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萧十一郎,心下暗道:四娘说得对极,沈璧君这个女人,果然比他想得可怕多了。
他抬眸望向连城璧,轻笑道:“其实你猜错了,沈璧君是自愿跟我走的,毕竟,她可是一点也不愿意嫁给你”。
连城璧的眸光骤敛,面无表情,整个人冷的向块冰。
萧十一郎眼里瞧着,心里顿时像吃了蜜糖一般愉快。
他故意将话说得这般暧昧,既报复了沈璧君轻蔑傲慢,又打击了连城璧的冷漠清高。
连城璧和沈璧君,他们才是一样的人,都是出身名门的天之骄子,光芒耀眼的让人自卑。
虽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嫉妒了。
连城璧手上的攻势便越发强劲,可见是怒了。
奈何此刻,他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身手已经没之前那么敏捷了。
这会,他倒是有些后悔方才一时嘴快了。
就在他力尽不殆的时候,只听噗通一声,寻声望去,却是风四娘将杨开泰逼落了江中。
“连公子的剑法,果然是出神入化”。
“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赢过你”。
萧十一郎笑道:“你太谦虚了,其实你是为你的兄弟分了心,这江中水流湍急,你快去救他吧,要不然,都不知道漂到哪去了?”
连城璧眼见杨开泰在奋力江水挣扎,只得不甘心的收了佩剑,去江中救人。
“喂,水很深的”。
连城璧恍若未闻,径直翻过陈旧的木桥,跳了下去。
萧十一郎心下大惊,顿时起了几分敬佩之意。
风四娘低头瞧了眼江中的两人,得意道:“这下,没个两天他们休想上来”。
萧十一郎却道:“连城璧是个真君子”。
风四娘娇笑道:“我才不管什么君子小人的,我只知道,咱俩就是天作之合,只要我们两个联手,什么四大高手,什么割鹿刀全都不在话下”。
萧十一郎摇了摇头,告诉她道:“刚才,连城璧他是有意让着我的,他要不让着我,我早就死了,他若是一开始就下死手的话,你现在就不是站在说风凉话,而是在替我收尸了”。
风四娘不以为意,斜睨了他一眼,思及连城璧,满眼皆是不屑。
“出来混江湖的,心慈手软,活该倒霉”。
萧十一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心慈手软倒不见得,他不杀我,是因为他以为沈璧君是被我们劫持了,投鼠忌器罢了”。
风四娘面色一沉,冷声道:“他哪里是怕我们伤了沈璧君么?他才见过沈璧君几次,有那么情深义重吗?依我看,这个连城璧,八成是为了割鹿刀,他怕我们杀了沈璧君之后他就得不到割鹿刀了,这才处处留手,毕竟,那把可以号令群雄的割鹿刀,可是她沈璧君的嫁妆,否则,人都没了,哪还来的嫁妆?”。
萧十一郎听完她的长篇大论,一时沉默,心下五味杂陈。
沈璧君那样的女子,连城璧会不动心吗?
又或许,风四娘说的对的,只是为了割鹿刀吧。
可是,一个不顾生命去救人的连城璧,真的会是四娘说得那样吗?
两人步下小桥,翻身上马,顺着山间的小路一路疾行,近黄昏时,才遇到一间小小的客栈。
推开门,萧十一郎险些看花了眼。
只见眼前一堆风骚露骨美貌少女,四下搔首弄姿,围着他娇笑道:“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爱和什么酒?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哎呦客官,千万别客气呀,里边请,里边请”。
这到底是客栈还是青楼,他真的没走错地方吗?
风四娘一把推开几人,拉着萧十一郎寻了张空桌子坐下,犹自不解气,一双美目瞪着一群莺莺燕燕的美人,柳眉倒竖,毫不客气道:“一股子骚味,差点熏老娘一跟头”。
美人们顿时不高兴了。
老板娘瞧着两人的模样,笑道:“瞧着两位也是妙人,不知贵人莅临我这小店,所为何事?”
萧十一郎笑道:“我们有什么事,关键看你们开的是什么店,如果你们开的是青楼呢,我就在这里喝喝花酒,如果你们开的是客栈的话,那我就只能在这里住住店了……”
他话未说尽,阵阵钻心的疼痛感从大腿上传来。
萧十一郎怪叫了一声,生气的瞪着风四娘。
风四娘幽怨的眼神瞟着他,嗔怪道:“疼死你才好”。
客栈的女掌柜冷眼瞧着两人,轻喝道:“哪来的浪荡子,敢来我龙门客栈撒野,你是出门忘了带脑子,还是当真是活腻了?”
萧十一郎微微勾着唇角,狭长的凤眼微眯着,瞧得老板娘心头一跳,不由的面色涨红。
老板娘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二话未说,一只白嫩的手掌裹着强劲掌风打了过来。
萧十一郎闪身躲过,一抬手便捉住了那只白嫩的手掌,微微使力,便将人带进了怀里。
“姑娘,小心地滑”。
老板娘面泛红霞,如花似玉的一张俏脸越发娇艳动人,一双水润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瞧着他,巧笑倩兮,脉脉含情。
“不知这位客官怎么称呼?”
