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看着眼前这座颇为熟悉的城市，钱凉有些不明白荆招斛的用意。
荆招斛自然是实话实说：
“我不喜欢你现在这副模样，所以就想着要让你改变一下自己。而这座城市呢，是很久以前你所建立起来的，并且受到了不祥的很多影响。你要改变，否则就永远不能离开这里！”
钱凉能够感受到自己与这座城市之间的牵连，甚至感觉自己如果愿意，可以瞬间从这座城市离开。
但荆招斛如何能够不预防这种情况呢？
无论他如何将自己瞬移离开，却总是会回到荆招斛面前。
最终只能选择放弃。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你要我怎样改变？”
怎样改变？
当然是潜移默化让你的态度发生变化，进而唤醒你内心深处的个性。
没有回答钱凉的问题，荆招斛将他带到市政府大楼市长办公室内，见到了钱凉留在这边的虚影。
“不愧是守墓人啊，竟然能够同时拥有两个虚影！”
还不等这个虚影反应过来，荆招斛强行用山海将他们两个包裹起来，让他们逐渐接触。
虚影感受到钱凉的气息，放弃抵抗，逐渐融入到钱凉体内。
陌生的记忆浮现在钱凉脑海中，让他的内心一阵波动。
“我是守墓人？这里......是我建立的城市？为了容纳那些轮回失败者？”
对自己身份以及城市功能的认知逐渐清晰，钱凉有些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保护这些家伙不可？难道他们都是巨婴吗？难道他们就不能自己努力吗？我也想要拥有自己美好的生活啊......”
不愿意接受这些记忆对自己思想的侵蚀，钱凉想要将虚影排斥出自己的身体。
荆招斛哪里能让他如愿，出手将他的身体控制住，同时将他的山海全部压制在体内。
“守墓人，不必挣扎了。这，就是你的宿命！”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会是我的宿命？凭什么会是我的宿命？！
钱凉心中满是不甘。
他不愿回到那种“为保护人类不顾一切”的无聊人生当中，他想要让自己的人生多姿多彩。
连这种简单的愿望都没办法实现吗？
“对，没有办法。你生为守墓人，就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没有商量。”
声音自心底响起，似乎是自己在许多年以前留在心里的声音，为的就是防止自己产生这样逆反心理。
“我们为什么会是守墓人？我们守护了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有休息的时候吗？”
“没有守墓人这个职责就没有你，没有我们的存在。是守墓人塑造了我们，而不是我们选择了守墓人作为我们的身份。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你应该很明白吧？”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不能接受。”
钱凉反抗着心头升起的情绪。
“别人都是在出生之后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为什么我们就要在出生前被规定好？”
只是说到这里，忽然他身子一颤，而后痛苦地倒在地上。
山海在他身体内横冲乱撞，虽说无法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却能让他痛不欲生。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的存在本没有意义，在经过守墓人的塑造后，我们才总算能够有意义的活在这世界上！也就是说，我们和守墓人是一体同心。没有我们就没有守墓人，而如若我们抛弃守墓人这个身份，那我们存在的意义就也被抛弃掉，不久后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愿意吗？”
他不想接受自己的责任，只是这种事终究由不得他。
于是，曾经的情绪涌上心头，将他的怨恨清扫一空。
只是，他终究还是留下些许遗憾的话语：
“背负着枷锁走下去吗？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
“这是我们的责任，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已是恢复到当初心怀天下的模样。
看着荆招斛，他轻声说道：
“虽说还不清楚你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不过，你是如何看穿了我的身份的？”
毕竟，之前钱凉一直都保有伪装，让人以为他就是刘瑞。
“在牟致蓬找过你之后，我就差不多猜出你的身份了。因为刘瑞那家伙绝不会知道那么清楚，也就只有你才会有那种知识。更不要说，我对你可是万分熟悉啊，守墓人！”
“对我万分熟悉吗？那我还真的很是荣幸啊。不过，荆招斛，虽说你救了我，但我依旧不会手下留情。”
看见这熟悉的人用着熟悉的态度对自己说话，荆招斛心情好了许多。
“之前我还以为必须要靠不祥才能帮你恢复，没想到自己还留下后手，真不愧是守墓人啊！”
他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去，似乎对钱凉失去了兴趣。
而在他离开之后，钱凉却忽然转换了一副面容。
演戏而已，谁还没有几分功力吗？
只是心底当真有声音传出：
“你这么做，迟早有一天会害了自己！”
“如果能够死亡，你们不也很乐意吗？日复一日为了保护人类而奔走，你们真的能说自己不腻吗？没人会伟大到不断去帮助别人而牺牲自己，谁都是有私心的。这种生活，几百年几千年也就罢了，你们倒好，从人类诞生守护他们到如今，真把他们当作巨婴看待吗？”
顿了顿，没有听到内心的反驳声音，他继续说下去：
“在人类的历史上，本该有无数次外敌侵略，最终却都让我们将之处理掉。那么，这中间所有人类进化的可能都是被我们所破坏，所以到现在人类才会毫无还手之力。我们这样，还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是啊，他们确实保护了人类，却也阻断了人类进化的可能。
对于人类来说，他们可能是救世主。
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更多是罪人。
保护某个人并非是要让他无忧无虑的活下去，而是要让他成长到足以对抗伤害的地步。
这正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可惜，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从古至今都没有为此而努力。
“我们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高尚，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似乎很努力，不是吗？”
撕裂伤口，才能看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