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劍神篇:我要你與我并立巅峰(四)
今日陽光燦爛, 宜——
訪友、會友,
最宜躺平。
溥歡躺在搖椅上,光着膀子曬太陽。椅子晃啊晃, 配合着蟬鳴聲, 營造出一種既喧嚣又寧靜的氛圍。
原本白皙的肌膚逐漸被染上太陽的顏色, 如同一方古玉, 透出瑩亮的色澤來。
他手掌扣着話本, 話本上繪着穿着破爛到書生和頭飾繁複的小姐人像,一看就是窮書生和富家小姐的老套故事。
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随意地在書頁上敲着, 和着蟬鳴和椅子搖晃聲, 有種獨特的韻律。
“傅大哥!”
推門聲響起,大憨闖了進來, 瞬間寧靜退去,只剩下喧嚣。
“又有哪個大俠去劍神臺悟劍了?”
溥歡毫不意外地問道。
自從自己曾經向他透露要去尋劍譜後,他就仿佛将自己當成了知己,從說書人那裏聽到什麽江湖傳聞都往自己這裏倒。
前段時間還去了一趟駝峰山劍神臺觀摩劍譜, 據他說, 看完回來後感覺自己打鐵都有了幾分力氣。
憨子。
“不是!”大憨撓了撓頭, “是鎮子外來了個劍客,俺聽說其他人叫他劍瘋子, 很出名。俺腦子不好, 想找傅大哥想想招兒,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收俺為徒。”
溥歡敲擊着椅背的手一頓。
确實有名。
雪山劍瘋肇葉飛。
七歲習劍、十七劍挑天下、二十入境的絕世天才。
也是書中二十五将自己斬于劍下奪取劍尊之名, 卻自此生了心魔, 困守密室, 看着手下敗将紛紛破鏡飛升,自己壽盡而亡, 人人惋惜,引動系統逆轉時空為他改天換命的絕世劍神。
真是……令人羨慕。
【這也太巧了吧,宿主他不會是沖你來的吧?你可千萬不能答應和他比試。】333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只是巧合罷了。你到底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他?】溥歡坐在搖椅上晃啊晃,神色安詳。
【都擔心啊!】333理直氣壯。
溥歡笑意不及眼底。
【不會,溥歡已經死了。】
“傅大哥?你別笑俺,俺這不是來找你想辦法嗎?”大憨突地插嘴,讓溥歡發現這兒還有個人。
“回去躺着。”
“啊?”
“做夢比較快。”
大憨頭垂了下來,“那俺先回去了,飯俺一會兒給你送來。俺媳婦做了紅燒肉、叫花雞、酸辣魚……”
“如果你真的想學武功,”溥歡打斷他,“就多去劍神臺幾趟。”
“可是俺大部分都看不懂,而且劍神的劍招現在人人都能學。他們天賦好,學得快,我學會了也打不過他們。”大憨将喜新厭舊表現得坦坦蕩蕩。
人心啊。
人死如燈滅。
溥歡止住搖椅,“大部分都看不懂,就學你能看懂的。你現在只能接觸到這個,你以後找到更好的了再換便是。”
“好像也是。”大憨撓了撓頭,眼神亮了起來。
溥歡起身,向外走去,“走吧。”
“傅大哥你去哪兒呀?”
“去你家吃紅燒肉、叫花雞、油煎鴨、酸辣魚……”順便躲躲那位劍瘋子。
“啊?其實俺是騙你的,俺家只有半斤豬肉,不過俺可以讓俺媳婦全都做了,紅燒肉管夠!”
溥歡沉默了一瞬,看着大憨露出笑意,“去買雞鴨魚,我要吃叫花雞、油煎鴨、酸辣魚。”
“啊……”
“我出錢。”
“俺現在就去!”
“我要鎮子最西邊人家的雞,最東邊人家的鴨,最南邊人家的魚。”
“啊……”
……
“俺去買菜的時候見到劍瘋子了!他腰間挂着一把銀劍,手上握着一把黑劍,只看了俺一眼,俺就渾身發涼,像見了閻羅王一樣,幸好俺沒拜他當師父。”
飯桌上,大憨一邊往嘴裏塞肉,一邊興致勃勃地給自己婆娘和溥歡說八卦,“俺悄悄打量了他好幾眼,他什麽也不買,什麽也不幹,就大街小巷地走,聽說都走了一個上午了。俺估計他是早上吃了特別多,飽了撐着了,飯後消食呢,也不知道他早上吃了多少。”
“你以為人家是你啊!只想着吃。”大憨身旁的女子擰住他的耳朵轉了一圈,擰得大憨吱哇亂叫,“你還想拜師?咋地?想抛下我,抛下我們這個家闖蕩江湖?”
