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灰质世界 > 第十八章得宝代价
    现在来看村长、阿卿与阿澈这边。九个人,毫无血缘关系,却亲如手足。所以便会心灵相通,某人出了事,大家都能感觉得到。
    “唉。”村长叹息,叹息所有死去的人道:“阿卿,你的火把还在手上吧?”
    “嗯,一直拿着呢。”
    “你给我。”
    阿卿在黑如墨的视野摸索着找到了村长的手,把火把给他。
    村长掏火柴,点燃。
    有了光,黑如墨的视野敞亮了开来。村长看着火苗下阿卿与阿澈的小脸,顿时一股内疚涌了上来。
    “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不然也不会......我不配成为乐土村的村长。”
    村长似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似是说给阿卿与阿澈听的。阿卿与阿澈对视了一眼,都不知村长这是怎么了?
    “村长......爷爷。”阿澈开口想安慰村长,却不知要说什么?
    内疚化作热泪使村长的眼眶湿润不已,村长抹了一把,涌出来的眼泪是抹掉了却抹不掉心里的内疚。
    火把本来就剩半,现在在火焰吞噬下更是短之又短。
    “唉......”村长又叹息了一声,心想道:我们这九个人就如同这火把,现在就只剩下老头子我和这两个孩子了吗?
    “是的!”村长心想自问后瞬间又心想自答道:就只剩下这两个孩子与老头子我了,我没能保护住他们,这两个孩子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住。
    阿卿与阿澈看着村长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不知村长到底在想什么?
    “走吧,孩子,我们不能停下来,也许前方就是出口了。”
    “可是,村长爷爷,我们现在连在哪都不知道,难道继续无厘头的走下去吗?”
    “是啊,难道还要继续无厘头的走下去吗?”村长更感自己根本不配成为乐土村的村长,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阿澈看着火苗下村长与阿卿竟显沉重的脸,想消除沉重的气氛,只听她如糖块含在嘴里一般甜的声音响起道:“村长爷爷,哥哥。即便无厘头也要走下去,这总比站在这里不动有希望。说不定我们能误打误撞,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凭我们的运气,一定能找得到出口的,是不是?”
    村长与阿卿都讶然地看着火苗下水灵可爱,笑盈盈的小脸,不敢相信这话是一个8岁小孩能够说出来的!
    “哈哈。”村长蓦地仰头大笑,把阿卿与阿澈吓了一哆嗦,只听村长道:“阿澈有出息,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强。好!我们走。老头子我坚信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口的。”
    气氛同阿澈所希望的那样,不再沉重,有了这样的坚信,村长、阿卿与阿澈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走动了起来。
    前方的路虽然黑暗,但在有火的打破下,前方是一条充满了光的道路。他们就这样一语不发地走啊,走啊,走......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了多久。根本没有看到出口的光芒,只是感觉这是一条无尽无头的路。
    终于,道路还在延续,但出现了变化。前方,那是出口的光芒,如花绽开的光芒,不过是很奇怪的花,尾巴像一根又一根的针刺过来。
    这前方出口的光芒,完全遮盖了火苗金黄色的光,直使村长、阿卿与阿澈睁不开眼睛。
    “啊,好耀眼!”
    出口的光芒越来越盛,当亮到极限的时候,一下子暗了下来。
    和煦的风吹过脸庞,舒服的感觉让村长、阿卿与阿澈感到意外。
    “这里是......我家!”村长看到自己房屋一切熟悉的东西,并没有面露高兴,而是比刚才沉重的脸,更加沉重了一分。
    “村长......爷爷,这是你家!我们出来了!”阿卿非常高兴地一跳一跳,蹦蹦哒哒,但望到村长无比沉重的脸时,面上的高兴之色又降了下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我的家。老头子我有直觉,这绝对不可能是我家。”村长喃喃道。
    “村长爷爷,你看那。”阿澈发现围绕院子栏杆的门那里居然锁着,村长一般只锁房屋的门,有时也不锁。但是,围绕院子栏杆的门从未锁过,并且也从来没有往上挂过锁。
    村长蹙眉走上前,抓起锁,左右打量了一番,看向了锁底的钥匙孔。那是与所有保护宝物屏障上的钥匙孔是一样的!
