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好像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该不会是,该不会是锦秋你色欲熏心做出什么,锦秋,你是读书人啊,知道大道理的人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义父和张大人知道,会打断你腿的。”
    “闭嘴”,张锦秋好不容易舒了气,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我瞎啊,我能看上这个女圣斗士啊,更年期到了一样………”
    “更年期,那是啥?”
    王越对张锦秋时不时冒出的新词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啥,就是女的到三四十岁都会有的。”
    “啊”,王越傻了,压低声音,“不会吧,岳百户有这么老,完了完了,那我娘一定不同意………”
    “行了,八字都没有一撇,你脑子瓦特了,她多大,你问问那两人啊。”
    张锦秋也是服了,他发现自己和王越全然不在一个频道。
    可更让张锦秋想不到的,王越,真的去问了。
    王越来到叁,肆身边,一副讨好的嘴脸:“两位大哥,跟两位打听个事,那个,就是你们,你们岳百户今年芳龄几何啊。”
    不出所料,二人将王越当做空气,直接忽视。
    王越也不气馁,一连问了即便。
    “丢人啊,他还真去问了。”
    张锦秋扶额。
    “锦秋啊,你这大哥倒是真有点意思”,沈杰来到张锦秋身边,来了这样一句评价。
    “别说了,沈头,丢人啊,你说说那种圣斗士样的,看上她啥了,”张锦秋都开始怀疑王越是不是被人下了蛊。
    “丢人算不上,行了,别装死了,岳百户要是真的想伤你,你就不会在这贫嘴了。”
    张锦秋嘟囔两句,王越也是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无功而返。
    接下来的两天,昌平县的衙役抓了一批泼皮无赖,很有一番严打的样子。
    黄威在公堂之上倒是有几分威严,几顿板子下去,那些泼皮吃痛不住,竹筒倒豆子般都招了。
    紧接着,捕快衙役们分做几队,昌平县内大大小小的暗娼全被一扫而尽。
    张锦秋不由得感慨,想我张锦秋上半辈子缉毒,这辈子扫黄打非………
    张锦秋看见那些老鸨们哭天喊地,好像活不下去了一样,只想说:妈妈桑都是好演员啊。
    一连查封十余家暗娼,对整个昌平的红灯产业来说不亚于一次大地震。
    行动,不能说没有收获,也解救出了被拐卖的一批良家妇女,只不过都不是之前失踪的女子。
    这下子,黄威又坐不住了。
    “几位大人,这几日人也拿了,虽是救出一批良家妇女,可可失踪的女子一个都没有寻到,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黄威又是一脸愁样。
    “黄大人莫要着急,案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的,我厂卫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再说了,黄大人也有了一笔政绩,顺天府内也能有个交代,还能在缓上几日。
    这样,我等先回去在调些人手,黄大人不必惊慌。”
    岳霜说罢以后,就要告辞。
    张锦秋懵了,脱口而出:“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赶夜路啊,这么急啊。”
    岳霜瞪了张锦秋一眼。
    “这,岳百户,这日头都偏西了,怕是路上天都黑了,诸位连饭都没吃,再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啊。”
    黄威开口挽留。
    “多谢黄大人的好意,不必了,我等自己带有干粮,来的时候路过一个破庙,我等在那歇息片刻就好,告辞。”
    岳霜风风火火,张锦秋只好跟在后面,嘀咕几句“更年期什么的”。
    黄威不好再留,将几人送出了府衙之后,目送几人打马离开。
    几人身影远去,黄威收起了笑,面如寒冰,叫来一个心腹,吩咐了几句。
    “是,老爷。”
    此人是黄威家中的家生子,跟着黄威足足二十年,颇为可靠。
    六人出了城门,哪怕是紧赶慢赶,到了破庙,天色已经黑了。
    “沈百户,王越,你们二人即刻赶回京师,去城南千户所的张志平,告诉他,张锦秋在这,让他带齐人手赶来,事不宜迟,一刻都不能耽误。”
    刚下马,连气都没有喘匀,岳霜就开始发号施令。
    “啊,岳百户,这是为何啊。”
    王越迷糊了。
    沈杰像是猜出了什么,也不多问,拉着王越,留下一句多加小心便策马扬鞭而去。
    张锦秋本来在马上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哼哼唧唧,可一见这样,立马不哼唧了
    “叁,五里开外,肆,弄些柴火来,之后守在门口。”
    “是”。
    两个黑影一跃,消失不见。
    岳霜进了庙门,张锦秋看着黑灯瞎火的,瘆得慌,打了个寒颤,赶忙跟在后面。
    很快,一堆篝火燃起。
    夜晚有不少人想要夜宿破庙,可看着门口站着个提着钢刀的男子,没谁自讨没趣,纷纷绕道而行。
    张锦秋吃了个干饼,美美喝了口水,打了个饱嗝。
    “我说岳姐姐,你武功那么高,为啥不打些野味来,这也太淡了。”
    张锦秋有些抱怨。
    “饱暖思**,知道我们为什么在这吗?”
