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杀手与中介 > 正文 18
    绿竹的真名叫刘若华。
    说过要睡她的人,这个时候才知道她的真名。
    徐先躲在窗外的树上,偷听到这些话,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十几年树立的名声,毁了。
    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人设,塌了。
    刘若华低着头,对云姨行了个礼,细声说,“刘若华拜见云姨,见过各位婶婶,见过各位姐姐妹妹。”
    云姨看了一下霜儿。
    霜儿说,“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云姨,验货。”
    云姨拍了一下霜儿的手背,云姨走过去,拉起刘若华的手,仔细看了一下。
    霜儿补充说,“看看,这胸脯,这腰肢,这屁股,都好,而且保证是处子之身。”
    刘若华的脸,红得像是滴了血。
    云姨白了霜儿一眼,对其他人说,“你们先退下吧。”
    一个比较老的妇人,悄悄地在云姨耳边说了句话。
    云姨笑着说,“知道知道。”
    大家被清了出去,客厅里就剩三个女人。
    云姨牵着刘若华的手,坐在一起。
    刘若华的脸色,稍稍恢复正常。
    云姨说,“徐先说,他要睡你?”
    刘若华的脸色,马上又红了,她低下头,又点点头。
    云姨说,“你怎么想的?”
    刘若华头更低了,过了一会儿,才细声说,“他要就行。”
    云姨叹了口气,说,“不能这样的吧。”
    刘若华抬头问道,“为什么不能这样的?”
    云姨说,“你家里,知道这个事吗?”
    刘若华看了霜儿一眼。
    霜儿说,“她是倚碧阁的大姑娘。”
    云姨想了半天。
    霜儿说,“萧瑀家开的。”
    云姨点了点头,说,“我想起来了。”
    云姨说,“倚碧阁的姑娘,听说后来都过得不错。徐先他江湖飘摇的,恐怕你以后,会没有依靠。”
    云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落寞。
    仿佛穿透了二十年的时光,看到一把刀。
    *****
    过了一会儿,刘若华说,“云姨你,就是我的依靠。”
    云姨回过神来,说,“这件事情,我要先问一下徐先,如果他说可以娶你了,我先收你做干女儿,你再嫁给他,省得将来没有娘家,被徐先欺负了。”
    刘若华马上站起身来,又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说,“母亲。”
    云姨傻眼了。
    云姨叹了口气,扶起刘若华。
    云姨说,“傻孩子啊,既然受了你的礼,我就要想办法,让徐先娶你了。”
    霜儿说,“若华姐姐,你可能还要等一等,小白姐姐没同意,徐先他说什么也不敢娶你。”
    云姨说,“霜儿,你都知道些什么,给快我老实交代,我还没老呢,徐先怎么什么事都瞒着我。”
    霜儿只好把她知道的,她能说的那些故事,说给云姨和刘若华听。
    *****
    徐先躺在树上,听着自己的故事,想,霜儿说得真好听,我恨不得变成一个女的,马上嫁给我自己。
    徐先听到树下有三个女孩儿,脚步声忽快忽慢地走近。
    六岁的求儿,七岁的团儿,八岁的纹儿。
    她们在树下追着雀儿。
    求儿发现树枝上的徐先。
    求儿说,“先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
    徐先说,“求儿啊,我在这里乘凉。
    ”
    纹儿说,“有个女的,来找你,说是你的老婆,你什么时候有老婆的?”
    徐先说,“她乱说,我还没有老婆。”
    团儿说,“我们长大了,也做先哥哥的老婆。”
    徐先说,“团儿啊,这可不行。”
    求儿问,“为什么不行?”
    徐先说,“你们是我妹妹呀,当了妹妹,就不能再当老婆了。”
    求儿哦地回了一声。
    团儿生气地看着徐先,眉头皱成一团。
    徐先要转移一下她们的注意力,他问,“纹儿,你今年没养小鸡了吗?”
    纹儿说,“今年养了几天,已经这么大了,说要搬家,就拿去卖掉了。”
    徐先正要说话,团儿突然大叫,“云姨,徐先在这里偷听你们说话。”
    徐先吃惊地看着团儿,小小年纪的团儿,生气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团儿哼的一声,表示很生气。
    云姨大声说,“徐先,给我滚进来!”
