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穿越:前尘镜 > 084夜夕宗之行
    在落云院修养了一个月,终是到了回宫的时候。
    进入皇宫,马车行驶在长长的宫路上,待马车停下,桑染脚尖落地之时,她却是一怔。
    眼前,正是落极宫。
    殿门大开,程景俞缓步走出,面带笑意,似乎已经等了她许久。
    程景俞身旁的太监高喝道:“贵妃娘娘,圣旨到——”
    桑染弯膝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灵贵妃桑氏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闲内钢,淑德含章,以侧宝立尔为皇后,赐句凤来宫,钦此。”
    竟是封后圣旨……
    “娘娘接旨吧。”
    听到太监的声音,桑染这才回过神来,“臣妾,接旨。”
    风来宫入目便是一片奢华,宫灯秀丽,大殿之中幽香飘渺,绕梁不绝。
    桑染本就深受皇上宠爱,而程清武,则是西灵国唯一的皇长子,如今桑染一朝封后,一时之间更是风头无两。
    桑染听闻了生产那日所发生之事,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不敢相信太后身为人母,口口声声竟要杀了自己的儿子。
    可即使太后有弑君之罪,程景俞终究还是不忍心太后余生被关在冷宫之中,而是将其送去了鹿城西山寺,令其一世礼佛,安稳度日罢了。
    桑染身居皇后之位,掌六宫金印,再也没有嫔妃胆敢算计于她,就连一项嚣张跋扈的沐妃,见了她也不得不尊称一声,皇后娘娘。
    眼前的一切逐渐开朗起来,清武活泼可爱,也是乖巧极了,这一世似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一般。
    可是随着两年的时间过去,燕鸠之毒却还未解开,桑染越发心急如焚。
    日日担心着程景俞的身体,却又不敢被他发现,令他伤心。
    “母后,抱~”小清武扯了扯桑染的袖袍,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
    桑染将清武抱起,轻声安抚道:“武儿乖。”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是程景俞来了。
    见此场景,程景俞没好气的瞪程清武一眼,“每次见你之时,皆待在母后身上,男子汉顶天立地,这样可还有什么出息?”
    小清武委屈巴巴的看着程景俞,“父皇……”
    程景俞一把将他提了下来,顺手扔进奶娘怀中,“带下去。”
    小清武嘴一瘪,似乎要哭出来一般,“父皇……”
    桑染连忙呵斥程景俞一声:“不许你欺负武儿!”
    程景俞瞪程清武一眼,再看向桑染时,已经换上笑颜,“这小崽子惯会装委屈,别看他岁数小,心眼可多着呢,也就是娘子心软好骗罢了。”
    程清武眼角带泪,“父皇不公平……父皇坏……”
    程景俞又瞪一眼程清武,“你哭出来试试?哪有个男孩的样?”
    程清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半刻钟后,小清武的泪水刚刚止住,窝在桑染的怀中昏昏欲睡。
    程景俞揉了揉被桑染掐的通红的手臂,低声道:“娘子,我错了……”
    桑染瞪程景俞一眼,“武儿才不过两岁,你这个做父皇的让着他些!”
    程景俞点点头,“娘子说的是,下次,朕定会让着他。”
    程景俞说着,顺手掐了一把程清武的小脸蛋。
    程清武突然惊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后,疼……”
    桑染又是怒瞪一眼程景俞,“你这个混账父皇!”
    是夜,暮雪宫。
    桑染眼中几分焦急,步履匆匆而来,“神医大人,燕鸠之毒,可有解法?”
    司暮雪点点头,“办法倒是有,只不过,这事有些难办,江湖之中有一个门派名为夜夕宗,夜夕宗的老祖曾受神仙庇佑,赐给她一滴灵神之血,融入她的血脉之中,此血脉可真正的解百毒,起死回生,自此代代相传,后人皆有此血脉,而如今那老祖唯一的后人便是宗门内的首席大弟子,因有神血在手,夜夕宗的地位在江湖之中极为显赫,而要解燕鸠之毒,需取走那首席大弟子体内的神血,神血在其心脉之间,若是取血他必定身亡。”
    桑染目光深沉,“若是本宫用全天下最为珍贵的宝物作为交换呢?”
    司暮雪摇了摇头。
    桑染眉眼沉寂,“已经足足过去两年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本宫会拼尽全力试上一试,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
    司暮雪微微皱眉,“你要做什么?”
