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信尹解开了胸前的西装扣子,向旁边的平井伸出了手拿过了证物袋。
“大岩先生说谎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是一件一般民众也能看出来的事情。”
他挥挥手向人群中的侦探示意。
再周围人惊讶的眼光下,白马太平点点头回应。
他后面的鸡蛋阿姨蚌埠住了,问道:
“你看出来了?”
“嗯,很简单啊。”
他回答道:
“既然是用用那把刀杀的人,身上一定会出现一个明显的特征。”
川岛玉子不解:
“什么特征?”
白马太平抬头示意,场内的前田信尹正在讲解他的推理。
“请问在场的各位有小孩子吗?”
“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可不适合小孩子听哦。”
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小孩。
年轻的警部玩世不恭地笑了笑,突然一把掀开了正在往出搬运的尸体身上那块盖着的白布。
不得不说,死者确实死得很惨,双眼圆睁,脖子上一道穿透伤。
伤口旁边的血已经被处理的警察擦掉,显得非常狰狞,内部露出了乳白色的气管。旁边有深深地用手捂着的时候留下的红印。
周围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显然生活在风平浪静年代的老百姓们对于这等原始狰狞的场面抵抗力不是很高。
白马太平瞳孔一缩,他也看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死者的手,干净地很异常。
而前田信尹脸上的自信微笑却丝毫未变,他双眼还是微眯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等到周围平静了下来,他接着说道:
“请问各位,前田先生身上的伤是什么伤口呢?”
周围因为刚才的惨状已经吓走了一大波人,留下的都是有胆子,或者是有些猎奇心理的。
但是这批人也答不出来这个需要有经验或者是专门学过才能看出的问题。
白马太平也不说话,他想看看这个家伙打算怎么推理。
只见前田信尹指着由下向上的伤口说道:
“这种类型的伤口,明显是源于刺击。”
“而各位看这把刀。”
他指着手里凶器的刀背说道:
“大家看到了吗?这个刀背是凸出来的。”
“那又怎样呢?”
鸡蛋阿姨小声问道。
没想到前田信尹听得很清楚。
“说得好,那说明什么呢?”
“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这位阿姨从来没有过拿刀刺人的想法。”
他对着刀比划着,刀上的鲜血和指印猩红,刺得人眼睛生疼。
“看这里,凶手对这把刀使用的方法很好。”
“这样的尖刀,就是应该用来刺击,这样可以最大化它的攻击距离。”
“而劈砍反而落了下乘。”
“但是大家有没有发现这把刀缺少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导致大家一看到它,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它不能用来刺击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比划成了单手持刀的手势,然后用力向着空气中一刺。
“请问,如果我是像这样刺击的话,会发生什么呢?”
一旁的平井警官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
他一把从前田信尹手里拿回了证物袋,激动地说道:
“这把刀刀背突出的地方缺了一块保护用的东西。”
他也学着年轻警部的方法向前空刺。
“假如用这把刀的人向前突刺的话,遇到障碍物,是一定会划伤虎口的。”
前田信尹对他有些许无礼的举动倒也不生气。
也帮他补充道:
“这把刀在原本设计的时候,是有这块保护部分的,但是自从发生了一件事情之后,它的主人们就纷纷把这块保护去掉,以示放弃保护自己,有死无生之意。”
他盯着一旁捂着右手的吉永智彦说道:
“而这个刀型的主人们,都是来自同一个组织。”
“一个由孤儿组成的极道组织。”
吉永智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它,就是前几年名动一时的——筑人组。”
“我说的对吗?”
“吉永先生。”
前田信尹仍然盯着吉永智彦不放,他的眯眯眼突然睁大,道:
“这把刀,就是曾经筑人组的标准刺客刀。”
“而在他们的老大,山本筑人被武藤一夫杀死后,就纷纷去掉了刀背伤的保护皮,我说得可对?吉永先生?”
而听到这里的平井警官也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拨开了他捂着右手的手,果然,虎口处有一个明显的新伤。
“这个前田警部,好懂关于极道的事情啊。”
一旁的川岛玉子小声说道。
她从刚才发现楼上的这小子有点实力时,对他的态度就已经悄然转变。
白马太平瞟了她一眼:
“那当然,有组织犯罪对策第四课那是干什么的。”
“那是暴力团对策课。”
“专门应对极道的。”
而场中的前田信尹也没有停下他的推理,继续说道:
“而为什么大岩先生要认下这个罪名,原因也非常简单。”
“他本来就是奉他老大的命令来除掉知道组织消息的武藤一夫的。”
“作为极道中人,他理所应当地早就做好了杀掉武藤一夫后,被警察逮捕的觉悟。”
他冷笑一声:
“这种极道仇杀,他不至于死刑或者无期的,可能二十三十年之后就会从刑务所出来。”
“他还独占了杀掉武藤一夫的功劳,等他从刑务所出来,加上他们老大再给他把名声维护一下。”
“到时候他出来,那起步是个大干部,还能兼任直系组长。”
大岩一身冷汗,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组里的事务这么了解。
这就是警视厅四课的前田警部吗?
他战栗着想道。
“那如果是我干的,我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一旁的吉永智彦阴着脸说道:
“你既然对极道这么了解,那么说明你应该对我们的筑人组的了解应该也不止流于表面。”
“我当然明白,筑人组相比与日本本土极道,更像是美国那边的黑人同行。”
“不讲家族和义理,更多地讲的是兄弟情谊。”
他又眯起眼睛一笑:
“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也没必要懂,那把刀毫无疑问地是你的刀。”
“你的虎口上也留下了自己作案的证据。”
“你还是因为想要杀掉武藤一夫来到东京的。”
“这些不够说明你是凶手吗?”
看着吉永智彦一脸灰败但是又想不出办法出声反驳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
一旁的报案人土井隆和周围的围观群众欢呼起来,他们不仅为凶手被抓到而喝彩,也为前田信尹的精彩推理而喝彩。
“前田警部好厉害啊。”
“我们之后的孩子,也要让他去做警察。”
周围一堆小夫妻说道。
“不愧是这么年轻就做到了警部的人啊。”
鸡蛋阿姨也跟着感叹。
前田信尹一脸自信。
他重新系上了扣子,对着群众们鞠了一躬道:
“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那么请大家——”
“不。”
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不,还没有水落石出。”
白马太平走了出来。
“前田警部啊,您可不要高兴得太早。”
“真凶,正看着你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