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微眯的，朱樉脸上表情已然十分不轻松了。
原本也就是过了两个时辰，手里这些杂书竟然翻了几十倍的价格。
甚至有翻上百倍的。
纨绔王爷亲眼看着自己先前卖出去一两银子一本的，居然卖到了三十二两，两个时辰就翻身三十二倍之多！
兜里挎着的两袋大银子，甚至买不回之前所携带着的一本真迹。
朱樉当下里羡慕的眼神发紫。
心里更是后悔，怎么偏巧就出手那么仓促。
首早知等上两个时辰。他也能卖个得天独厚的好价钱，更何况朱樉是秦王。对于诏令的事情本就有得天独厚的先知条件。
只是毫无根基的顾寒，却比他先知道消息。
说起来还是没有动脑，太过莽撞。
“兄长愿赌服输，怕是你手里随意一本都抵得上我这全身上下银子了。”
“早知便听了兄长的劝，也是我这傻蛋，怎就突然的脑子一根筋。”
朱樉一边调侃自己，一边也真是从心中服气。
“当下兄长该出手了吧。”
“早些卖了书册，也好趁着夜色再与兄长一同走走。”
轻轻抓着朱樉胳膊一笑，顾寒示意他稍安勿躁，当下里他谋划的大戏，才正要上演呢。
朱樉不明所以，但是这一次没有擅自插嘴，老老实实在一旁呆着。
只见人群中一人高举着书册，大声呼喊道。
“天爷！御本！”
“诸位且看过来。这书册盖了皇家的印章，是翰林院里皇子们学过的书册。”
皇家里用过的东西在商贾眼中，那可比前朝遗物比几千年留下的东西课要珍贵上百倍。
谁人不想沾沾贵族气氛，谁人不想靠近靠近传说中的龙气。
这一声呼喊在当下会堂里掀起不小波澜，几乎鲜有能够置身事外的。
大家相互推搡拥挤在一旁，只为看上皇子们学的书册，是怎样子的样式。
“字迹工整，堪比印刷呀。”
“这定然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抄录吧，瞧瞧瞧瞧，这横竖撇捺，竟然是出自一人之手。”
人群中夸赞的声音不绝于耳，站在后端的不禁开始往前推搡。
谁不想真正巴望一下，传说中的官爷们是怎样的字迹。
拿回家里供着，说不定也能沾沾这好气运
“多少银子？卖家出来讲个定数。”
“徐六？哪轮得着你充大，这点珍稀之物，凭你平日里吝啬的手段也能够拿下？”
人群中高个子将矮个子推搡一把，扶起自己衣衫掀起，将矮子目光彻底遮住。
大笑一声之后，豪爽叫道。
“不论出嫁多少银子，我买了。”
在人群中的角落面不起眼的小哥率先出价。
“我说十两银子。”
话音未落，便有人跟着，“我出十五两。”
“三十两！”
“三十五两！”
“五十两！”
“七十七两！”
就算朱樉当下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七十七两高价，这是一本书页能卖得出的？
这等便宜之物，造价甚至也就几钱银子，皇宫里的皇子院墙里不知有多少。
当下这七十七两，便是他听过最高的价目。
可看着人群，远远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但凡有人叫价一声，朱樉心里就被人揪起来一下。
叫到一百两的时候，要不是身边卫士扶着，朱樉怕是腿软的当既要坐下去，心里又悔又恨。
“一百五十七两！”
中年男子微微咬牙，这个数目对他做生意不算是大数目，但绝对也不算小数目。
两三个月的盈余买一本书页，他不确定是否知道值当。
三品官员抄录的东西，他这辈儿还没见过，入了商籍子子孙孙日后连书都读不成。
男子更想给以后的儿孙们留下一道念想。这书当成个传家宝也不是不行。虽是商贾。
家中却也买得起他三品大员的手录。回去就把书裱在墙上，就算是来了旁人做客，心中也自然亮堂。
“一百五十七？”
“哎哟哟哟哟哟哟。”
朱樉心疼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这笔银子平时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大花销。
