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意思，铃兰和胡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
孙义这个状态似乎不太对，此时胡卿隐隐约约有一个想法。
“之前和我谈交易的，应该是你吧。”
现在的孙义不同于刚刚的面目狰狞，虽然身上的疼痛让他的表情还是有些扭曲，但明显气质就不一样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
“呵呵，栽在你手里，最起码比警局里那些只知道给腐烂的程序做走狗的，让我好受一点。”
这句话胡卿可不敢随意接，开玩笑，人家横竖的结局都差不多，自然可以口无遮拦，而他们现在可是开着执法记录的。
见胡卿不接茬，孙义撇了撇嘴，呸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但最终还是再次向后仰了仰，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头微微抬起，缓缓说道。
“其实都是我”
“什么？”
“呵呵，和你交易的是我，发现不对跑路的时候也是我，啊，那时候说滚开还骂人的，是‘我’对‘自己’说的，呵，不过估计你也不会介意。”
胡卿耸了下肩，示意孙义继续说下去。而孙义既然选择了说，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应该也知道，我和雷媛媛的关系吧，也就是前几次口供里说的。”
“嗯，自然是知道的。”胡卿点了点头，知道孙义要进入正题了。
孙义又挪动了一下，不过似乎牵扯到伤口，牙齿间发出嘶的吸气声。
“好，那也少费些劲，补充一些吧，高三时其实我一直纠结是保持一类公民，还是转去二类公民，所以我决定向雷媛媛告白，她初中接纳我开始，我就一直暗恋她，我想这次告白成功了，就和媛媛一起留在一类，失败了就去二类，很意外，她同意了懦弱的我。”
孙义似乎陷入回忆中，嘴角微微一笑，胡卿也没有催促。不一会儿孙义就继续。
“其实我是想转去二类的，一类的生活模式我觉得总有一些施展不开，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的光、媛媛一直在我身边，多大的困难我都可以解决。
我们一起上的大学，那段日子是最纯粹的，之后一起毕业，我想要改变，要闯一闯，我不想一直受到媛媛和雷大哥的帮助，我想保护她，我想帮助她，所以毕业我们就各奔东西，我认为我们的感情是不会受影响的，呵呵。”
听到这里，再加上胡卿本身已经知道的情报，他现在已经在脑子里补完整个剧情了。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还是让孙义继续。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场面上一直都是胡卿来维持，铃兰也不是无故出声，而是在私人频道中问过胡卿，而胡卿的回答是可以让她直接问问孙义，并且换个人引导话题，也好让整个过程表现的自然一些。
“发生什么？呵，我们的感情原来抵不过一次未能赴约，那时候我要加班啊，加班啊！那段时间对我多么重要，我多么累，本来以为节日可以早点下班，和她约好一起过，谁不想下班，谁不想和爱的人在一起，我愿意嘛，是我愿意嘛，啊！”
很显然这一下有点吓到铃兰了，胡卿也没想到孙义的反应这么大，后面几乎是在嘶吼着说这些话，语言中也开始过于情绪化，逻辑也开始不流畅有大量的情绪重复。
同时他们现在已经获得孙义的实时心理指数，自从开启这个话题，孙义的心理指数开始异常迅速飙到危险数值，完全跳过超临界范围。
然而孙义发泄了一会儿，立马心理指数断崖跌到了临界范围，甚至还在缓缓下跌，有回到正常的趋势。
“抱歉，我有点失态，还是自己继续说吧。”
这肯定是精神分裂吧，绝对是吧，胡卿心里大喊，怪不得，怪不得孙义可以逃过心理检测，虽然不知道孙义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而这时候传来神经网络的分析结果，大致意思是：
大概率可能是长期压力和刺激，让‘自我’过于外显表达出来，以至于有成为主人格的能力。
‘自我’原来的主要工作是调节‘本我’和‘超我’的矛盾，很显然孙义的‘本我’在压抑中过于壮大，或许‘本我’早一步影响到主人格，而‘自我’是在全力调节‘本我’和‘超我’的冲突中异常突变，本来‘自我’和‘本我’是人格一部分，现在却都可以独立的凸显表达出来。
但和大多数影视剧常见的精神分裂不同，他们并不是有自己的独立思维，独立记忆，严格来说，两个人格都是自己，切换起来或许就和一般人心情状态一样容易，打个比方，就好像心情好就是‘自我’，心情不好就是‘本我’。
虽然胡卿不是专业的，但是本我，自我，超我，还是大概知道一些，很可惜的是，孙义的‘本我’和‘自我’凸显出来，就代表他的‘超我’或许已经严重受损。
“好，你继续吧……虽然过去的事情让人刻骨铭心，但也不要停留在历史里越陷越深。”
本来胡卿后面一句话是不想说的，因为这样说不定不仅没有效果，而且还有可能产生反作用，但如果分析是对的，他还是想尝试试探下孙义的‘超我’。
