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敲门的时候，已经醉了。
门外露出一颗脑袋，眼神都是恍惚的。
“山城”
她眯了眯眼，扶着墙的身子突然就站直，歪头，微笑。
“山城”
她的脑袋吧嗒一声砰到了门框，却只是揉了揉，嘴角上的笑意都没有变。
蒲淮跨前一步，拿下她的手看了一眼。
“喝酒了？我的话就那么不想听？”他揉了揉，语气却是严肃的。
“听”她用力点了点头，额头的温度都烫化了酒精，贪婪的脑袋在掌心滚了滚，像会撒娇的猫一样。
蒲淮的心都软了几分，收回带有触感的大手，搀扶着进了房间，苏木乖乖地换上了那双摆放整齐的小拖鞋，乖乖地坐回在沙发上，乖乖地看着蒲淮，乖乖地说：
“那年姥姥走了，舅妈说高中学费那么高，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有用的，她要帮我相看个适合过日子的人，总不能养我一辈子”
所以苏木不知道，失去联系的半年后，山城托人去了那个偏僻的小镇，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那丫头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听说偷了家里的银行卡就跑了，是个克夫克母的扫把星啊。
“所以，对不起”苏木仰起头，她还在笑，眼睛里一汪清水，不掉落，越蓄越满。
“我没有，成为优秀的苏木”
哗啦，泪珠划下，顺着脸颊一直掉落，打开了难过的阀门。
蒲淮靠近，伸出手，一点点擦拭。
“哪里不优秀了？还是很好的苏木啊”
一个把所有不堪都淡化的女孩子，没有说别人的坏话，没有说生活多难，没有说吃过的苦。
2012年的最后一封信，什么都没写，只是一张银行卡，那是蒲淮2005年寄给她的。
“不哭了，嗯？”
他温柔的不像话。
苏木点头，泪珠子还是抑制不住的掉。
“原来，是个爱哭的孩子啊”
蒲淮伸出手，揽在怀里拍了拍，泪落在了他的肩胛上，湿湿的，可怜的，把重重的酒气都打破了。
有山城的苏木可真好啊。
把倔强的野草变成了室内的花。
她离开时候，又把那双小拖鞋摆放的整整齐齐，手里拿着厚厚的压岁钱，她记得她是醉了，但欢喜让她醉不起来。
这晚的直播很欢快，她都没有拒绝俞止的游戏邀请，四排里高瀚赫然在目，他开着语音一点都没有避讳，导致直播间的人数一直攀登。
第二天微博热搜上，游戏女主播和流量小生的友谊。
高瀚说发你的红包再不领就过期了。
莫名其妙就被一些人磕成了cp。
大年初二，苏木早起。
她生病了，鼻音在昨晚直播的时候就很重，高瀚下游戏的时候发信息让她记得喝药，苏木回了一句谢谢。
999感冒灵都没有办法化解头疼欲裂，但她还是捧着热水坐在桂花树下。
阿黄围着她转来转去，小尾巴都在抢戏。
山城在十点钟的时候出现，黑色的外套永远都是沉稳的样子，他喊了一声，苏木。
疫情的影响已经开始实行全民居家，不外出，不聚集。
“恩”
她含笑站起来，捧着的杯子还冒着热气。
“感冒了？”
“没有”她摇头，撒谎都带着鼻音，闪闪的眼睛里像是在期待着被摸摸脑袋的样子。
果然蒲淮靠近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穿厚一点”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的语气，可苏木听着就是好听。
“嗯”她点头，却依旧倔强地穿着呢子大衣。
“最近都不要出门，无聊了就过来找我，想吃什么给我说，听到没”
这是蒲淮第一次碎碎念，苏木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很是欢喜。
他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继续说着，别在外面吹冷风。
苏城的冬天真恼人，总是阴沉着，连个好日头都少的可怜。
“不冷的”
紧跟着一个喷嚏，手里的热水都洒了出来。
“跟我过来”
蒲淮转身就走，像是知道她会跟着一般。
这个女孩屁颠颠的，毫无悬念。
那双小拖鞋又穿在脚上时，她都得意地晃了晃，今天的袜子都带着小花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