    桑染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要救他一命罢了,神医大人,本宫先行一步。”
    “站住。”司暮雪喊住了桑染,“夜夕宗高手如云,而且现任宗主性情诡谲,你区区一介女子,如何做他们的对手?此事交由我,你安心便是。”
    桑染看了司暮雪许久,终于点点头。
    ……
    如今已经寒冬腊月,昨夜下了一场雪,走出暮雪宫中,入目便是一片白雪。
    桑染缓步行至御花园,踏着雪,在静谧的长夜之中,偶尔听闻踩在积雪上,吱吱呀呀的声响。
    行至近处,便见梅花树下立着一人。
    “这个时辰,姐姐怎么来了此地?”程景云听闻声响,回声望向桑染。
    桑染微微一怔,这两年的时光,景儿的身量长了许多,容貌也褪去了几分少年时的稚嫩。
    孤身立在梅花树下,伴着皎洁的月光,马尾高束,染着几分程景俞俊美的影子。
    这两年,程景俞常常将景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朝政之间的道理,并准其参与早朝,许是有了几分退位的打算。
    桑染望着程景云淡笑道:“有些事不得头绪,便出来走一走,途经御花园,此时便要回宫去了。”
    程景云正色道:“姐姐眉头紧锁,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若不然姐姐说出难事,我愿为姐姐分忧。”
    桑染失笑一声:“你自己还是个少年,如何为我分忧?”
    程景云愣愣道:“可我……”
    桑染打断他的话,“中庸孟子可背好了?”
    程景云瘪了瘪嘴,“姐姐,我已经十六了,莫要再将我当成小孩子了。”
    桑染无奈的点点头,“好好好,还没问你,这个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程景云笑道:“刚才飘了些小雪,我便出来赏梅了,姐姐可要一同?”
    桑染摇摇头,“深更半夜,早些回宫去吧,若是冻着身子,可就不好了。”
    程景云目光暗淡,“……姐姐说的是。”
    桑染对着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程景云静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目光几分幽谧。
    ……
    自暮雪宫回来后,桑染便已暗地派人打探夜夕宗,不过半月,她便得来一个消息。
    首席大弟子下山历练期间,身遭不测,性命垂危,此事宛若晴空霹雳一般,落在桑染的头顶。
    当桑染再次来到暮雪宫的时候,宫内空旷无人。
    桑染缓步走上观星楼的时候,她隐隐听到了司暮雪的声音。
    是他与蓝风的对话声。
    “那首席大弟子伤势如何?”
    “听闻胸口被利刃穿过,险些伤及心脉,如今夜夕宗宗主用了丹药护住他的心脉,便寻天下名医为其诊治。”
    “去吧,准备马车。”
    “是。”
    蓝风离开后,司暮雪淡淡道:“上来吧。”
    看来他早已知晓她的存在。
    桑染走上观心楼,眼中隐隐有些担忧,“神医大人,那首席大弟子的伤势如何?还能救回吗?”
    司暮雪目光深沉,“一切需得到了夜夕宗才知晓。”
    想起司暮雪刚才的话,桑染道:“神医大人是准备现在出发?我要一同前去。”
    司暮雪微微皱眉,“夜夕宗地处极北之地,极其寒凉,此时正是寒冬,你一个女子去那里做什么?我去便是。”
    桑染坚持道:“若是有了一二麻烦,多了一个人,定会有些用处,何况,他是我的夫君,我定是要去。”
    拗不过桑染的要求,司暮雪只能带她前去。
    如今正逢腊月,还有不过十日左右便是年节,宫中上下皆筹备着年宴的诸多事宜,程景俞是忙的不可开交。
    一片忙碌之中,谁也没注意到一辆马车就这样出了宫门。
    司暮雪有些头痛的看着桑染。
    桑染好奇的摸了摸脸,“我是脸上有东西吗?”
    司暮雪没好气的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此番是你第三次私自出宫了吧,若是皇上知道,恐怕连我也脱不了关系。”
    桑染讪讪道:“此一时彼一时,他是明是非之人,我相信他。”
    若是桑染知晓因此事,她被程景俞用一根绳子栓了多日,桑染此时此刻依然不会这么说。
    ……
    夜夕宗地处极北之地,雪山之顶,马不停蹄,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
    入眼皆是寒冰,冷风刺骨,如刀子一般划破脸颊。
    可是一道消息,却比这冰更让人心寒三方。
    蓝风探信回来道:“神医大人,刚刚得来消息,首席大弟子今早已经死了。”
    桑染满眼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死了?!”
