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石亭里的光线被清风搅得明明暗暗。
忍不住痒意的我,再次挠了挠手上被咬的包。看着一旁入夜便合拢花瓣的花,我心底却在想着今夜前辈究竟会不会现身。
“夜里赏花,真是好雅致!”前辈此时的装扮又是初次见面时的那一身,不过没有配剑在手,即使如此,也并未减低她半分潇洒之质。
“前辈,也是雅致。”我起身拱拳行礼。
她随意用袖子一挥,坐到了我对面的石凳上。
“别前辈前辈的叫了,听得我别扭!叫我宁沅书或者宁阿姊都行。”
“前、宁阿姊。”我也坐回刚刚的位置上,斟酌着选词。
“您在这听风楼,想必也许多年了吧?”
“你想问的怕不仅仅是忆往昔吧?”她前倾了一下。
我这才闻清楚她身上的酒味。
“宁阿姊豪爽!小辈只是好奇为何您在白天和此时是两种状态罢了?”
她轻笑:“百般皆我,又皆不是我。”
她低头也看向那簇闭合的花丛。“这么多年了……”
伤春悲秋没几刻,宁沅书看向我。“该我问你了。你与那卢予宁是熟识?”
“熟识算不上,聊得来而已。”她与卢予宁是何关系,想来我们初遇时她也在场。保险起见,中立的说吧。
“哈哈哈,聊得来已是少有。”说着她站了起来。
“不知宁阿姊今日在细腰阁所言何意?”我也跟随着站了起来。
宁沅书看了看长廊之上,一手横栏过我的腰,下一秒我们两人便同时立于长廊之上。
“所立之处不同,看的风景也不同吧!”宁沅书指着面前广阔的景色感叹着。
然后她满意的看着波澜不惊的我,回答我在下面问的问题:“因为我,想让你、、、”她的话顿了好久,又接着说:“活得久一点而已。”
其间她正色的神情好像笃定了我会死一样。
摸不准这盘根复杂的局,我也就只求自保了。
“多谢前、宁阿姊好意。”多一份表面上的善意,总好过四处树敌。
她看着被夜风吹得有些颤抖的我,贴心的又把我带了下去,从怀里掏出清凉膏甩给我:“痒的话,涂这个。还有,到明日,你自知我的安排。”
宁沅书伸了一个懒腰,自顾自的唱着上次的小曲离开了这里。
回到我的二层软塌之上,舒服的睡了一觉之后,一早绿环神采奕奕的站在我床前。
“你醒了!我给你说个好消息!我以后不用去做例务了!!!只要专心侍候你就可以啦!”
我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
“哈啊!的确是个好消息。”
“不过,我今早和她们聊天,听说昨天下午细腰阁又拉出一个死人出去。我心底一悬,没吃早饭我就赶过来了。你知道昨天具体的事吗?”绿环拿起桌上的茶杯倒出两杯茶,递给我一杯。
润了润嗓后,我慢慢的说着:“昨天下午,我在前厅。回来时,也未听说有此事,她们还说什么了吗?”
“对,还有人说看见宁丘打了石掌乐,所以石掌乐为了泄愤,这才又折腾死一个舞女。”
昨天宁沅书打他应是被人瞧了去,若是传言为真,如何应对石乐志还得仔细考虑一番。
“那你们有没有聊起过宁丘?”
“她们对此都挺讳莫如深的,不过,我还是偷偷打听到零星半点。她的职位相当于一般酒楼的老板娘,她手段了得,对下面那几个掌事,心情好时,笑脸相迎;心情不好时,武力镇压!下面没人敢议论她。”绿环对这个老板娘隐隐有敬佩之意。
宁沅书是老板娘?那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在心底打了问号之后,我便收拾好一切,带着绿环去小厨房觅食。
石乐志兴致缺缺的在教导一般舞女后,终于再次与我讨论了他作的那支舞。
我看着沉迷于舞蹈中的他,虽然脸上夹杂着阴郁之色,但对舞蹈的狂热却丝毫未减。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石掌乐,肇国人才济济。在我之前,难道没有天赋出众的舞女吗?”在休息间隙,我拿起他的画作。
石乐志没有感情色彩的回答:“她们都不是完美的工艺品,没有灵魂。你不一样,但、”他的眼神瞬间凶狠,“你记住,你只能完美!”
“完美还需千锤百炼。”对比着画作,我轻描化着动作的形意。
“我就知道,你是完美的!哈哈,这次,我一定能够成功!闻达显名于天下!吕先生一定会满意的!哈哈哈哈哈哈!”石乐志即使是笑到咳嗽也没停下笑声。
疯子,这个石乐志绝对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