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大赛》今天播出了第一期。
有顶级导师助阵, 还有林嘉这个人气型歌手，收视率有了一定的保证。
但，还未开播前, 一条微博就登上了热搜。
王澜公然发了一条微博, 说她在第二期被淘汰了，暗指节目不公平，还称后悔来参加比赛, 反正结果早就内定了。
而且, 在出去接受记者采访时，王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话里话外不愿多说, 神色间门都是对节目的不满。
种种情况下, 节目未开播，不少网友对季凝已经心存偏见。
第一期节目里，林嘉和几名导师公然抢季凝, 而她最终没有选择林嘉, 粉丝看不下去, 直言她心高气傲。
加上之前节目组有意留悬念, 早就把热点炒了起来，没想到风头没有往季凝的面貌和才华上引，而是传出小道消息, 说她榜上“大款”, 还说其实整个节目都是为了捧那几个人。
林嘉都亲自下场, 季凝还不给面子, 粉丝可看不过去，加上各种煽风点火。
传来传去，就变成季凝自己炒作, 为了晋级不择手段了。
据说还挺有手段，攀上了林嘉幕后的老板。
林嘉的粉丝为了把他从里面摘出来，季凝自然首当其冲，成了最大的目标。
也有理智的网友听得出来季凝的唱歌功底不错，但这样的声音被埋没在各种被引导的骂声里。
季凝此时正在程颐的车上，她低着头，面无表情一遍遍划着网络上的评论，超过一半都是骂她的。
她的短视频号也受到了袭击，私信里也都是各种骂声。
程颐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沉着声：“别看了。”
“好。”季凝特别乖巧，甚至还冲他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我没事啊，反正不当一回事就行了。”
她话音刚落，手机再次响起，程颐见是季母打来的电话，把手机递给她。
季凝把电话接了起来：“妈——”
她刚出口，季母着急的话就传来，话语里还带着苛责：“你怎么回事啊？网上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这孩子，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
这件事，季母也是从网上得知。
询问季倩倩的时候，对方支支吾吾，还说的确是看到林嘉和季凝走得近。
具体是什么关系，她也不知道。
季母一听，那还得了？
当下就觉得季凝为了出名，为了和季倩倩比较，简直是不择手段，丢的可是整个季家的脸。
她就说嘛，季凝的晋级，指定有猫腻，手段也不知道处理得干净些，如今人尽皆知，整个脸真丢不起！
季母没有一句关心的话语，就已经给季凝定下罪行，她握着手机的纤细手指用力收紧，轻声道：“不是真的。”
简短的解释多么苍白无力。
“你说说你，去参加什么比赛，搞出一堆事情。”季母在那一头，话语里还是有不满。
还是觉得季凝搞事情了。
好好的学不上，家里又没和季倩倩一样，培养她走艺术路线，自己瞎闯，惹了一身骚。
季凝还没多说话，程颐就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挂掉电话，把手机关机了。
见此，季凝什么话也没说，任由程颐把手机拿走，自己缩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季凝早已经习惯季母对她的猜忌和看不起。
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儿，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呢？唯一的要求，可能就是她安分守己，不要瞎搞事情。
没有人想要试图去了解她。
这也就造就了，季凝在上一世，拼命要想要表现自己，无论是在季家人面前，还是在程云哲面前。
她发现，唯有在这件事情上争，所有人的目光才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季凝正陷入自我情绪中，程颐突然把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想吃什么？”
她轻轻摇了摇头，侧头看向他：“你也觉得我是在瞎搞事情吗？”
“没有。”程颐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会觉得，我不如季倩倩吗？”季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固执想要这个答案。
季倩倩多风光啊，占有了她的身份，替她活了十多年。
而她，只是一个自卑敏感的孤儿。
“你不必跟任何人比较，你就是你，比任何人都优秀。”程颐这么说。
季凝清亮的双眸看着他，粉唇微张，突然出口：“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当你女朋友？”
话音一出，程颐猝不及防又一怔。
小姑娘的话语总是让他无所适从。
“还不是觉得我不配。”季凝重新低垂着眉眼，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间门，嘟囔出口。
程颐：“.....”