但孙义并没有想象中任何的反应，似乎就没有听到胡卿说话一般，胡卿内心只能轻叹一声。
“那天我连线她，和她说，让她等我一下，沉默过后，她却说要和朋友一起去过，我以为是她的那些闺蜜，就同意了……”
此时孙义又有点情绪不稳定，心理指数像是过山车一般来回跳动，但情况还是比之前一次回忆好多了，看来‘自我’稳定了局面。但是胡卿怕孙义提出章箭那个名字又会再次失控，所以主动引导出来。
“其实她说的朋友不是闺蜜，是他吧。”
不了解情况的人，听这句话多少有些没头没脑的，可现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嗯……”
接着就是一片沉默，孙义微微闭着眼睛，胡卿也在观察着他的心理指数。
“可毕竟是陈年旧账了……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个状况？”
按照胡卿自己的想法，这时候绝对不会问这个，可是现在上面已经接手了，想了一下，就算这时候自己退出，也会有其他警员顶上做一样的事情，而这样对于孙义，对于胡卿他们，对于李警官他们，都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哈哈哈，哈哈哈，陈年旧账，哈哈哈哈……咳咳咳，笑死我了，对于我和雷大哥来说，当然是巴不得埋在遗忘的角落里，可是她！！可是她这个J……”
突然孙义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卡住一般，终究在这个时候，孙义还是无法诋毁心目中的她。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不管多久，都可以往如昨日……”肉眼可见的孙义似乎萎靡了下来，一股悲伤从他的身体里不断地溢出。
胡卿现在多少能猜到上面的意思了，外面已经围了不少警力却没有动作，也是，谁都没有把握这个情况下完好的控制孙义，然而社会需要个交代。
咬了咬牙，胡卿深吸一口气，再呼出，平复了心中的烦躁，他知道这时候犹豫得失什么都不做，最后的结果就是什么都顾不到。
“我坚决不认同你的所作所为，但是，说实话，我认同你的能力，如果你是二类公民，我想，哪怕是现在加入，不出几年，你也可以展露拳脚，有所成就。其实……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这些话不在指导语句当中，是胡卿自己的自作主张。
“是吗，你这话怕不是背后的那群人让你说的吧，就不要……”
“这是我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可以选择信或者不信。”
胡卿强势打断，孙义一时哑然。随后低声的笑，然后笑的越来越大声，边笑其中一只眼中留下了眼泪。
“前面说的话是我的真心话，想要知道你的作案细节也是我自己的想法，就算没有他们，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毕竟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把我们和警方耍的团团转，要不是后面这次你有点着急了，我想，没有这么快。”
胡卿直接摊牌，因为他也有过类似的心态的时候，虽然没有孙义那么严重，可是多少知道现在的孙义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是没想到啊，本以为第一次瞒不了多久，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结案定性意外了，这导致让我都准备直接同章箭同归于尽的计划搁置了。
后来葬礼上章箭出现了，我就有了新的计划，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他们已经腐烂扭曲成什么样子，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很显然，这是孙义干掉章箭时，自己说服自己的一个理由。哪怕这个理由如此粗糙，和本身他自己经历的事件也没有什么关联，但考虑到他的‘超我’可能已经严重崩塌，这种理由估计就可以了。
令胡卿意外的是，似乎上面只需要孙义亲口承认自己是两次命案的作俑者就可以了，过程并不重要，开始命令警员进入建筑，向他们压来。
胡卿立马和李警官连线，让他们再等等，但很可惜，李警官已经没有指挥权了。
而这也必然让孙义察觉到了。
“看来没有时间慢慢说了，哎……一步错，步步错。”
胡卿感觉到事态不对，孙义的状态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冷静，你冷静！”
此时胡卿和铃兰看到孙义口中无声的唇语，赫然说着离远点，看到孙义彻底闭上眼睛，胡卿拉着铃兰快速撤离，同时也让进来的警方撤离。
“延迟这点时间刚刚好，果然，我还是很N……”BOOM……
烈焰，血肉，坍塌，冲击波。现场一片狼藉。
而此时，各个平台上一‘封’信肆意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