    徐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墙后。
    徐先听到霜儿说,“算了,云姨,徐先还有些事情,咱们今天先放过他。”
    *****
    这天晚上,徐先站在大门口睡觉。
    睡得很香。
    突然,徐先的耳朵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沈腾出现在徐先身边。
    沈腾说了一声“我去后门”,就一闪不见。
    黑暗中出现四条人影。
    *****
    从河北回来的那天,徐先还是从孟津渡过了黄河。
    在渡船上的时候,徐先从贴身的怀里,取出了一个方形的荷叶包。
    荷叶被压得很平,在徐先轻轻翻开的时候,一些荷叶的干碎片,被河风吹走了。
    在两层荷叶里面,包着那封小白的来信。
    徐先一直收在怀里,却一直不敢看。
    徐先想,它陪着我,走了一遍你的出生地。
    慢慢打开封口,取出一张纸。
    徐先看了一遍以后,把它揉成一团,然后用手指轻轻搓捻。
    那封信,完成了它的使命。
    它从徐先的指尖,缓缓滑出。
    在五月的河风里,化成片片雪花,飞向空中,落入水中。
    跟随着河水的波涛,奔流入海,永不回头。
    *****
    徐先没猜对,但是也没猜错。
    霜儿猜对了,但是她没看到。
    在信里。
    小白说,我学会骑马了。
    小白说,昨天不小心摔坏了一个瓦罐。
    小白说,小青是个大姑娘了。
    小白说,我们最近都不抓鹰了,再抓都没有一只敢飞来了。
    小白说,我种了一丛马兰花,这几天开了。
    小白说,可好看了。
    小白没说,我们都想你了。
    满纸的想念,不用说,你是知道的。
    *****
    第二天晚上,徐先听说,李渊今天上午大发雷霆,把右金吾卫将军打了五个棍子,罚去北地郡。
    说这话的人是魏超。
    徐先骂魏超,说,“是不是你多管闲事。”
    魏超骂徐先,说,“是不是你练刀时,不小心切掉小叽叽了。”
    徐先猜得没错。
    徐先提早告诉过霜儿,不要让绿竹知道,云姨她们从兰州过来了。
    绿竹知道这件事情,那肯定是别人说的。
    魏超告诉绿竹,是因为魏超想让徐先能早点做一些准备。
    徐先说,“你是不是表明心意被她拒绝了。”
    魏超说,“正好相反。”
    徐先不再纠缠,说,“怎么没派你去河东送死?”
    魏超说,“你还没资格。”
    徐先说,“那个矮子是怎么回事?”
    魏超说,“那个矮子,比你还狂,在五月十七那天,参加比赛,用一把竹刀,杀掉一个了汝南袁氏的一个年轻人。有人想出一个法子,让你们两个比一比,说不定那矮子就能做了你。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徐先说,“你这么狠?”
    魏超说,“我没说什么,我只不过对苏因高说,请你的出刀价钱很高。诶,你什么时候有空,把我的那一份给我。”
    徐先说,“现在屁都没有。”
    魏超说,“先欠着。”
    徐先说,“你还知道什么?”
    魏超说,“我看你回去后,天天玩那根竹子,身体会越来越虚,入秋后天气凉,你小心得了风寒。”
    徐先说,“有什么方子。”
    魏超说,“也没什么方子,我听说山东的梨子,切块熬汤喝,可以治风寒,梨子越大越好。”
    徐先说,“你还知道什么?”
    魏超说,“我还知道,你的跟屁虫沈腾,比你差远了。”
    魏超说这句话的时候,坐在大门边的一根柱子边上,说完之后,他人就不见了。
    沈腾出现在徐先身边。
    沈腾说,“魏超这个人,他族叔在老大哪里当了个洗马的小官,他自己却在老四那边走动,魏超的话,你不要全信,随便听听就可以了。”
    徐先点了点头。
    徐先说,“河北人?”