什么配不配？
小姑娘说话还会用激将法。
季凝后续也没再说话，一直低着自己的小脑袋，情绪看起来有些失落，安安静静待着。
程颐有些心烦意乱，几次动了动嘴，最后什么都没说，他开着车一直往别墅驾驶。
路上的时间门也显得格外漫长，没了季凝说话，总觉得车厢内气氛沉闷。
到了别墅，程颐停下车，看向她季凝出言道：“以后别说一些丧气话，也别多想。”
“知道了。”季凝回答。
程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继续看向她。
“反正你又不喜欢我，我心里都知道，不会死缠烂打。”季凝抿了抿唇，说完后开门下车。
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模样。
“…….”程颐听着这话，再配上她一副透彻的神色，心里就更不得劲儿。
说不出的烦闷。
小小年纪，装得这么老成。
还有，他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
*
程颐在回来前，打电话让人把食材送上门。
厨房里放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程颐将袖口解开，往袖子往上卷了两圈，侧头问季凝：“想吃蒸鱼还是煎鱼？”
“煎吧。”季凝走过来，在他身边要帮忙。
“不用。”程颐处理食材的动作还算熟练，没让她搭把手。
季凝坐在一边，拿过一个橘子，一边剥一边看他。
程颐有过一段时间门的留学经历，做饭还算拿手，就是被这么注视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在饭快要做好的时候，季凝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季母给她打电话没打通，又发来了好几条语音：
“怎么回事？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你这孩子，是不是关机了？脾气怎么这么倔？妈说你不是为了你好吗？丑事闹得人尽皆知，我们家还有什么脸面？”
“倩倩和云哲的订婚宴马上要定下来，你能不能安分点？”
……
说来说去，季母还是怕季凝会坏了季倩倩的好事。
也是了。
季家这几年急剧走下坡路，多少得和程家捆绑在一起，多少还能沾点光。
季凝没有回季母的语音。
她的手机不断震动，在她关机期间门，还是有不少人给她打了电话。
“嗡——嗡——嗡——”
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没有备注。
程颐端着煎好的鱼，放在桌上，季凝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季凝接话道：“不用了，谢谢。”
程颐端着菜的手放轻动作，他似乎听到了程云哲的声音。
把菜放在桌上，他把筷子给她，像是随口问：“是谁？”
“程云哲。”季凝把手机放下，“他问我需不需要帮忙，还说听我的歌，觉得我是有天赋的，他有朋友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可以当他们公司的艺人，能帮我公关。”
闻言，程颐眉头一拧。
程云哲来凑什么热闹？据说了解，这个侄子，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何况季倩倩才是他的未婚妻。
程颐没再继续问，季凝也没继续说。
吃饭期间门，她又看了眼手机，程颐瞥了一眼，是微信新的好友申请。
结合程云哲刚刚打来的电话，程颐也能猜到是谁发过来的申请，眼底更加沉了沉。
“这个鱼真好吃。”季凝尝了他煎的鱼，夸赞出口。
程颐将鱼肚旁边的那块鱼肉，夹到了她的碗里。
这是口感最细腻肥美的一部分。
季凝：“谢谢。”
“网上的事情——”
“不提这个事情了，提了心情都不好。”
程颐话说到一半，季凝就出口打断，她夹了一口菜，咬了下去，然后认真吃饭。她低着头，也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他没再说这件事情。
吃完饭，季凝要帮忙收拾碗筷，程颐阻止了：“明天阿姨会来收拾。”
“白吃白喝我会过意不去的。”她说着，拿过自己刚刚剥好的那个大橘子，递给他，“你想吃橘子，还是吃苹果？”
程颐看着被她剥得干干净净的橙子，伸手接了过来：“吃橘子就行。”
“有点困了，我想借宿一晚，可以吗？”季凝轻声问他。
“嗯。”
“晚安。”
……
季凝说完，上了楼。
程颐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落在手上的大橘子上。
他坐在客厅，拿过手机，给林嘉打了个电话，对方也很快接了起来。
挂掉电话后，程颐脸色更加阴沉。
王澜之所以这么敢发微博指控，是因为找到了下家，她已经签约了阳光传媒。这家公司年初投资了一个说唱节目，与《歌手大赛》就是竞争关系。
季凝不过是被瞄准的靶子。
本质上，就是阳光传媒想搞事情，顺便炒一波热度。
林嘉和几名导师今晚在网上也已经发声，力挺季凝。林嘉也给季凝发过消息，她看着情况似乎也没有不对劲，但免不了让人担忧。
到底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孩，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被攻击。
林嘉最后叹了一口气，出言道：“娱乐圈这条路，注定是掌声与谩骂并进，要是想入这一行，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就当，是提前演练吧。”
……
程颐并不能接受，低沉着声：“乌烟瘴气，尽快把事情处理了。”
他才不管什么娱乐圈不娱乐圈，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程颐和林嘉挂掉电话，又抬头看了看楼上。
他起身，往楼上走。
*
季凝没把网上的事情当一回事儿。
那副落寞的样子，不过是留给程颐看罢了。
网上的人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只要她不去看评论，就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这条路，注定以后会遭受更多质疑。
从小她遭受到的异样目光，回到季家后被亲生父母嫌弃。哪一件事拎出来，都比这件事更让她心寒。
季凝回到房间门后，洗了个澡，准备睡一觉。
这段时间门在比赛基地里，居住条件是挺好，但她总是睡得不安稳，想要好好睡一觉。
洗好澡后，季凝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过这一觉，她睡得也不安稳。
梦里再次复现了小说的情节。
作为小说的女主角，她拥有着主角光环，每一次危机，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但是遭遇的感情纠葛，也是让人撕心裂肺又痛彻心扉。
季凝在小说里，和程云哲爱恨纠缠，你追我赶的爱情，来来回回的猜忌，无数次误会，遭遇到几次生命垂危。
那一次险些丧命的车祸，都是因为两个人吵架赌气。
季凝看着对面冲过来的卡车，她瞳孔睁大，摇着头：“不要，不要——”
卡车还是迎面撞了过来，将她狠狠撞到了一边。
季凝看到了冲过来把她送到医院的程颐，那种浑身蚀骨的疼痛仿佛历历在目。
她是一个怕疼的人，当下就周身发冷，看着满身的鲜血，不断在发抖。
不。
她不要。
程颐原本只是走到季凝的房间门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抽泣的声音，脸色也变了变。
轻轻敲门没人应后，他伸手推开了门。
床上的人睡着了，微颤的哭声不断传来，带着害怕痛苦。
“不要。”
“疼——”
“程颐。”
……
程颐快步走到床边，季凝泪流满脸，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他俯身去叫她：“季凝。”
季凝被叫醒，她睁开眼，看到在面前的程颐，“哇”的一声，伸手去抱他，哭得更大声了。
委屈不已。
她不要变成恋爱脑，不要跟程云哲谈恋爱。
如果跟程云哲谈恋爱，就会相爱相杀，还会被卡车撞，会被人下药，会被程家的人针对。
会丢掉半条命。
好几次都是程颐救了她，陪着她。
“没事，没事。”程颐听着她委屈不已的哭声，心也跟着一抽抽，伸手抱住她，笨拙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