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少章,老娘找你一圈儿了,昨儿一晚上没见你兔崽子人影!今早还在街上瞎混!”
“说好今儿给老娘杀鱼,老娘才答应你不去学堂!”
“一大早醉醺醺的,你个逆子你想气死你老娘啊!”
妇人拧着代少章的耳朵原地转了几圈,斥骂到。
“哎哟,哎哟!宋青云,你轻点儿,别人都看着呢!”
代少章直呼出宋五嫂的名讳,又招妇人屁股上来了一脚。
代少章“哇哇”惨叫,一时不知道是该捂住屁股还是该保护耳朵了。
“宋五嫂?不是吴大壮他娘吗?”
斗红红疑窦丛生。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汴京城最火爆的“宋嫂鱼羹”是吴大壮的家族企业!也是代少章的家族企业!”
斗红红愣愣想了一会儿,突然心中一喜,“我擦,跟着吴大壮,未来可期啊!”
“娘亲!饶过儿子吧!”
“回家管教去!”吴大壮没有好气的说。
“这语气?难道,吴大壮知道这是他娘?”斗红红来回打量着吴大壮和宋青云,上前拦住吴大壮,从中间调和,“大婶儿,抱歉。我这大哥平时猪油吃多了,比较愣,不要介意啊。”
吴大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斗红红竟帮着外人说他猪油蒙心,还没等斗红红解释,吴大壮摔了扫帚进了屋。
“他就是害怕我受人欺负,一下子着急了。我替他跟您道歉。”斗红红不住的给宋青云赔不是,害怕吴大壮母子还没相认,就互生嫌隙。
“让你喝醉酒耍酒疯,就算被人揍了,也活该。”
宋五嫂拽着代少章的头发,出了大门。
“娘亲,别打了!我没欺负那丫头,是那丫头先往我身上泼脏水的!”
“我就是寻思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想干啥!”
代少章哭嚷着求饶,一路上,那叫声响彻了整个秀水巷。
“大壮,你刚刚为啥那一副态度对那妇人?”
斗红红见吴大壮不回应,继续苦口婆心,“汴京这地不比村子,咱还是要小心为人,与人为善,就是与己......”。
斗红红还没说完,刘殊手提着油盐酱醋米面馒头青菜回来了。
“姐儿,一共花了五百一十文钱。”
“青菜是我从东市北街的王老二菜铺猜铜板正反换来的,一文没花。”
刘殊把剩下的文银连同钱袋子一文不少的归还给斗红红。
......
汴河街上,申时。
一左眼青紫胎记的男子弓腰禀报,“许县尉,就是他三!”
正在街头搞擦边宣传的斗红红三人,被一群官兵团团围住。
斗红红还没见过这种阵仗,这又咋了?难道大宋也管涉黄?她咕噜着小眼睛,仔细端详事态发展。
眼看官兵动起手来,斗红红眼神微微一滞,停在了着绿色祥云长衣官袍,头戴官帽,腰系犀角带的人身上。
50有余,双鬓露白,胡须银染,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想必就是这开封府从八品官员——县尉。
斗红红躬身作揖,“您就是“廉政清风两袖香,为民百姓谱华章”的开封府县尉吧!”
“民女刚刚多有怠慢,还没吃午饭呢吧?快尝一下民女自制“肉夹馍”!鲜香可口,男人吃了,女人好!女人吃了,男人跑不了!”
县尉鼻翼紧缩,深吸一口气,趁人不注意,偷偷咽下一口唾沫。
“真的?”关三探过脑袋闻了闻。
斗红红深知伸手不打笑脸人,县尉正襟,“你好意,本官心领了,开封百姓都知道,本官不拿不食百姓分毫。”
“不愧是我开封县尉,作风清廉,为官廉明!”斗红红面向全场,彩虹屁接连不断。
人群里的百姓不发一声,纷纷吐痰,撅嘴,向斗红红投来斜眼鄙夷。
斗红红察觉到人群的嫌弃,立马站直腰板,但依旧殷勤谄媚,探问,“县尉老爷儿,您看小人三个是犯了什么事?劳您这么大动干戈。”
县尉把手搭在腰带,用一双深谙世事的眸子扫视着斗红红三人。
“这位是早点铺子的关三,他说昨晚瞧见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私闯民宅。可有此事?”
身后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的关三仰望着县尉,连连点头。
“大人,您这可冤枉小人们了!”斗红红连忙作揖,虽是要哭的表情却见不到半点眼泪。
“那院儿主人是我们一远房亲戚,昨晚投奔,谁曾想亲戚......。”斗红红便构思,边给县尉解释。
“胡说,那院儿里的一家三口早在去年回乡收租路上被土匪劫杀!”关三说话时正对上吴大壮凌厉目光,哆嗦着往县尉身后藏。
斗红红一米加速跑,上去“扑哧”就是一个大叩头。
县尉惊慌失措地瞪大双眸,下意识用手挡住脑袋。
“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冤枉啊!您可要替民女做主啊!
紧接着脑袋“砰砰”砸地,二叩首,三叩首。
看斗红红无意伤害,县尉胡须微动,长长舒了口气。
一时间看热闹的百姓们把斗红红的摊位围了个水泄不通。
“县尉大人,在下作保,小女子所述属实。”
人群里冒出个清秀小生。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县尉身边的一衙役,怒目冷瞪,开口讯问。
“在下公羊本初。”男子不慌不忙,作揖答道。
斗红红三人一头雾水,愣在原地,犯了傻。
只听见人群中沸沸腾腾。
“公羊本初?”
“不就是汴梁城最大的绸缎庄‘公羊槐’的大公子吗?”
“那个皇城脚下,第一大富商!公羊槐?”