可当真要让自己赚起钱来，哪怕错了一文钱的利润，心里也果然觉得难受。
而且这是朱樉从不曾有过的。
当下心中难受加深一分，朱樉对于顾寒的钦佩也就更重一分。
不知兄长这两年究竟遭遇了什么？处事经验比在皇宫时更加独到。
无论是大是小似乎都在掌握。
有了第一本书的铺垫，第二本书。可是被众人哄抢。
一百五十七两甚至被当做了起价，全大明最有钱的商贾，眼巴巴的都盯着顾寒手中书册，
第二个本当下就拍下了三百七十两的高价，比得上唐年间皇宫中的精美瓷器。
两本书，顾寒以赚了五百两两银子有余，可当下，众人趋之若鹜，竟不觉得有半分贵。
有诏令加持，商贾以后买一些文案都是奢侈，更别说买下皇家御用一二品官员手录，以后有了这等玩意儿那也是居家的荣耀。
第三本，也是如此。
“三百七十七两！”
“恭喜李家老爷。”
朱樉每听见数字在身边耳朵，心中颤抖逐渐加剧，就连身旁侍卫眼神都跟着火热。
“你这四品侍卫，年俸是多少？”
“回王爷的话，一年二百九十二两，一十七钱。”
卫士的目光也有些抽离，当下对于顾寒这个人简直佩服到了骨子里。
想起来他十岁入宫。一直从十岁熬到了二十五岁，整整十五年间，经历过不知多少生死，才熬到正四品侍卫，一年俸禄292两。
抛去吃穿用度，还有些宫里孝敬，满打满算也就二百三十两上下。
就这他还算是幸运的，与他同期的十几个孩子，能活到当下的也就剩下那么一两个。
当下卫士可太明白了，能活着在大明朝奋斗十年，他才奋斗出来了二百三两上下的年俸
顾寒只用了半日就赚了他十年加一起，拢共赚到的银子。
“神人，顾家郎君当真神人也。”
“废话要你臭屁，本王兄长自是不凡。”
朱樉轻轻一把拍在自家卫士脸上的心中悍然却不比自家卫士低。
虽然平日大手大脚，可对于钱银计算，朱樉颇为是有天赋。
当下顾寒只用了半日，赚了他这王爷整整一年的年份。
更加恐怖离奇的是，顾寒手里还有一本最为珍贵的，刘伯温与宋濂合录的论语。
“前面三本名不见经传的，最高都卖到了三百接近四百两的高价，这本书可不得卖破五百两。”
“也怪不得你只能做个四品卫士，一眼就如此低劣，照我兄长这手段，此书至少卖六百两往上。”
朱樉当下只将顾寒当做神人看待。与几个卫士也调侃起来，看看最后一本书能卖个什么价钱。
“六百两，一本书叶卖六百两！”
“就算是我等几个平生，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银啊。”
“五百两，我且觉得这些商贾又不是傻子，五百两都能买下一副名家真迹。”
“我与殿下一致，就压六百两！”
“好，且瞪眼瞧着。”
几人兴致冲冲做了赌注，在远处观望着，每人手里都拿出来小块碎银作为猜测的赌注。
七名卫士里有四人选择和朱樉一致都压了六百两，有三个选择了五百两。
“切，你等这辈子就是眼光低劣。”
朱樉收好碎银向着顾寒走去，虽说是顾寒在卖书，可顾寒却不在人群当中。
只见他坐在红桌前，悠闲的不知从哪里泡一壶茶来。
“兄长只余下最后一本书了，你且说说你预计能卖多少银子？”
“亿点点吧。”
“一点点？”
朱樉侧头，脸上浅笑。“兄长莫要如此过谦，放心，我这人自小脸皮厚，最是能适应打击。”
“先前不听兄长劝，真真让兄长叫我上了一课了。先下兄长也莫要顾及我的感受，且说说当下对这本书的预计。”
“真的亿点点。”
“嘿，兄长还是这般无趣，我们几人都做了赌注，有四人压六百两，有三人压了五百两。”朱樉眉毛下抑，有些失落。
“兄长不如与我们一起做赌，也算是与手下卫士添个小乐。”
顾寒以后投不忍心打击，摇头拒绝，这几个傻小子。自己雇的演员还没有真正发力呢。
当下就已经卖到五百多两了，估摸着这幅真迹怎么着也得在一千四五百两上下。
现在说透了倒是伤了几人的心，顾寒是不乐意做的。
先前顾寒在集市上挑选的几人当真是精明能干，现下帮着顾寒卖书册的。便是一家古店的掌柜。
