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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身躯一颤，露在外面的冷眸更是划过一丝难以置信。
洛宝林和段翊瑾也是一惊，他们同时看向黑衣人，似乎在等黑衣人的答复。
倏然，黑衣人狂笑不止，可惜时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我说得没错吧……冯平……冯相大人？你以为你的一把火，就能让所有人都认定你死了？”惜时冷声道。
黑衣人止住了笑声，他脱下厚重的斗篷，取下面罩，声线瞬间变得阴冷无比：“本座不认为哪里出了岔子，你倒是说说你怎么认出本座来的？”
惜时冷哼一声，她朝前走了几步：“今日朝堂之上，卢岩发了疯，在他身边的只有你，祁王，端亲王和靖安侯！在禹县之时，那毒物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但卢岩却毫无征兆地发了疯，那说明有人给卢岩近身下了毒，而且这毒已经被改良过，起效更快！只是触碰但肌肤，卢岩便会中毒！”
“起初你并不在我怀疑的人选中，毕竟芳和宫失火，冯相也烧死在宫中！要说嫌疑，当真是祁王最大……”
惜时幽幽说着，又瞥了段翊瑾一眼，“不过……正是这把火，让我开始怀疑上冯相！冯相如此贪生怕死之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烧死？”
“怎么不会？皇上将我召入宫中，就想让我父女二人一并归西！娴贵妃中了毒，发了疯，这宫中多少疯了的人，我一个老头，怎么会幸免于难？我若是也中了毒，便失去
判断，被火烧死也正常！”冯平极为认真地假设，一字一句反驳着惜时。
惜时又一冷笑，“这就是最不合理之处！”
“实不相瞒，娴贵妃中毒发疯之时，我恰好在芳和宫！我亲眼瞧着娴贵妃被禁军绑在了院子里！冯相进芳和宫之时，应该还没有失火！按常人逻辑，冯相首要做的应该是去找娴贵妃！瞧见她绑在院中，应该去救她才对，但直到娴贵妃烧死，依旧是成捆绑的状态！”
“口说无凭！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救下娴贵妃？”冯平冷哼反驳。
惜时笑道：“又十分凑巧，芳和宫救火之时，我又在现场！娴贵妃的尸体，我有仔细瞧过，根本不是正常烧死的状态！你事先在院中淋了桐油，一把火先烧死了娴贵妃，再将自己的衣裳换在一个禁军身上，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院子！”
冯平嘴角上扬，眼眸闪着凶狠之色。
“你说得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根本经不起推敲！娴贵妃是我的女儿，我为何对她用毒？即便我知道她中了毒，又怎么会烧死她？”
惜时鄙视地笑出了声，“这毒当然不会是你下的！下毒的另有其人……”
惜时忽然看向了洛宝林，只见洛宝林心虚地闪烁着目光，悄然埋下头。
冯平冷眸微眯，他恍然看透洛宝林的伎俩。
“当然……娴贵妃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她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而已！一个连亲生儿子都利用的人，又何况
是个养女？”
惜时故意提高了声音，就是让洛宝林听得更清楚。
夏吏之死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段翊瑾轻咳一声，充血的眸子愤怒地盯着冯平，恶狠狠地质问道：“她说得可是真的？”
冯平嘴角冷笑，他并不去理会段翊瑾，而是好奇对惜时问道：“你怎么知道娴贵妃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惜时鄙夷地扫了眼冯平，原先她是不知道的，是白晚晚临死之前将这件事告诉了她，至于白晚晚如何知道此事，她也无从知晓了。
但看着冯平的反应，此事应该是真的。
惜时狐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洛宝林的身上，故意避开道：“这事恐怕得要从娴贵妃入宫之时说起了吧……当时娴贵妃身旁有两个贴身侍女，一个是福兮，今日刚被洛宝林打死，还有个禄儿，说是入宫之后，中毒而死，死状和如今中毒之人极为相似！”
“即便是相似，也没有证据就认定是我对禄儿下得毒！”洛宝林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惜时。
惜时冷笑，“我又没说禄儿的毒和你有关，你何必这么快就承认！”
洛宝林一颤，她眼眸中透着凶狠，浑身更是散发着杀气。
她撕咬着唇瓣，双拳悄然拧紧。
惜时讥讽地看着冯平，又接着道：“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禄儿为何会中毒，直到怀疑上冯相，这一切便解释得通了！这毒物需要积聚才能显现毒性，按照禹县百姓的毒性来看，这毒
至少在人体累计了月余！不过媒介不同，携带毒性强弱也有区别……据福兮所言，禄儿是入宫不久就显了疯症，这也就是说禄儿在入宫前便中了毒！”
惜时稍作停顿，又道：“禄儿入宫前可是一直在相府伺候，又是如何能中毒的呢？”
“笑话！本座为何要下毒害个奴婢！”冯平反驳道。
“你不是要害她，你要做的事远比害她更恶毒！”
惜时愤愤不平吼道：“你是拿禄儿在试毒！那毒物每日要用多少量，又需要多少日才能发疯！你若不是经过这些试验，又如何去害禹县百姓，让世人都误认为禹县百姓不过是得了瘟疫，而禹县更是一块诅咒之地？”
“呵呵呵......”冯平眼眸中闪过一道恶毒的精光，反问：“就算本座要试毒，也未必要用禄儿！更何况，禄儿要入宫，本座也就没办法再试毒！她若是死了，不是还惹人怀疑？你这番推测，毫无道理！”
“禄儿虽进了宫，可并不耽误你试毒！你只需将毒物交给其他人，再悄悄对禄儿下毒便可！再说，这试毒之人还必须是禄儿不可！”惜时回怼道。
“哦？为何？”冯平冷笑道。
“因为禄儿的生辰八字属阴！我猜你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禄儿研制出可用的毒物，最后禄儿发了狅，你再用铁钉解决了她！让皇上注意到当年禹县的事情，一步步落入你的陷阱！只可惜啊......
