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莺莺不自重 > 公堂对簿
    “哦?良民?你们说这话自己信不信,肖幻儿可还没死几天,你们真不怕她化作冤魂上门讨债?”
    落实章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种人渣他看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现在就只想着快一点结束这案子。
    “您,您说啥嘛,这可不能乱说,我们家可没把她怎么样,怨不得我们,要找也是找那个花和尚!”
    那瘸子两只眼珠提溜着乱转,落实章眯了眯眼,心下了然,怕是这瘸子也是个畜牲罢了。
    “既然你不承认,那就传证人。”
    几个布衣,女子生的高大,面容粗犷,男子则是瘦小,面容清秀,打扮干净。还有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另一形容狂放,令人生畏的男人给扶着。
    此案并不复杂,肖幻儿去确实是溺水,可一个会游泳的人溺水,这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据他所知,那天可是风和日丽。
    处理的案子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找证据,也确实不难。上一次也不过是看一看这对夫妻的反应,果不其然,回去之后就连忙收拾了包裹,生怕人不知道他们心里有鬼。
    “王长,李红,你二人把知道的都讲出来,讲你们平日里看到的听到的。”
    王长生的高大,嗓门也雄厚,两只眼不屑的朝着瘸子夫妻,挺了挺自己的胸脯,中气十足的发响。
    两家是邻居,在一块相邻好多年,可互相看不惯对方,特别是王长成了老姑娘,招了个瘦小的赘婿,两人成亲五年,生不出个屁,就更加招闲话。
    瘸子夫妻发迹,自然是瞧不上这个倒了大霉的一家,逢人就叨叨,有那么一次王长恼了,抄起扫帚就打落了瘸子的食盒,瘸子也不甘示弱,一碗摔到李红头上,当时就见了红。
    李红生的瘦小,人也不大健康,小时候他也不叫这个名,就是病怏怏的,他们家夭折了三个子孙,自然宝贝得很,专门的找人改了名字,磕绊着长大,读不了书,提不起桶,就是做赘婿还是高攀了。
    也幸好王长就是看上了他模样好,心甘情愿的做夫妻,这么些年,两人自然也有感情,就这么一砸,李红还没发作,王长咬牙,朝着瘸子那条瘸腿猛踢。
    瘸子更瘸,李红也包着头,享受了好多天王长的照顾,自此,两家可算撕破了脸,见了面都要啐上一口,恨极了。
    这会儿正巧有个机会能整这俩人,王长当然不留余力的要添添油加加醋,当然,要是他们啥也没干过,王长这样的直脑子,也是憋不出来这些话的。
    “我就看见过这死瘸子打那个丫头,骂的也难听,骂人家爹娘,满嘴喷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王姨,咋们是有仇,可偏偏你我两家相邻,我可是真没想到你除了无赖,还能满嘴胡诌!你我两家有愁怨我能理解,可你在大人,在清天面前扯谎,难道不怕天惩罚吗!”
    周卓瞪眼,铿锵有力,仿佛刚才那个萎缩的人不是他,也对,敢杀人,还能当做没事一样回书院读书的人,应当是聪明且冷静的。
    “对,我们可没打她,没打,王长你个断子绝孙的,你还要害了我们,叫我没了男人,活该你没发生,老了也没人养!”
    瘸子的老婆,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忽然反应过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碎了王长。
    “肃静,肃静!”
    今天太暖和了,阳光稍微有些刺眼,落实章撑着下巴,心思飘忽到小桃今天穿的青色衣裳。
    小桃长相不出挑,但头发茂密,颜色也好看,上次小桃转身,头发丝扫过落实章的脸颊,叫他一阵痒,甚至想伸手摸一摸,大概手感也很不错。
    两条辫子,在下巴两侧绑上了红发带,金色的光打在上面,让她整个人都有些虚幻,似乎是感受到了落实章的眼神,小桃皱了皱眉,张嘴做了口型。
    落实章接受过这样的训练,自然看得懂那句话是:你干什么?他夸张的回了一句:红配绿,狗不理。成功的收获了小桃的白眼。
    当然落实章这人被讨厌也不恼,按照杨璟的话就是他犯贱,所以他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落大人?是有什么指教!?”
    周大人看着落实章突然发笑,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的询问。
    “咳,咳,没什么,李红,你来说一说。”
    李红皱着眉,这样柔弱的男人,自然是抓不住王长,可每次只要他皱皱眉,王长就心软,什么都依他,刚才也是他扯了扯王长的手指,看着他担忧的目光,王长心都软了,哪里还能顾得上疯狗。
    “回大人,我们两家已经很久没有交集,但是确实挨得***日里小欢常常出摊,和我们的摊位相近,由此,我们二人也是知道不少,小欢她,过得不好,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少扯这,寻常人家哪有不打娃娃的,我们可是把小欢当亲女儿,她犯了错,我还不能打了?骂两句又咋了,给她吃给她喝,白眼狼,这么点屁事还大嘴巴!”
