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少女耸肩，坏笑：“包括昨晚的小电影——不得不说你的品味真的不怎么样，好歹看点胸大腿长屁股翘的啊，怎么全是平板身材？嗯……哦！不但有男的和女的，还有尼玛——”
“闭嘴！”
叶凡的思维一团乱麻，他陷入了理性与感性的巨大冲突。理性上，失去了‘隐私’的事实让他极度恐慌，他诚然是一个好人，但生长世间，谁也不敢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掏出来放在阳光下看，只要是个人，就多多少少有些猎奇思维，有些不能被别人知道的阴暗面，当这些藏在最深处的阴暗面被撕开伪装，赤裸裸的暴露在别人的目光下时，所带来的是极大的恐惧、耻辱与愤怒。
但截然相反的是，在另一方面，在感性上，叶凡感觉到了和恐惧、耻辱、愤怒截然相反的感情，那是一种近乎于极致的喜悦与信任所带来的极致幸福感。
叶凡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态，强烈的冲突让他手足无措，跌跌晃晃地坐倒在地。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在心中激荡，无处宣泄，似乎要将他生生撕成两半才肯罢休，叶凡忍不住想抡起斧头，不管砍点什么，总归能把这种痛苦感发泄出去一些。
叶凡刚准备动作，少女摸了摸他的头顶，将他的脑袋揽在怀中。
“骗你的啦，我也只能在你不设防的情况下读取表层记忆而已。”
少女的语调不复先前的轻佻，反而像是叶凡记忆中那个人一般的温柔。
“抱住我。”少女蹭到叶凡耳畔，轻声说道。
“不要说话，闭上眼睛，感觉一下。”
叶凡发现，自己的思维中，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另一个……不受他控制的，独立的思维。
另一个和他完全心意相通，对他完全敞开的思维。
‘人与人的隔阂是因为信息的不畅通。’
少女没有说话，叶凡也没有说话，但他分明‘感觉到’了这份信息，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方式，信息中不但有一段以不经过耳朵的语言所携带的逻辑，更多的是一份——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温暖。
‘传说古代圣王能做到‘人之饥如己之饥，人之溺如己之溺’，但那是绝不可能的。’
‘如果说人通过视觉、味觉、嗅觉、触觉传递给大脑的信息有一百的信息量，那么经过大脑思考、加工后所形成的的思维整体信息量大概有两百——而这两百的信息量通过语言、动作、表情传递给另一个人的，能有多少呢？’
‘……百不存一。’
‘哦？你学会这样沟通了啊？——是的，百不存一。这更多的不是因为人们不想完全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而是因为客观的限制，‘语言’‘动作’‘表情’这些信息传递媒介太过低效，将它们发挥到极限，能够传递出去的信息和真正想要表达的信息相比，依旧是极小部分。’
‘如果信息能够完全传递，那么……’
‘天下大同。人类所能感觉到的一切都是信息，当信息的交互不再成为阻碍之后，整个人类大概会形成一个‘群体生命’，完全消除掉内部的矛盾。’
‘……’
“总归！”少女松开环抱叶凡手臂，巧笑嫣然：“在你允许的情况下，我有能力完全共享你的记忆与思维，作为代价，我的一切思想也向你开放——你可以尝试回忆一下，大概能回忆起我的一些事情。”
叶凡脸色忽然有些怪，少女作为一个‘枯荣’所感受到的东西让他很不适应。他稍微尝试了一下，便中断了这种对于少女回忆的探究——他不喜欢别人探究他的记忆，也不想去探究别人的记忆。
但即便不刻意去探究，他依旧能时刻感受到少女情绪的波动。无论如何防范，也阻止不了少女对他思维的感知。
“所以我们之间拥有基于信息共享所形成的，超越了人世间可能存在的一切情感的，完全的信任。”少女一字一顿，非常认真：“虽然如此，但一般情况下，我想我们还是用语言交流比较好，毕竟你目前的思维逻辑是通过语言架构起来的，长时间使用另一种交流方式很容易出现认知紊乱。”
叶凡嗫嚅了两声，想出声反对这种闪电般前进的关系，但却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叹了口气，点头同意。
“哦——顺便一提，我的性观念很开放，如果你觉得发生一些关系能增进我们俩之间的信任……或者单纯想要了的话，我随时可以。”
“大可不必。”
“哦？”