“好像是,听说公主,妃嫔平日里都会在他家绸缎庄订货!”
县尉一听,“槐五绸缎庄”忌惮万分,态度对眼前清秀小生,也越发谦卑起来。
“我家祖上在这汴京城安置了多处房产,前些年,那三口之家乡下来汴京做生意租赁了下来。”
“这是这间宅子的地契。”公羊本初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折叠的宣纸张,递给县尉。
“大人,您廉名公正,心系百姓琐事乃百姓之福。今日之事,想必多有误会。”
公羊本初此话一出,关三也随声附和,“误会,误会。”
县尉当着百姓的面,俨然所知公羊本初所说句句情理之中,便大声斥骂关三的糊涂报案。
衙役们驱散人群后自行撤退。
斗红红感觉此事多有蹊跷。
“刘巴儿。”这一叫,斗红红失了神。
这高富帅是谁,怎么会知道我这世的名字?难到我的穿越剧本,老天爷给写转折了?啊,啊,终于给我来点带色的了,我斗红红不再躲避了!来吧!男人们!亲近我,迷恋我,色诱我......。
还没等斗红红哈喇子流干,手里把玩着折扇的公羊本初打断了她的白日美梦。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槐五绸缎庄的公羊本初!想起来没?”
斗红红兰花指一捏,细翻着刘巴儿今世的记忆。
“你在我们庄上做杂工……”。公羊本初继续提醒。
“也难怪丫头你不记得我了,模样较之前略有变化。”公羊本初长嘘一声。
刚刚县尉抓人,事发突然。直到此时,斗红红才看清此人长相: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风姿绰绰,爽朗清举。一副绝世好皮囊!
“记得,记得。刚刚逗你呢!感谢公子方才及时相助。”斗红红翻出刘巴儿记忆,却有此人。连忙作揖道谢。
两人一起回忆着那年汴京南风悠然,刘巴儿和斗红红青梅竹马坐船在汴河游玩。
又双双感喟到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刘巴儿紧接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父母去世,她回家守孝,又遭遇叔父抢占家宅,两人再见已经一年有余。”的悲怆凄惨经历。
看到斗红红跟公羊相谈甚欢,吴大壮表情有些古怪。
脑袋里本就所剩不多的理智,更是一下崩了盘。
“刘巴儿,聊了半天了!你这些吃食不卖了?”
吴大壮拿起,扔下,又拿起,又扔下手里的钱罐子,把情绪都挂在了脸上。
看斗红红沉迷男色,不为所动。吴大壮方宽脸上两腮鼓鼓,鼻翼外翻,“亏我和刘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你倒腾出来这些佐料!”
斗红红对吴大壮的小情绪不明所以。
公羊再三邀请斗红红回绸缎庄,共谋大业。
斗红红刚想答应,可吴大壮和刘殊阴冷的眼神立马射出万道寒光。
斗红红只能作罢。
公羊本初用天子脚下,皇城根上的寸土寸金的宅子都没能换得刘巴儿的再续情缘,属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在他公羊本初的印象里,自恃饱读诗书,风度翩翩,家财万贯,那刘巴儿又生性柔弱善良,很容易拿捏,要不是因为刘巴儿去年爹娘去世,说不定他公羊本初早已经美人在榻。
“大壮哥,你带公羊公子去家里坐坐,我把这几份卖完就回。”
说完斗红红从推车拿了一份肉夹馍塞到公羊本初手里,“公子,好吃,来买哈!”
吴大壮没有好脸色的领着公羊回了旧宅子。
“肉夹馍!卖肉夹馍啦!吃了我这肉夹馍,男人晚上不肯睡,女人晚上不想睡。好吃不贵,一份180文,两份340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斗红红大搞特搞“擦边宣传”。
没想到,还真有人被吸引到。
“你这吃食真有这么厉害?骗人我可要拉你见官的。”
有一个瘦弱矮小的公子哥凑上来低声问。
“我家这肉夹馍,想必公子在这诺大的东京城都没吃过吧!”
斗红红小眼睛转悠着,销售得营销卖点,找准客户需求。
“别看它其貌不扬,这里边都是用珍贵药材和牛肉慢火熬制而成的,药材都是些我从西域带来的强精补气之物,要不我为什么比市面吃食卖的稍贵一些,是他值呀,客官。”
做好代言的虚假宣传,借助名人效应,实现客户引流,斗红红虽然没去过大企业上班,可网上的营销手段,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万红楼的姑娘吃了都说好,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
“真的?”
“当真,绝无虚假。”
斗红红多年学医经历告诉她,药除了可以治实实在在的病外,也可以带来强大的心里暗示,比如这一肉夹馍下肚,这些个男的立马感觉自己又行了。
“那行,给我来一份。”
“店家给我也来一份。”
“我,我这也要一份。”
“好吃,好吃,一份不够啊!再来一份!”
……..
斗红红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肉夹馍售罄。引来周围摊主啧啧羡慕。
“整日里,坑蒙拐骗!”代少章经过斗红红摊位,在人群里碎碎念。
“少爷!那丫头挺好的呀!人家哪里惹你了?”冬郎身后追着代少章发问。
“恶俗!”代少章边走边对斗红红的擦边宣传破开大骂。
“这世道,女人不到迫不得已,谁整日里抛头露面?你看他小小年纪,也是可怜之人啊!”
代少章听冬郎不断给斗红红辩驳,气不过的给了冬郎脑袋一折扇,跑开。
“臭少爷!等着!回家就告诉夫人,你老是欺负冬郎!
冬郎“哼哧哼哧”气喘吁吁地从后边追,日头下到半山腰,西边一片绯红。汴京的街马上就要进入夜场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