    “那也就是说,你们承认虐待肖幻儿?”
    周大人也不是糊涂,看着瘸子这般表现,联想起仵作的验伤报告,肖幻儿身上有不少陈年旧伤,当下摇了摇头。
    承人之恩,靠着别人的遗物发家,却如此对待恩人的亲人,当真是畜牲。
    “大人,冤枉啊,幻儿她天生容易受伤,磕磕绊绊也不少,虽然心痛,可这毛病哪里能改的了,她身上伤痕多半是如此,而且我听闻,表姑一家,生意失败,表姑夫似乎喜怒无常了些……”
    呵,当真无耻,谢莺环看了半天,就这周卓能歪曲事实,反正死无对证,他满嘴胡话也无从考证。
    “那你们说说,肖幻儿平日里都接触些什么人,和什么人关系最好。”
    “大概是没有,小欢起早贪黑,忙得很,没见过她有什么相熟的同岁人。”
    “对对对,我们小欢可是个乖娃,肯定是这花和尚,这一张好面皮,勾引人,大人哟,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瘸子带着老婆撒泼,这场面虽然见过,但谢莺环还是很想吐槽,这两人是怎么做到这么旁若无人,不要脸面。
    “哦?那就是说小欢没什么机会接触别人,更别说是男人,那这孩子……”
    “大人,虽说我是白身,可也受不得这般羞辱,这等有辱斯文之事,我一读书人怎可做!”
    读书人能做的多了去了,史书上那些记录在册的官员多是读书人,上可惑乱朝纲,下则祸害百姓,愚昧固然可怕,但更可怖的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个开了智的错误引导一群盲目的人,这该是多么可怕。
    “哈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哪里指名道姓说是你这高贵的读书人?这青天白日,若不是心里有鬼,哎呦,这举头三尺有神明,怕不是真的要降下天罚,我看这昨日的大雨来的就蹊跷,啧啧。”
    落实章从座椅上弹起来,弯腰在他身前,探究的眼神对着周卓,半晌,摇摇头,漫步走向那老妇人。
    “阿嬷,您来说说吧。”
    这老妇人姓黄,年轻时遇上战乱,刚成亲没多久,丈夫就应召,那时候她和公婆一块过,也算过得去,只是刚生完孩子,公爹也被强制召过去,世道乱,缺衣少食,她们活的艰难。
    婆婆病死,她拉扯着黄石,也幸好这孩子天生力气大,做了背尸匠,这才稳定了下来,她也不闲着,刺绣浆洗,终日劳累,总算是身体垮了,眼镜瞎了。
    可怜黄石本来就生的不讨喜,更是干了个晦气的行当,再加上她一眼瞎的没用的老婆子,哪家姑娘敢嫁,蹉跎黄石多年,如今也是咬咬牙,花了大价钱,要肖幻儿嫁进门。
    说到底,这多少也是没把肖幻儿当人,可这也没办法,说她脸皮厚,欺负小姑娘也好,黄石总要找个贴心的人儿,要不然她一入土,黄石没有知冷暖的人,吃不上热乎饭,睡不上热乎棉被,她就是走也不安心。
    至于为什么看上肖幻儿,那自然是肖幻儿是个好人,是个好女孩。
    从水里头救过她老婆子一命,以她看来,黄石这小子也是喜欢的那丫头,就是不好意思,所以这就有她来讲,反正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过了明面,就定下了。
    哪曾想,肖幻儿性子如此刚烈,跳了水,更别说那肚子里的孩子,害,若是她肯拿掉他们黄家也要这个媳妇,天意弄人,都是命啊!
    “当日,肖幻儿去了河边,我听说您也经常去,那么那天您听到了些什么?可曾听到肖幻儿和什么人发生争执?”
    “那丫头确实去了,可我们就是打了个招呼,不过,我好像听见了她叫了一声……”
    “您能感觉到有多远?”
    “大概,在河中间。”
    这条河地段,平日里来人不多,除了些浆洗的妇人,就只有肖幻儿频繁来往,河对岸是林子,书院独树一帜。
    肖幻儿常常去送饭,这才去的频繁,黄妇人则是没什么事做,常来听人讲八卦,和一些年轻小媳妇待在一块,觉得自己也鲜活了。
    大中午的,人都走了,当时还真就只有肖幻儿和黄妇人,可一个死了,一个瞎了,真相是怎么样,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