    蓝风点点头,“是。”
    桑染不禁后退两步,幸好司暮雪扶她一把,才堪堪站稳。
    “今早死的?”司暮雪不动声色的松开手,转头看向蓝风。
    蓝风点头道:“今日辰时断了气息,此时千真万确。”
    桑染声音颤抖,“这……怎么办……?”
    司暮雪沉声道:“若是在其身死六个时辰内,取出他的心头神血,却也不失作用。”
    桑染微微一怔“当真?”
    司暮雪点点头,“我说的话,何时有假?”
    司暮雪思衬片刻,从腰间拿下一块玉佩,递给蓝风,“将这块玉佩送进去,记住,务必要送到宗主手上。”
    一炷香后,蓝风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夜夕宗弟子。
    “你便是神医谷之人?”夜夕宗弟子看向司暮雪,正色道。
    司暮雪点点头。
    夜夕宗弟子道:“既然要见宗主,那便请吧。”
    桑染欲一同前去,那人却扫了她一眼,道:“宗主今日除了神医谷这位客人,谁也不见。”
    桑染颇觉几分不对劲,却见司暮雪转过身,淡淡道:“你在此地等我,我很快便回来。”
    桑染担忧道:“可你……”
    桑染的话还没有说完,司暮雪已经走出了很远,转过头道了一声:“不必担心。”
    司暮雪这一走,便是许久不见音讯。
    想起刚才那名夜夕宗弟子神秘莫测的模样,桑染的心中满是复杂,越想越不对劲。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那名夜夕宗弟子回来了。
    桑染连忙问道:“不知神医大人如今身在何处?”
    夜夕宗弟子盯着桑染,道:“你想见他?”
    桑染微微皱眉:“他怎么了?”
    夜夕宗弟子冷然道:“宗主如今已经知晓神医大人此行为何了,现下便命我请你上去。”
    桑染心中有些犹疑,“宗主答应此事了?”
    夜夕宗弟子点点头,“大师兄人已死去多时,还不如卖你们一个人情,来的实在,只不过宗主说了,取血之前,必须见上你一面。”
    桑染点点头,“那便走吧。”
    夜夕宗弟子却道:“且慢,我们夜夕宗,若是女子想进,可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宗门向来以武力为尊,女子天生弱小,不堪一击,宗祖传言,你若是得偿夙愿,便需三步一跪,五步一拜,踏入夜夕宗,已示诚心。”
    桑染微微皱眉,“宗主既然已经答应此事,又何必如此为难?”
    夜夕宗弟子淡声道:“夜夕宗历来规矩如此,若是姑娘不肯跪,便早些回去吧,宗主与神医大人故人重逢,恐怕要留神医大人住些时日。”
    那弟子说完,转身便想走。
    桑染连忙出声阻止,“且慢,我跪。”
    石阶上结着厚厚的冰层,膝盖落下去,寒冰包裹着冷气,深深的扎进骨子里。
    三步一跪,五步一拜。
    山间偶有风吹来,吹落松上的积雪,不多时便将她的发丝,睫毛染成了一片雪白。
    直到最后,她的身子满是僵硬,眼前发黑,骨子之间就像是挤满了冰棱。
    可能高高的石阶,却像是永远走不完一般。
    但她却不能停下。
    她一步也不能停下,她怕自己是停下了,失去了意识,昏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她的脚步之间似乎牵着一根线,她怕自己若是停下,那根线便会彻底断了。
    与此同时,桑染的身后。
    程景俞来的时候,远远望去,便见桑染身子瘦弱,在石阶之上下跪,拜首,一袭红色锦袍裹在她的身上,却显得分外单薄。
    心里一时之间,似乎吹入了大片极冷的风。
    她的身子向来病弱,两年之前因为生清武更是伤了元气,此时却在这冰天雪地之间……
    糟蹋自己。
    被有力的手臂一把揽起,落入他满是暖香的怀抱中的时候,桑染以为自己落入了梦境。
    “冷,好冷……”桑染下意识的紧紧抱住他的身子,想要吸取多一点点温暖。
    “抱紧我,便不冷了。”程景俞的声音,宛如睡梦之中,那么好听,“傻娘子,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接着眼前漫上大片的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