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点，等兰屿照顾青橙睡着，傅明他们才放心离开。
因为喝了酒，一路上都是由车载AI驾驶，但即使有空闲，也再没人说一句话。
到了地方，陈闯下车。
“明哥，瀚哥，能和你们联手对救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可能都只是个嘴上正义的懦夫。
虽然你们看似意见不和，但确实一种人，能与你们相识，我三生有幸。
谢谢你们，咱们们线上见。”
陈闯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道路尽头。
刘瀚靠路边停车，在贩卖机上买了两罐咖啡，和傅明坐在马路牙子上吹着冷风。
“是我的错……”傅明道。
“你以前就是这样，初中，高中，大学我没见过，但现在既然如此，那肯定也是不管闲事不舒服。
我既然能和你处到现在，难道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我当然知道，那几个人渣一闹幺蛾子，我就预料到结果。
可我还是去阻止你，呵，也不知道是为了所谓的“安全”，还是在为自己的退缩找理由。
看着你冲出去，我想我应该也是憧憬那种无畏。
在这个时代，还这么古典英雄主义，总是那么迷人的。”
“坦率的说，我觉得你是对的，但我们都没有错。
我很自私。
我第一时间不向你解释，心里默认你会处理好其他人的问题，控制局面，完全不在乎你的感受。
就因为我认定你始终会站在我背后。
对不起。”
“……
每年都得来场反思，我都腻了，你要不要说说w的事。”
“……下次，下次一定。”
“行吧。”刘瀚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她看上去不简单，别的就不多说了，要小心。”
“我知道了。”
“呵呵，我感觉阿闯比你年轻时候憨多了，你觉得呢？”刘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确实，憨多了，也可爱的紧。”
“走吧“大可爱”，该回家了，时间紧任务重，你这发下大愿，又是公会又是逐鹿天下的，接下来有的忙了。”
……
傅明摇摇晃晃的上了电梯，路上又碰到了吴应，但对方只是陪着笑脸让开，在也没了之前的跋扈。
到达四十层，傅明转过走廊，迷迷糊糊看着不远处有个人，他本没在意，但到近前才发现这人蹲在自家门口。
“w？”
蹲坐在地上的w抬起头看着傅明，傅明则大脑死机的俯瞰着她。
工装裤，缠在腰上的外套，白背心和劳保靴，这确实很具有欺迷惑性，但w嘴角露出的虎牙还是让他确信自己没做梦。
“我刚买的家具，你……”傅明大惊。
“我，我就是来赔……”w显然没想到傅明会这么说，居然有些意外的慌张。
“我开玩笑的，幽默，幽默唉……怎么不进屋呢？
08，08开门了，干嘛去了，没看见有客人吗？”傅明转过身想拉起w，但他喝得太多，脚下不稳险些摔倒，还是w起身扶住了他。
“今晚，今晚喝的有点多，你，可以先给我个消息的，呵呵，呵呵……”傅明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嘴巴有些不受控制。
w晃了晃手机：“你拒绝了，我通讯也接不进去，看来是08不喜欢我。”
傅明突然意识到，w好像很了解08，或者说，自那晚后，她俩一直有事瞒着自己。
原本这些年，联邦一直在清查使用超过五十年的AI，之前网监局也以08有“情绪行为”为由将其带走审查。
如果不是它伪装的嵌入芯片是三十年前的东西，那次可能就一去不回了。
但08既没和自己提过w的事，而w应该属于官方人员，貌似很了解08，却也无动于衷，这是为什么？
08是陪他从小到大的朋友，老师，甚至是机器兄弟，自己竟然忽视了他的安全，这难道就是见色忘义？
他脑子一团浆糊，在酒精的作用下啥也想不明白，只能先让08开门。
“先生，为了保护房间和你的安全，我不能放怪物进屋，也不建议你和她厮混，以我理智的分析，你们精神上和肉体上都不会有结果……”
“那很重要吗，我还想过和你一起过呢，你觉得不行吗？别说了，先开门吧，我想喝杯水……”
“先，先生，你真的这么想吗？我，我也……”08的机械音突然抖出了奇怪的情绪折线。
w听着08笨拙的发言，心生笑意的同时也多出些其妙的感觉。
08的人工智远和服务能力比不上现在加了重枷的AI，也不具备黄金年代AI的那种普遍的博学冷漠，虽然这极可能是一种叠档伪装，但这种透出骨髓的“人味”，确实是她平时仅见。
折腾了半天，二人终于进了屋。
“下次，下次你可以去刘姨那待会，呃对，也对，今天都这个点了，麻烦人家不好，我给你编个无忌通行，随时都可以来，08就是这样，它，它只是怕生。”傅明嘟嘟囔囔，去找杯子泡茶。
w坐在之前的那张凳子上，看着傅明慌慌张张又忙忙碌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心中一惊，忽然意识到身上的器官，内分泌，血液流动都失去了控制。
w被肉体突如其来的陌生感打的措手不及，她下意识的捂着脸想遮挡失态，但马上就想到，连这份羞赧的情绪也是如此陌生。
其实这并不是陌生，只是因为她太久没有体会过肉体自行运转的感觉了。
……
“怎么突然来了。”傅明拿着茶壶添水。
“忙完那些事后，原本想结了工资再来找你，毕竟打坏了你的家具。
只是没想到在游戏里遇见你了。”
“哦，对了，两万五联合币，咱是直接支付吗？”一提到钱，傅明顿时清醒几分。
“当然，我加你，之前08不给通过，我也没法转给你。”w道。
“这样也挺好，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你要是远程转完账溜走了，我怕是得憋死。”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去多时了，你救了我的命，还你人情之前，我不会走的。”
“人情倒不必了，但这个救命之恩，说起来真是一头雾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救得你，让我承这份情属实受之有愧。”傅明摆手道。
“改变确实是你带来的，我的身体比任何机器都要敏锐得多。
虽然我不是HUMANKIND的研究人员，但也经手过海量数据，你的情况很难说。”现在面对面，w更能体会到，傅明身上像有什么磁场似的正在辐射自己，她身体的失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也许很值得研究，但我可不想抓你回实验室，那里的疯子和天才是一种人，你明白吗？
所以，一定要藏好这个秘密。”
“嗯……”
二人沉默了一会，茶的热气在空气中翻腾。
“你可以问了。”w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