少女指尖划过锁骨，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嘴唇，眯起来的眼睛中带着戏谑，略微弓身，任由领口透出大片白皙。
“——我觉得这个身体还挺漂亮的，不至于钓不到男人。所以，你是不想……还是有贼心没贼胆呢？”
叶凡冷眼看着外表清纯，举止风情的少女，无视掉只是被T恤下摆略微遮掩的修长双腿和领口中略微摇动的白皙胸脯。
“你所伪装的这个身体的主人，她……”
“她不会做出我这样的动作，她不会露出我这样的表情，她永远是那么的温柔可亲，那么的美丽纯洁，就像是……白月光，是么？”
“……嗯。”
“嗯……”少女食指轻轻点着嘴唇，侧头思考，阳光从窗口透过，给她雪白的肌肤和乌黑的发梢一齐镀了层金色。
“我说——按常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女神岁数也不小了，应该早就被人上过了，说不定连孩子都——”
叶凡甩起背包冲脸砸了过去。
“唔——我鼻子……流血了哎！纸巾纸巾纸巾——”
“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把你吊起来抽——纸巾在包里。”
“嗯嗯嗯。”被纸巾塞满了鼻子的少女说话瓮声瓮气，摆了摆手：“我错啦！以后不说她了行了吧。”
“另外请你换一个模样。”
“做不到啦——当时碰到手镯的时候，你满脑子都是她，我根本没有别的形象可以选。现在一经‘认知’，就彻底‘固定’了。现在就算你想让我长出几根触手给你玩也不行……至少在这里做不到啦！”
怪不得当时让自己想象‘喜欢的东西’……等等。也就是说，如果当时自己脑子里想的是自家老爸……
叶凡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撕成碎片，丢出脑海。
“我该怎么称呼你？”
“随你喜欢咯。”
“那……叫你‘冰凌’可以吗？”
少女眼神闪烁了一下，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迅速调整了过来，笑道：“什么来处？”
“你不是能直接读心吗……停下！”叶凡这句略带抱怨的话语刚说出口，就感觉一个思维钻进了自己大脑深处，翻箱倒柜，而自己的意识也近乎于被迫般地回忆起那些被她翻出来的记忆碎片，这种大脑被搅乱的感觉让叶凡十分膈应，他急忙喊停。
“你看——”冰凌耸耸肩，摊手：“直接读取你不设防的记忆和思维是没问题的，但是想要追着对你的想法探根究底，你是完全可以感觉到并阻止的。在你没有开放底层权限的情况下，我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你的大概情绪啦。”
叶凡摸了摸下巴，心中的不适感减轻了很多，之前即便理性上已经能够接受思维共享，但感性上这种被偷窥的厌恶感确是排解不掉的，如果日常情况下只能进行最基础的情感共鸣，那倒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所以所以，什么来处？”少女旧事重提。
“就是随口取了一个名字而已——话说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去探索第一个信息畸点？”
“哦？”冰凌坏笑着盯着叶凡看，显然叶凡拙劣的转移话题技巧没有骗过她，盯到叶凡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后，才继续说：“下去就是喽，择日不如撞日嘛。”
“这么快？”叶凡心下一惊。
“安心安心，只是一个我用之前已经基本消散的信息畸点模拟出的新手教程而已，而且我们当时制造的这个红镯本身对使用者有保护设置，万一死掉了……还是有可能在信息畸点外复活的……”
冰凌最后一句话非常心虚。
叶凡投来质疑的目光，冰凌恼羞成怒：“当时我们也没试过啊！谁知道准备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什么三无产品……”
“总归！”冰凌一声娇喝打断了叶凡的抱怨：“不要把它当做一场游戏，万一真的在‘认知’层面死掉了，就算是能在信息畸点外复活，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往轻了说可能是植物人……”
“那复活还有屁用啊！”
和冰凌相处不到半天，叶凡就从一贯的理性冷静变成了吐槽役。
“而且请不要太过于依赖我，我虽然个性比较要强啦，但本质上是你的伴生者，也没有办法一个打十个，或是徒手拆坦克什么的。”
“请不用担心，我从来没想过你能靠得住。”
“哎嘿嘿。”
“没有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