“我呀,你叫我小哥也好,郎哥也好,小郎哥更好,随你喜欢喽”。
风四娘忍无可忍,一把将人从他怀里拽了出去。
老板娘嬉笑一声,娇嗔道:“小女子一介乡野村妇,粗鄙的很,怠慢了”。
萧十一郎笑道:“怠慢什么?不打不相识嘛”。
闻言,老板娘笑的越发娇艳动人,惹得风四娘醋意连连,照着萧十一郎腰上的软肉,狠狠的拧了好几下。
萧十一郎吃痛,只得收了轻佻。
“麻烦老板娘,给我们安排一间客房行吗?”
老板娘当即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酒,上好的菜,上好的客房,二位客官尽可随意,只是!……”
萧十一郎见她话锋一转,欲说还休,只得追问道:“只是什么?”
老板娘正色道:“只是晚上的时候,最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生什么也不要出来”。
“敢问一句,为何不能出来?”
她笑着凑近他道:“一会到我房间,我告诉你”。
老板娘说罢,便被一群美人送进了里间。
厚重的门板吱呀一声关上。
簇拥着老板娘的一伙美人,立时便收了媚态。
“教主,那两个人看着真是古怪”。
“是啊教主,不得不防”。
“教主……”
“行了”,老板娘打断她们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二人为何而来?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眼睛?”
“那教主的意思是?”
老板娘回眸,正色道:“我见到这二人,实在是起了爱才之心,尤其是那个郎哥哥,那样貌,那身材,嘶~杀了实在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只听那人语态斯文,彬彬有礼有礼,声音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般悦耳动听。
众人惊吓了一跳,寻声望了过去。
金丝银绣的兰花蜀锦屏风上,不知何时,映出一抹淡薄的身影,袅袅婷婷的身姿,比那屏风上兰花还要楚楚动人。
老板娘呼吸一滞,恭恭敬敬的唤一声:“少主”。
屏风后的美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小心翼翼“不知少主大驾光临这边关小镇,所谓何事?”
“花如玉,你不仅擅自离开西域,觊觎割鹿刀,跟着四大高手一路至塞北,到现在,你还敢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看来,你是当真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既然如此,我这便送你去西天朝拜佛祖可好?”
花如玉顿时吓的面色苍白,急忙道:“少主明查,属下也是一番苦心呀,只想着为少主顺利接回割鹿刀,平平安安的交回到少主手上,绝无半点不轨不臣之心,少主明鉴啊”。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得割鹿刀者得天下,花如玉,我不信你一点也不动心”。
花如玉吓得跪地求饶,跟在她身边的那些个美人也个个花容失色,羔羊似的跪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敢开口。
直到她跪的膝盖发疼,才听那人长长一声叹息,婉转温柔的语调略带着一丝责备。
“你跪着做什么,我何时让你跪我了,你看你,突然就这么的跪了,把我都吓懵了好半天”。
花如玉心里一片凄凉,尽管憋着满腹的怨言,却不敢张嘴多说一句。
“咦,你怎么还跪着?”
“……跪着舒服”。
“哦?这样啊,那你就多舒服一会吧”。
只见屏风上人影一闪,顿时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花如玉松了口气,萎靡的瘫坐在地上揉了揉受伤的膝盖。
冷不丁的,耳边又飘来了那人的声音。
“有人来了,去开门”。
话落,身后果然传来了敲门声。
花如玉起身开门,瞧见来人,顿时眼眸一亮。
“郎哥哥,怎么会是你啊?”
萧十一郎笑道:“不请我进去吗?不方便?”
“方便,方便,你什么时候来都方便,只是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萧十一郎凑近她,抬手拂过她肩头一缕秀发,暧昧的眼神
“我记得老板娘的跟我说过,入夜之后不要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所以,我特意来找掌柜的探明原由,不知现下可好?”。
说罢,便要往屋里去。
花如玉急忙拦住,死死挡在门前,只道:“好是好,只是哥哥也太心急了些,人家还没有沐浴更衣呢!不如,你待会再来可好,等人家洗白白,擦香香了就来陪哥哥喝酒……”
萧十一郎抬手撑住门框道:“沐浴更衣就不必了,你现在就很好”。
花如玉一时不察,被他一掌推开,竟直直让他闯了进来。
“哎呦,哥哥还是个急性子啊?”
萧十一郎越过她,沉眸打量起这间屋子,眉头紧骤。
“你这藏着别人?”
花如玉羞恼道:“郎哥哥可瞧仔细了,奴家这里,除了哥哥,哪还有别人啊?”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了”。
“郎哥哥……”
奈何这人脚底下好似踩了风一样,一溜烟的就绕过了她,窜到床前,撩起帘子瞧了一眼,笑道:“老板娘果然没有骗我,当真没有别人”。
花如玉悄悄望了眼屏风,垂眸静了静神,拉着萧十一郎坐下道:“郎哥哥难得来一趟,就让奴家陪你喝一杯?”
“行,喝”。
萧十一郎接过酒碗,鼻尖除了酒香,貌似还有一丝熟悉的气息。
这房间里怎么会有种熟悉的味道?
好像是沈璧君?可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为了割鹿刀?
不对,沈飞云既已派了连城璧和杨开泰来接割鹿刀入关,便不会再派别人过来。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