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小屋,飯菜飄香,雖無大魚大肉,可幾道家常菜也是相當豐盛。
然而,眼下氣氛實在是——
石破雲瞇起眼,板著臉面坐在凳子上。多數的時候,他就這表情,總讓人分不出他是喜是怒,平板板的一個樣兒。
范清瑟用手肘撞撞他,來人家裡作客了,怎麼還是這張死面孔?
“范姑娘,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李氏說得羞澀,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不、不會啊,我覺得挺好的……”她乾笑,暗地裡踩了石破雲一腳。
悶著頭扒飯的石破雲擰起眉,道:“幹嘛踩我?”
嘖!這傢伙的腦袋是石頭腦嗎?“哎呀,我看走眼了,以為有隻小蟲爬上你的鞋。”
石破雲偏頭看了腳下,范清瑟在桌子底下指著另頭,要他多多注意人家的臉色。
哪知他這人對於處世實在不懂得變通,根本不明瞭范清瑟的意思。“蟲呢?”
聽到這句話,范清瑟氣得把牙磨得嘎嘎響。“飛走了!”
他把目光調回桌上,想不透她為何又生氣。“嗯。”捧起飯碗時,裡頭多了一塊肉。
“妞妞乖,還會把東西分給人呢。”范清瑟稱讚著坐在他身旁的丫頭,也不明白她怎會親近石破雲。
石破雲望著碗裡那塊肉,再看看妞妞,嘴角勾了起來,看起來像是笑,但又不像是笑,表情著實詭異呢。
范清瑟沒錯過他彆扭極的表情,還真是一點兒也沒改變呢。
“謝謝。”他和妞妞道謝,丫頭笑出聲來,讓李氏心頭大石放下些。
“粗茶淡飯,希望姑娘和爺兒吃得飽些。”她起身走到後頭去。“我還打壺酒呢。”
“有酒啊。”聽到這個,范清瑟嘿嘿地笑。
捧著一壺酒回來,李氏笑著道:“聽人家說范姑娘喜歡杏花白。”
范清瑟兩眼亮了起來,像是星子掉在裡頭,正發著光呢。“是啊是啊!”
兩杯酒斟有八分滿,妞妞聞到那酒氣覺得鮮,伸手就要拿起。石破雲早先一步把杯子拿到范清瑟面前,朝小丫頭搖搖手。
“不可以。”他倒了茶給妞妞,放在她手邊。“喝茶。”
“妞妞真聽話,來!咱們乾!”范清瑟舉杯,妞妞有樣學樣,兩只杯叩地一聲,聲音清亮。
石破雲瞧她仰頭一乾,杯底空了。“妳喝太急了。”
范清瑟朝他揮揮手,“別掃興兒,好久沒喝,讓我解解饞嘛。”她像個酒鬼,佔著酒壺老倒給自己,不停和妞妞乾。
端起杯,他嗅了味兒。“原來是汾酒。”他才在想什麼叫杏花白,原來是這酒私下的雅號,然這味兒離了杏花村沒那樣地道,不過同樣也烈。
“是啊,喝。”拍拍他的肩,范清瑟笑得很開心。
“喝慢些。”沒想到她是個小酒鬼,真是人不可貌相。
“今朝有酒今朝醉,聽過沒?”這傢伙看起來就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漢子呀,喝酒居然喝得這樣斯文。
“石爺,范姑娘酒量很好,我們村裡喊她『酒神』,很是出名呢。”男人還不見得有她的酒量呢。
“因為我千杯不倒喔!”她呵呵地笑,酡顏因酒氣而浮現,嬌憨傻氣。
她得意洋洋的神態,讓石破雲很想見識她的酒量到底有多好?普通人的讚許,哪個不是浮誇的語氣?就她輕易當真,傻呼呼的真以為自己行。
“是。”這丫頭的心眼不過就那麼一丁點兒,委實好捉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