    岳霜选择性忽略不计,善解人意的等着张锦秋吃饱喝足后才发问。
    “知道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是不信,他敢对厂卫下手?”
    张锦秋大大咧咧躺在地上,抬头看着房梁。
    “等着吧,他们不来,定金我如何给。”
    岳霜说完便盯着火星出神。
    张锦秋吃饱犯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沉重,肆突然回来,“头,来人了。”
    岳霜猛然起身,轻轻踢醒了张锦秋,“起来,来人了。”
    “啥”,张锦秋一下子醒了,一骨碌爬起来,“谁来了?”
    “多少人?还有多远?”
    岳霜没有理会张锦秋。
    “离这两里地,骑马的有十余人,步行不下五十人,最多一柱香的功夫就到。”
    张锦秋瞠目结舌,乖乖,这个人不简单啊,五里地,人家骑马他都能领先人家三里地,还能数清对面人数。
    关键是,张锦秋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没啥事啊。
    张锦秋暗想,这种人才不去参加田径,简直就是亏了啊。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对面不下七八十人,反观我方,四个,不对,三个人,自己基本上没有战力啊。
    是,我有枪,但子弹有限啊,我上辈子是缉毒警,学过格斗,但也没遇见这么大的差距啊。
    这种情况,等待支援才是王道啊。
    现在是一比三十,不跑干嘛。
    张锦秋一脸紧张兮兮:“岳姐姐,不是,岳百户,现在敌强我弱,正面对抗没有出路,还是先跑吧,等我二叔来了也不迟。”
    “跑?为什么要跑?杀光他们不就成了。”
    岳霜轻描淡写,好像再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下子,张锦秋傻了,连上表情凝固了。
    这娘们说啥?
    杀光他们?
    张锦秋机械扭过头,寄希望于那两个手下能劝劝这个疯婆子。
    张锦秋绝望的发现,那俩个叫叁和肆的丝毫没有什么要说的。
    甚至,张锦秋感觉,他们好像,很兴奋,很期待…………
    “疯子,疯子,你这婆娘你这不是更年期,你这是有病啊,病的还不轻啊”,张锦秋喃喃自语。
    没等多久,几十个个彪形壮汉闹哄哄涌入院中,剩下一半只能挤在门口探头探脑。
    这伙贼人的当家的,是外号混天王的汉子,姓甚名谁早就不知,只知道此人善用一对宣花大斧,杀人如麻,靠着劫掠往来百姓商人为生。
    这群贼寇声势最大时,就连顺天府都知晓了,派出通州,蓟州军马围剿,总算是剿灭了这伙贼人。
    只不过美中不足,让这个混天王走脱,没过多久,又拉出了一支人马。
    他们循着火光一看,里面一共四人,今天这一拨简直让他们笑开了花。
    一群人瞪大眼睛瞧过去,几乎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那身段硬是要得,脸蛋儿是美极了,诱人的模样是个跟狐狸精似的娘子。
    体魄稍差所以摇旗呐喊的汉子简直要疯了,使劲推攘起来,个子矮的开始在那里蹦达,只求多看几眼。
    看完以后猜起这女子哪里经得住大当家二当家们几个来回。
    那个二当家的看着岳霜,尤其是胸脯脸蛋,咽了咽口水,一副挪不开眼的样子,一时间忘记了规矩:“娘的,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睡过这样俊的小娘子。
    小娘子不知道什么滋味啊,好娘子,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我在让咱们大当家的放了你这几个兄弟,可好啊。”
    色欲熏心的二当家甚至跳窜上前,伸手就要拿指甲满是污垢的爪子去摸岳霜的胸口,想要看看是不是真材实料的。
    没有岳霜的命令,叁,肆二人并无所动,以至于让这些贼人以为这三人都被吓傻了。