    村长一时间身定,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忽然,仰头长笑,又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陡然,垂下头,沉默不语。到我了,我“家”除了老头子我,还能让谁开启?阿卿?阿澈?不可能......只可惜,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保护住阿卿与阿澈还......没有多久,就要身扑黄泉了。我若真的比这两个孩子先走一步,也算是对这个决心心满意足。至少,老头子我护你们没有伤到一分一毫到了现在。村长一边心说,一边伸出两手各放在阿卿与阿澈的头顶上,轻摸着柔软、顺滑的头发,笑得格外慈祥。
    “村长......爷爷回一趟家,马上就......出来。”村长的喉咙像塞了难以咽下的东西一样道。
    “可是......”阿澈抓住村长的手,欲言又止。
    村长拿下阿澈的小手,道:“放心,小阿澈,没有危险。”
    村长没有再给阿澈说话的机会,紧接对阿卿嘱咐道:“阿卿,看好你妹妹。”
    说罢,便一连串连续的动作。旁人看来,像做了千次万次般熟练。
    只见村长掏钥匙插进了锁底的钥匙孔里,一扭打了开来,紧接拿下锁,推开围绕院子栏杆的门,走过院子,直冲房屋走去,掏自家钥匙,开了锁住的房屋门,一拥,便走了进去。
    “村长爷爷!”
    村长做这一连串连续的动作从开始到结束用了多久,阿澈就喊了多长时间。不要问她为何光大喊,不上前制止?因为,她的哥哥一直死拽着她,不让阿澈上前。
    “妹妹,够了!不要喊了,也不要进去。”
    “可是,村长爷爷他......”
    阿澈扭头看阿卿时,大眼睛波光楚楚,令人生怜。阿卿避开阿澈投过来的目光,不想被悲伤的情绪所带动,锁眉闭眼道:“这既然是村长自己的决定,我们就应该尊重他。再说......不一定的,我相信......这一次不会的。”
    村长扫视着自己“家”,摆设的东西,该有的有,不该有的没有,简直跟自己家找不出一点不同。若不知这是假,还真以为这是真!
    “你......”村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因为不知何时前村长坐在他正前方的凳子上,背对门,背对他。一侧手臂放在桌面上,短小的手指甲点着桌子,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而另一侧手臂末端的手,五指拿捏着茶杯底,小口抿着热腾腾的茶。
    “嗯?”前村长听见了村长的声音,放下茶杯,回头冲村长笑了笑道:“你来了,快过来看看属于你的宝物。”
    “是......什么?”村长问道。
    “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村长身顿了一下,便走了过去。打眼一看,除了桌面上有一套青花瓷茶具,还有里面热腾腾的茶水,再无其他。所以这一套青花瓷茶具,村长断定正是属于他的宝物。
    这一套青花瓷茶具,无论是茶杯,无论是茶壶,还是托底都瓷面莹净,淡雅脱俗,那壶中之水更是清香四溢,香气清郁。跟壶、杯上之画简直是非常相配,天作之合啊!
    “是这茶具?”村长明知故问道:“还是这茶水?”
    “你觉得是哪个?”
    村长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前村长这个问题,又问道:“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
    前村长微睁大眼,细微变化的表情像是吃惊的样子,道:“你......问。”
    “为什么会这样?”
    “什么?”
    “为什么当初要我接任乐土村的村长,并让我找到其他八个我认为可以交给他钥匙的人,结果是这样?”村长说出这一句长话来时,虽然语气非常平静,但能让人深深的感觉到内含的怒意。
    前村长不语,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稍凉终于不烫嘴的茶水,眼珠斜上挑瞄了一眼村长。半晌,前村长打破混有怒意的气氛道:“得宝的代价。”
    村长凝眉,道:“什么?”