禄儿发狂之后，毒物让她爆体而亡，你只能另做安排！”
冯平唇瓣抿着一条线，神色极为严肃。
“当然......你将洛宝林送入宫中，一来可以助你监视后宫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是包括你的养女！二来......你利用夏吏和洛宝林的关系，在宫中制毒埋毒用毒也极为方便！禄儿的死，是你试毒失败导致，但扯上了洛宝林，在外人来看，不过是后宫中最平淡无奇的冲突，让所有人误认为洛宝林和娴贵妃有过节，从而不会有人怀疑上相府！”
“冯相忍了这么多年，想来最近才将毒物改良成功！冯相平日里溜须拍马，唯唯诺诺，又有谁会猜到你是九重教的教主？更没人想到胆小怕事的洛宝林也是你的人，和你一样心狠手辣，装腔作势！明楚发生这么多事，冯相功不可没啊！”惜时冷声嘲讽道。
冯平冷笑着摇了摇头，“宁安公主还真是聪明！本座背后做的事情，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你点破了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冯相就算掩饰得再好，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总会有报应！”惜时浑身透着一股孤傲冷冽之气。
“报应？”冯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阴冷的脸上露出极为扭曲的笑意，忽然嘶吼道：“若是有报应，也应该在明楚皇室的身上！凭什么让九重教背负一切？若不是先帝的自私贪婪，又何至
于发生当年的惨案？我九重教，又何至于遗臭万年，替先帝老儿背负骂名！又何至于本座妻离子散，教徒被屠殆尽！”
冯平颤颤指着段翊瑾，骂道：“先帝欠下的，自然由他的儿子来偿还！本座给过他机会，可他的选择和当初先帝一模一样！同样视人命如草芥，只为了他私欲和野心！若要有报应，应该报在他身上！”
“住口！朕和先帝不同！朕只是想查明当年真相，才会曲意附和于你！不过......朕还是真没想到，凶险狡诈的九重教主竟然就潜伏在朕的身边！”
段翊瑾他怒气上涌，竟然咳出了一滩鲜血。
“哈哈哈......调查真相？”
冯平嘲讽地笑道：“皇上......本座跟在你身边这么久，皇上的为人，本座可是清楚得很呢！真不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能从中牟利！本座当初和你说起那些死士精兵，皇上听了，不也是两眼放光？”
“你......咳咳咳......”段翊瑾怒不可遏，他愤怒地瞪着冯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惜时瞥了眼段翊瑾，又对冯平冷哼道：“你心术不正，自然会用各种方式引诱！当年禹县的真相，知道的人并不多，你以此为诱饵，让皇上落入你的陷阱，还不是任你摆布！”
段翊瑾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怔怔地看着惜时，恍然发现此时此刻只有眼前这个
女人，或许对自己还有一些真心。
“再者......”
惜时故意看了眼洛宝林，又嘲讽地道：“想来你也知道洛宝林的孩子，根本不是皇室血脉！他是你的亲孙子，而后宫除了灏儿这一个皇子，也没有其他孩子！冯相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
惜时话音刚落，只见段翊瑾支撑着身躯，愤然走到洛宝林面前，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贱人！你竟然背着朕做出这种下作之事！”
段翊瑾怒目圆睁，他虽身体虚弱，但那一掌却是使出了全力。
洛宝林的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却一脸戏谑地看着段翊瑾，毫无一丝惧怕。
“灏儿的确不是皇上的亲生孩子，可那又怎么样？皇上活该命中无子，因为皇上对亲生孩子从来都是心狠手辣！以前的萧妃是这样，现在皇后乃至婉妃都是如此！皇上难道从来都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
洛宝林嘲讽笑道：“皇上生性多疑，原本不会被这傀儡蛊反噬的！倘若你相信婉妃腹中骨肉是皇上自己的，又岂会像现在这样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