    混天王并没有出言阻止,他知道眼前这伙人的身份,也知道这桩活计不好做,做的不干净,后患无穷。
    虽说他在北直隶颇有些名声,可这不代表,他要和厂卫作对,自己的斤两他还是知道的。
    当然,这样一桩买卖,要杀他们的人,也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一份巨额悬赏,洗白身份,足以让他头脑一热,顾不上许多。
    憋了太久二当家什么都顾不上了,爪子还没有搭上,就只见岳霜左手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匕首,借势下滑,削掉了数根手指。
    不等二当家哭爹喊娘,顺势一撩,划过喉咙,便挑掉一颗头颅。
    脚不停歇,右手抽刀,将离里的最近的一人拦腰斩杀。
    眨眼间,杀两人。
    如同信号,叁一记弓腿弹出,击中一个壮汉的身体,便看到壮汉身体弯曲成弓,然后砰一下倒飞出去,如同一只蚊子被人一巴掌拍死。
    肆也不废话,抽出长刀,只是简单干脆的劈下,大开大阖之间,没有一丝犹豫,眨眼间杀的断肢遍地。
    张锦秋咕咚咽了口水,怪不得他们不肯走,搞了半天,他们才是狼啊………
    卧槽,张锦秋打了寒颤,我这是和群什么人在一块啊………
    那些汉子比起张锦秋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好看的小娘子,结果是个玉面女阎罗,还有那两人,一个比一个狠。
    饶是自以为见过大风大浪的混天王,如今两腿也是止不住的发抖。
    娘的,东厂的人,这么狠。
    同时一阵后怕,幸亏刚刚没有被色蒙混了脑袋,要不然,躺在那的,就是自己了………
    他现在心疼的都快咬后槽牙了,刚刚死的都是他得力的手下啊,这一个个都是有数的,死一个少一个,平日里都是好酒好菜,妇人管够养着的,这才一会的功夫,就死了七八个,少了一小半了………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底子啊,自己能在北直隶横着走,全靠他们了。
    混天王知道东厂的点子硬,但没想到,硬到这个样子,人家三个人,砍自己这边就和砍瓜切菜一般。
    对了,还有一个到现在没有动静,想来,也不好对付………
    张锦秋要是混天王想所想,只想说,你高估我了,大哥,别说你们怕,我也怕啊…………
    混天王吐出一口浊气,早知如此,自己不该起了这个心思,趟这次混水。
    不过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深知,眼前这二十多个精壮汉子都是敢打敢杀的,后面的那些,摇旗呐喊,分赃拿钱倒是好说,可要是真的拿不下来,怕是要一哄就散。
    “用三眼铳。”
    混天王面色狰狞,这下子,他连家底都拿出来了。
    几个人拿出三眼铳,不多,只有四五支。
    几人手忙脚乱,生疏的填装火药,看得出,这玩意儿他们平时用的不多。
    岳霜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也没有想到,一群蟊贼,居然会有三眼铳这样的东西。
    一旦填好了药,这么近的距离,就是死路一条。
    三人对视一眼,朝着装药的几人杀去。
    “弟兄们,拦住他们,我到看看,这个小娘皮,是你的身子硬,还是铳子硬。
    你们干什么吃的,在快点,在快点,弟兄们干得好,这小娘皮一时半会死不了,让弟兄们也尝尝滋味……”
    混天王也看出了几人的意图,一面鼓劲,一面催促手下。
    饶是三人杀人再怎么如麻,一时半会也冲不过二十多个大汉。
    就是手再怎么生,十五息内,也该填好了。
    有人已经拿出来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岳霜千年寒冰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