    “得宝的代价。”前村长又说了一边,这一边发出来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村长似是懂了,但他不确定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得到任何东西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前村长立身,转过来直视村长地道。
    村长与前村长四目相对,村长不由攥拳的手有些轻微地发抖。
    只听村长咬牙切齿地道:“那......付出生命的代价是不是有点......”
    前村长顷刻知道了村长想要说什么,抢话道:“一点也不亏,这九宝能守护下来,付出生命算得了什么。”
    “所以,能永远守护住的方法,就是毁灭。而能毁掉这九宝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选定的这八个人,加上老头子我,便是这九宝的主人,所以我们必须死掉,才能毁掉。”村长说这话时,喉咙异常发音困难,能坚持说完,实属不易。
    “哈哈,村长果然聪明得很。”
    “哈哈。”村长也笑两声,道:“妄我活到这么大年纪,居然还会被骗。”
    “我......并没有骗你。”
    “是!你一定会说,你当初没有听我把话说完。”
    “村长,你不必这样嘲讽,也不必替已死的人难过。在当今,你们的死算有价值了。想想......”
    村长伸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道:“你不必浪费唾沫星子了,免得喷尽口渴。”
    村长放下做停的手势,两手自然下垂于身体两侧,埋下头,耷拉着身子,微弯着腰。只听他叹息又道:“唉,怪天怪地就是怪不着自己,这就是人的习性。但我觉得他们的死,怎么也怪不了别人。就是怪我,是我......酿成的现在这个局面......对不起,扶子。对不起,丫头。对不起,王大川。对不起,铁妹。对不起,老李。对不起,老刘。都是老头子我。”
    村长越说越小声,最后的音量大概就只能他自己可以听到。前村长有些被村长显露出来的悲伤情绪所带动,不由也换上了悲伤的脸孔。他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听着村长说话。现在村长欲又要说什么,只见他两眼珠徘徊了一下四周后,锁定在茶具上道:“我会,怎么死?”
    “啊......啊?这个......”
    这个世界上问自己会如何死的人,恐怕也只有乐土村的村长能问得出来了。前村长不知应该怎样回答村长,因为他也不知道村长死亡的结局会是什么样?
    见前村长支支吾吾,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便知他也不知道。
    莫不是要自己动手?
    那......也太惨了吧!
    忽,村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迅速伸手拿起了茶壶,陡然朝桌面上一摔,顿时粉碎成一片。茶出飞溅,一大部分摊在桌面上,一小部分直溅到了前村长脸上。茶壶的保温效果很好,只要不拿开盖子散热,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凉下一点的。所以,这滚烫的茶水溅在脸上时,疼得前村长呲牙咧嘴,忍不住嚎啕大叫。
    “你这是干......啊!”前村长本想对村长破口大骂,从心底冒上来的火在看到村长接下来的动作时,由愤怒变成了大惊失色。
    只见村长手握一块很大的茶壶的碎碴子,朝脖颈一侧猛地划上了一道血口,顿时鲜血直喷出来,顷刻身子后仰倒下。
    “你......”前村长目瞪口呆,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如同闪电般迅速,让人缓不过来。
    不知所措!前村长只感不知所措!
    只听呼吸急促,蹙眉显痛的村长对前村长说道:“我......告诉你,糟老头子我不是为了能永远守护住我拥有的这件宝物,而是对我乐土村的所有村民们,用我的血来偿还他们。”
    村长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又道:“放过阿澈和阿卿吧,他们还是孩子。我不管这两个孩子会拥有怎样的宝物,为了永远守护住要迎接怎样的死亡结局。放过......他......们,求......你......了。”
    村长似是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都聚集在口中,用来说出这句话。待说罢,村长便命送黄泉了。前村长盯着已经身亡的村长,内心百感交杂。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你求我,我也是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中介人,对不起。不过......最终会有一个人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