时候,倒是没人打他们了。
    士兵们都看向了我。
    他们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站立着,仿佛一节节枯萎的树干,又仿佛一具具丧尸。
    我能从他们布满尘土的脸庞与充满血丝的的眼睛中,感受到压抑与不甘,甚至绝望。
    我无法预测他们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灰暗的天穹下,弥漫着尘土夹杂橡胶、汽油与火药的味道。
    激昂的曲调与死寂的氛围格格不入,充满矛盾与割裂感,显得诡异。
    说实话,这场面有点渗人,普通人如果顶着数百道带着极端负面情绪的目光,几秒钟就会吓尿。
    我的卫兵就很紧张。他要上前一步拉动枪栓了,我及时制止。
    我是专业艺人出身,心理素质不算差,又经过这几天的成长,堪堪能承受得住。我也大致能理解他们。
    这世道,大家都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