“慧娘!俺不敢了!俺不拜了!”大憨一邊求饒,一邊伸筷想去夾盤中最大的那塊雞腿。
一雙筷子憑空飛來,搶在他前面,将那塊雞腿夾走。
溥歡剛咬了一口就看到對面大憨投過來垂涎若滴的目光,他擡眼,對着他露出笑意,又咬了一口。
“傅大哥——”
“傅大哥掏錢買的菜,多吃點。”慧娘又擰了一下大憨的耳朵,打斷他的話,笑着往溥歡碗中夾了一塊最大的魚肉。
大憨頓時不敢再說什麽,飛快地低頭扒飯,生怕再一會兒什麽都撈不到。
溥歡看着他們,眼中露出笑意。
心中郁氣一掃而空。
吃飽喝足,溥歡便躺在大憨家院子的躺椅上,繼續曬太陽。
椅子搖啊搖,大憨和慧娘刷碗閑聊的聲音遠遠飄來,透露出十足的煙火味兒。
這把椅子是在他來之後,慧娘特意添置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來做客的時候能更舒坦一點,上面還套着慧娘親手縫的棉花墊子,的确舒坦。
大憨刷完碗出來的時候,就見溥歡眉目舒展地躺在椅子上,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不再動彈,仿佛已經睡熟了。太陽照在他的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光。
大憨轉身進了屋裏,從箱子底掏出一件做好的舍不得穿的新衣服,抱着它出門,小心地披在了溥歡的身上,才轉身去扶自己勞累了半天的媳婦兒。
“慧娘,傅大哥睡着了,要不要叫醒他讓他回去睡啊。”
“那你還給他蓋衣服?”
“俺不是來問你嘛,要是這會兒傅大哥着涼了怎麽辦。”
“憨子,你是傻人有傻福。你想想,他不回自己院子睡,在我們這兒睡是為什麽?”
“為什麽?”
“人把咱當自己人了。”
“對!俺想起來了,今天傅大哥還教俺武功了。”
“他教了你就好好學。”
“俺知道,等俺會了武功,那鐵匠門再上門來收銀子,俺就把他們打出去!”
……
細細的說話聲從遠方飄來,落入溥歡耳中;幹淨衣服上的皂角香氣袅袅升起,傳入溥歡的鼻中。
他不過是讓他多去幾趟劍神臺,挑些能看懂的招式來學,哪裏算是教他什麽了,憨子。
只是沒想到這麽個小鎮子,都有江湖人憑着武力作威作福。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然而不入江湖,卻一生由人。
鐵匠門,待肇葉飛走了,他便走一趟吧。
嗯,得給自己想個新的名號……
溥歡想着想着,便真的睡了過去,實在是陽光燦爛,最宜躺平。
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
吃完飯,已經是深夜了。
琢磨着肇葉飛應該已經走了,溥歡晃悠着走回去,遠遠地就看見自己的門前立了一個人。
一襲白衣,冷肅、孤傲,充斥着殺意的劍氣萦繞在他的周圍,劍氣沖霄。
雪山劍瘋肇葉飛。
盡管從未見過,但溥歡一眼就将他認了出來。
看到他手中握着那把黑劍的時候,更是明白過來那本假借自己之名的劍神劍譜是出自誰手,又是為何會被流出。
刀魔、劍瘋,很好。
【宿主,是肇葉飛!他真的是沖你來的!他是怎麽知道你在這兒的,他是不是要和你比劍了,我不想你死。】333的聲音中都快帶上哭腔了。
【劍客身上帶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劍氣,居住的地方久了也會被劍氣浸染。頂級的劍客之間能互相感受到。】
【那是不是把這劍氣屏蔽了,他就找不到你了,我可以幫你把劍氣給屏蔽掉。】333積極發言。
【你還挺有用的。】
【當然!】333挺胸。
【那你能幫我僞造出刀意嗎?】
【哎?】
聽到腳步聲,肇葉飛也轉過身來,看到溥歡被曬得十分健康的膚色頓了頓,語氣中難得帶上幾分不确定,“溥歡?”
溥歡搖頭,“我只是一個鐵匠,你認錯人了。”
“噌!”