    沈腾说,“是的。河北那个地方最复杂,虽然三个兄弟都待过,但影响力是不一样的。”
    徐先点了点头。
    沈腾说,“你昨天晚上的对手,有多强。”
    徐先说,“都一样。”
    沈腾说,“还是不一样的。”
    都一样的意思是,反正就是一刀。
    不一样的意思是,跟别的不一样。
    徐先认真地想了一下。
    然后,徐先说,“这四个人,刀法路数一样,刀身窄而短,中刀之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徐先补充说,“好像是豢养的死士。”
    沈腾说,“后来,是怎么收尸的。”
    徐先说,“那四个人死了之后,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不会武功的老头,拉着一辆车,默默把那些尸体拉走,两个老头在临走前,还把地上的血,冲洗打扫干净。”
    沈腾说,“应该就是死士。”
    徐先说,“老李家爬起来才几年,就有死士了?”
    沈腾说,“这也是一门买卖,有人卖给他们而已。”
    徐先说,“那就是谁都有可能了。”
    沈腾说,“虽然不是谁都有可能,但的确是谁都有可能。”
    徐先说,“右金吾卫上将军是谁的人。”
    沈腾说,“你不用把问题复杂化。”
    徐先点了点头。
    因为徐先想起霜儿曾经说过,徐先,你只要把刀练好就行。
    徐先要做的事情很多,没空理这些事。
    还是简单一点,来了,砍就是了。
    *****
    过了几天,夕阳堂的老小就离开长安,往去了河南。
    在长安的这几天里,大家都没有出门。
    来长安却没出门的,估计从来都没有。
    特别像求儿团儿这样的小女孩儿,她们一直都是乖乖地待在盛家的大宅子里。
    徐先想,下次再带她们出来玩吧,下次来的时候,到老李家,逛逛。
    不过她们从长安走的时候,顺走了一个人。
    大家都叫这个人,竹子,或竹子姐姐。
    *****
    沈腾把她们安置好了以后,徐先才扭扭捏捏地出现。
    有人生气地看着他,比如团儿,不过她一会儿就忘了。
    有人慈爱地看着他,比如云姨,不过她一会儿就生气了。
    有人温柔地看着他,比如竹子,不过她一会儿就脸红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突然只剩下徐先和竹子。
    徐先想,我要练一练脸皮。
    徐先说,“咱们睡吧。”
    竹子抬头说,“现在?”
    徐先说,“对,最近我尿黄火气大。”
    竹子说,“那好吧。”
    竹子上来解徐先的衣服。
    徐先吓了一跳,“还真来。”
    竹子说,“你要,就可以。”
    徐先不知如何应对了。
    竹子笑了一下,“你还没这个胆。”
    徐先真没这个胆。
    竹子还是解下徐先的刀弓,解下他的上衣,说,“我帮你擦擦身体吧。”
    接下来几天,徐先锻炼的,不再是胆量了,而是定力。
    又过了几天,这个锻炼,加倍了。
    连徐先都受不了。
    一天,徐先躺在盛环珠的怀里,享受着盛环珠的柔软,盛环珠用一把细小的竹勺子,帮他掏耳朵,竹子在一边扇风。
    徐先说,“珠儿,叫你小盛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珠儿说,“好。中秋节快到了,我这两天去腌一些梅子桃子,准备做几个月饼,你们回来的时候,就有月饼吃了。”
    徐先说,“我现在就吃。”
    然后屋子里,就立刻有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
    如果像霜儿说的,温柔也是一种力量。
    徐先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了。
    徐先站在离家三百步远的地方,看着晨曦中渐渐醒来的家人。
    然后向西望去。
    更远的天边,有霜儿。
    天边的天边,有小白和小青。
    这些,都是徐先力量的源泉。
    *****
    今天晚些时候,家里最小的三个小女孩儿,六岁的求儿,七岁的团儿,八岁的纹儿,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求儿说,“上次霜儿姐姐说,等先哥哥离家了,我们就去偷听竹子姐姐和珠子姐姐的话,霜儿姐姐会给我们买一整屉的桂花糕。”
    团儿说,“我娘早上拜佛,对佛祖说,保佑先哥哥在外平安,看来先哥哥早上出去了,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偷听。”
    纹儿比较老实,明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对,可又舍不得一整屉的桂花糕,既然是霜儿姐姐说的,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