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他们在西郊的一间研究院里找到了些新品种小麦的种子，那东西磨出来的面口感更细腻，味道也更香一些。】
【你疯了！还没经过多少次动物实验的东西就敢往嘴里放？】
【我是第一批吃着那些小麦的人，要是没事的话接下来你们也能吃到，再说，做人体实验者能拿到两千的补贴。】
……
酒馆内每一个人都把声音压低在一个特殊的音量，这个音量让周良只有聚精会神才能捕捉到一点信息。
更奇怪的是每个人都穿着一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袍，只能从露出的部分看出他们皮肤苍白。
封闭，神秘，保持距离，但同时也跟外界保持一定限度的交流。
没由来的，他对纳莱克产生了这样的印象。
吧台后的老板注意到了进店后这个手足无措的陌生人，他熟练地从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中倒出饮品，这些液体在摇酒壶中高速碰撞，并逐渐融为一体。
最后开盖倾倒，一条优美的血线在空中划出。
【坐吧，我请你的】
周良也没客气，长时间的行走已经让他口干舌燥，而且这杯东西的颜色红得鲜艳，看上去跟前世三五块一瓶的饮料很像。
舌头接触到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辣从脑中每一根神经末梢泛起，像蛇一样爬入胃中，灼烧得他差点跳起来。
在这种刺激下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过了好一会才逐渐稳定。
然后便是相反的一股暖流上涌，像一双柔软的手按摩了全身每一个细胞，驱散了寒冷和疲乏，让他舒服得想要呻吟。
【血腥玛丽，我的招牌，合你的胃口吗？】
黑色帽子的掩映下，男人嘴角翘起，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
【非常不错，这是我喝过最好的酒】
这句话里虽然有些恭维的成分，但也的确是事实，经过这种红色液体的洗练，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清洗重塑了，酒馆内的言语听得更清了。
【因为你是第一次喝才会有这种效果，喝习惯了也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点头的同时，周良感觉到自己的胃在呼喊和蠕动，渴望着食物和能量的补充。
这酒还有开胃的效果，不，倒不如说我刚才的体验是因为空腹喝导致的。
他嗅到了浓郁的香气，那是火炉内面包被加热所释放的。餐桌上，有人把夹着鸡蛋火腿的三明治送入嘴中，大口咀嚼。
在提出想要些吃的后周良从热心老板那收获了一张黑色的菜单，二十奥顿的素三明治，三十奥顿的夹火腿，最便宜的素沙拉也要十五。
他不着痕迹的用手在身上摸索一番，结果不出所料，没有传来奥顿的金属质感，甚至连身份证明，基金会的工作证也没有。
这让饿急了的男人有些恼羞成怒，因为菜单上标注的货币单位是奥顿，这就证明这里至少是和外界连通的，那自己说不定能用调查员的身份狐假虎威地骗一顿吃喝。
【不好意思，能赊账吗？】
【那是不行的，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决斗，只要你赢了以后就可以在这家酒馆随便免单】
决斗这两字出口后酒馆瞬间安静下来，人们停止了交流，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两人。
决斗，为了三明治还有酒？这地方民风真是纯朴，但不对呀，他能有什么好处？
仿佛看穿了周良的心思，老板又露出了标准的笑容，两排牙齿在烛光下森然闪光。
【你长得很英俊先生，如果我赢了的话，希望你能允许我剥下你的脸，作为收藏品之一。】
这话就像往平静的水面上丢了颗大石头，原本把声音克制在自己桌子周围的众人一下炸开了。
有的人在摇头，暗骂这个疯子的癫狂，也有人兴奋地磨着牙齿，已经在幻想输家皮肉剥离的惨嚎。
虽然话很惊悚，但周良并没有被吓住，毕竟从先前的举动来看，医生至少是讲道理的，表面上是优雅的。
自己大不了就饿着肚子离开这，也不至于被逼着决斗。
相反，这还是了解纳莱克这座城市的绝好机会，他也很想知道什么样的地方能催生出这样野蛮血腥的风俗。
【那么，规则是什么呢？】
这话让周围人的神情又是一变，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只怪物，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和尊敬。
这家酒馆看着热闹，但其实招待的都是附近一小片区域的人。
当白雾升起疯狂降临时，也只有他们能躲到酒馆附近的房间里而不被发现。
起先这些人还以为周良是个性格孤僻的穷小子，但连决斗规则都不知道，说明这家伙根本没在这片区域里呆过。
他们迈着步伐，在迷雾中穿行。
探索着前人遗留的财富，用鲜血和生命追寻着光明。
优美的旋律在众人心中响起，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敢于横跨区域之人影响力实在太大。
或许你不会喜欢他们，但一定会听到关于他们的故事还有诗歌。
酒馆店主的神情严肃起来，他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先生，你是从哪里来的，穿过了污染区走过了迷雾吗？】
【是的，所以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规矩】
虽然不知道迷雾还有穿过污染区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承认这点对自己会有好处。
人群中爆出一声声惊叹，他们都幸灾乐祸地看向摩柯，这家伙用这招折磨了不知道多少人，今天终于要栽了。
凡是能穿越死亡地带，在纳莱克畅游的人都有强大的实力，这几乎是所有人公认的。
摩柯的表情依然平静，虽然心里也在害怕和急躁，但直觉和理智都在告诉他要冷静。
他交游甚广，附近之人能认识个七七八八，很遗憾的是这里面没有周良。
但也不排除自己忘了没有印象的可能，再者，缩在房间里苟延残喘的避世者也不是没有。
总之，还要再试试。
【先生，我们这的规矩很简单，设好赌注，用硬币、卡牌或者骰子定好先后顺序，决出胜负即可】
所以到底是怎么决出胜负呢，你倒是说呀！
看来这座城市虽然被污染分割成了一片片聚集地，但似乎都还是有一套共通的规则，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思考的同时，摩柯也在观察周良的神情，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迷雾的穿行者。
要是自己被一个擅于说谎的毛头小子给吓住，那就真成笑话了。
可惜那边周良也抱着不能被看穿底细的想法，一直绷着张扑克脸，让他判断不了。
算了，假的顶多被嘲笑一番，真的自己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虽然东城的律令规定了不能杀人，但就执法官那个管控力度，这条律令也就只能摆在纸面上让人看看而已。
想到这，摩柯把身子又压低了三分，语气愈发恭敬。
【原谅我先前的无礼先生，我的酒馆永远欢迎您来免费用餐，只是不知道您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见识下穿行迷雾之人的卡组？】
听到前半段时周良洋洋得意，他知道自己是凭智慧和勇气征服了这个地方。
但后半段卡组两个字出现后他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因为在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两张闪着白光漂浮的卡片。
那是海鸥大街的混混，以及血腥大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