一把黑劍自肇葉飛手中飛出,落在溥歡身前,插入青磚三寸。
“吟——”
“我不會認錯,”肇葉飛自腰間拔出劍,銀白的長劍反射着冰冷的光,“拔劍,不然你會死。”
“好。”
肇葉飛握着黑劍,将它拔了出來,霸道無比的刀意從他身上迸發出來,壓得肇葉飛直不起身。
肇葉飛以劍杵地,強撐着自己不彎腰,“你,是,誰?”溥歡是劍神,不可能有如此霸道的刀意。
“一個鐵匠罷了。”
溥歡握着黑劍,與他擦身而過。
肩膀相觸間,溥歡被人緊緊抓住了手腕,他擡頭看去,見肇葉飛眼神執拗,“你不是他,把劍還我。”
“把劍還你?”
溥歡眼中露出笑意,揮開他的手,“不還。”
霸道的刀意再次爆發,愈發強烈,将肇葉飛壓得單膝跪地,只能看着他走遠,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肇葉飛握緊手中劍。
溥歡的劍,丢了。
院中。
溥歡眉目肆意,心氣通暢,“小三,謝了。”
【能幫到宿主就好。】看着宿主肆意的眉眼,333只覺得好看極了,這才是它的宿主,而不是那條大鹹魚!
次日,333看着躺在院中曬太陽那條大鹹魚。
【宿主,肇葉飛還等在門外呢。】
“讓他等着。”
“傅大哥。”大憨端着大碗雞湯面,剛一出門,看見隔壁門前杵着的肇葉飛,吓了一大跳,看了好幾眼,才端着碗進了溥歡的鐵匠鋪,小心翼翼地問道,“傅大哥,外面那個?”
“你不是昨天還想拜人家為師?”溥歡被雞湯的香味勾着,睜開了眼。
“他,他……”大憨結結巴巴,最後憋出來一句,“那俺現在去找他拜師?”
“大憨。”溥歡第一次喚他名字。
“哎!”大憨莫名緊張了起來。
“你真的想好了嗎?”
“俺想好了。”
溥歡問得認真,大憨也答得認真。
“那就去吧。”溥歡接過他手中的雞湯,把黑劍扔給他,“把這把劍帶上,就說是你拜師的束脩。”
“哎!”大憨興奮地抱着劍跑出幾步,又倒回來給溥歡磕了個頭,“俺一輩子都會記得傅大哥的大恩大德的!”
“那就別去了。”
“啊?”大憨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劍。
溥歡眼中露出笑意,“去吧。”
大憨轉身就跑。
跑出門“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肇葉飛身前,将手中黑劍舉高,聲大如牛,“師父,請收我為徒吧,這是徒兒的束脩!”
肇葉飛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劍上,又看向半掩着門的鐵匠鋪,半響才伸手接過了劍,“你可跟在我身邊一月,我會教你,對外不得稱是我的徒弟。”
他從未收過如此資質平平的徒弟。
“好的,師父!”
肇葉飛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他還要去找那個人,那把劍。
【終于走了。】333松了口氣,【原來只要僞造刀意就能騙過他們呀。除了霸道的刀意,我還能幫宿主僞造出優雅高貴的刀意、潇灑縱橫的刀意、揮刀向天的刀意……宿主可以換108個馬甲!】
溥歡:……倒也不必。
溥歡閉上眼,繼續悠閑地曬太陽,應該能平靜一段時間……吧。
當日,天門山刀魔收到了來自肇葉飛的飛鴿傳書:雁蕩山雁蕩鎮有前輩疑似刀道破鏡。
正困在破鏡境界的刀魔連夜趕路,前往雁蕩鎮。
他抵達的時候正是清晨,十分有禮節地備了拜帖,由剛送完飯從鐵匠鋪出來的慧娘轉交,只是拜帖上卻是極不客氣的一句話——刀魔獨孤雄,聽聞前輩刀意已登峰造極,特來領教。半夜時分,雁蕩山頂,不見不散。
溥歡:……
他從何處聽聞的?
肇葉飛。
肇,葉,飛。
“傅大哥?”慧娘擔憂地看着他。
“不用在意。”溥歡露出笑意。
是夜。
溥歡在溫暖的房中睡了一夜。
獨孤雄在寒冷的山頂凍了一夜。
次日清晨,獨孤雄破門而入,把刀架在躺在搖椅上悠閑自在,一派高人風範的溥歡的脖子上,“我在山頂等了你一夜。”
“俺沒答應啊!”溥歡擡起頭來,将大憨天真燦爛的語氣神态學了個十成十,“俺就是一個打鐵的,你讓俺和你比試,你想殺俺就直說,不用把俺诓去山頂殺人埋屍。你說的你名字也起得怪,叫獨孤熊,怪可怕的。”
聽着他句句不離“俺”,聽着這獨特到仿佛是在罵人的話,獨孤雄眼皮抽搐了一下,就這?這就是破鏡的前輩?
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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