将这最后一本书册说的天花乱坠，神鬼莫测。
刘伯温斩龙，气运化书这等话术都全都用上。
连顾寒都听着有几分心动，要不是自个雇下的人，说不定还真的想叫这书买来看看。
当介绍完了，这下众人彻底拥挤推上，你推我，我推你，没了先前礼让。
刘伯温和宋濂两人当下世子里算是最出名的二人，风骨字不用说。
商贾最看重的便名，二人之名环饲大明上下，无人能出其右者。
若是将这书册挂在祠堂之上，那不说光要明媚几辈子，这一生一世最少也能挺起胸膛做人了吧。
至少在这群商贾当中，往后数上几十年都有吹嘘，挺直腰板的底钱。
“我要了！六百三十两！”
这书册一经出手，一些规格较小，哪怕是中规模的商贾都不敢出声。
这点东西本来就不是他们的财务能相匹配的，只有真正应天府里最顶尖最有实力的几位。
“六百三十两？”
“？？？？？？？？？？”
八脸懵逼。
朱樉和他的七个卫士傻愣愣站在一旁，八个人脸上的表情竟然是一模一样，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一个圆形，双目空洞。
起拍价就是六百三十两，先前三个人落定成交价是五百两，当即便被淘汰出局了。
有的时候贫穷真的能限制人的想象。
顾寒真的已经让他们大胆的去猜了。
朱樉作为王爷，第一次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哪怕是他，也不敢随随便便将600两银子就挥霍而出。
他可能得重新定义一下有钱二字。
顾寒笑着，给自己在人群中的人递了个眼神过去。
当下这名伙计便直接举着自己双手，眼神干净利索，颇有一种气度。
“八百两！”
虽说周围众人不曾见过，有这么一号大掌柜，可看此人气势，一定是财力充沛，要不然哪能喊得这么干脆利落。
“嗯？”
朱樉莫名其妙觉得这人眼熟倒不是，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实在是这人长得太有特征。
一张黑脸，浓眉大眼，好像是活张飞似的，让人看了很难忘记。
“我说兄长这人怎看得如此眼熟，先前你我经过那夜市之前，是不是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兄长还与此人窃窃私语了几句。”
“是哪家有名的掌柜吗？这般出价竟然是与兄长交情不浅吧。”
顾寒笑的前仰后合，看样子这屠户演技确实不错，将大名鼎鼎的秦王也都给骗住了，料想想能看破的人没有几个。
“东十三街杀猪的屠户，花了七文钱雇来的。”
“屠户？”
“雇来的？”
朱樉感觉自己的人生从遇到顾寒那一刻就变了。
“我……我……”
“刚才叫价六百两的，不会也是兄长雇来的吧？”
“那倒不是。”顾寒瞥了一眼，人群中的那人，眉眼不变。
“他欠我几分人情，没要银子，自愿帮忙的。”
朱樉猝！
“一千两银子！”
人群中一声高喊，将整个田文会馆压的有几分暗沉，一个脸型瘦长，长着山羊胡的干瘦老者出声了。
不仅有人向他身边看去，倒不是因为他出价高，只因他的名叫沈万三。
顾寒看见沈万三，嘴角莫名向上扬，今日的重头戏要来了。
顾寒一直在等的也是这条大鱼，
今天晚上能否赚的千层浪，就看沈万三中不中计了。
随着顾寒一个眼神，长相精明的小矮子溜到了人群当中。
作为大明首富的沈万三眼光颇为挑剔，家中藏品也只选最珍，吃穿用度商贾中算是最好，甚至和朝廷某些大员都有丝丝缕缕牵扯，当真算是活得精彩。
众人只知道，但凡沈万三出价，便没有人能争得过他。
当下一千两银子变成了压倒会馆喧闹的枷锁，一时半刻，间竟没人敢于出价。
倒不是出不起高价，这个有实力的掌柜的也知晓，哪怕出价再高也敌不过沈万三，还争着有甚用。
当下沈万三轻笑着准备接下这一本书册，角落落里有一个干瘦小矮子出来加价。
“一千零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