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下班有事吗?”
“没有。”
“走,我请你吃饭。”
“额……你发财了。”
“开会的时候,你不都看见了,发了三百块奖金。”
“行吧,去哪吃。”
秦奉灵,没有想到,王奇星,这么会办事儿。个人的奖金,随意支配,但,能想到请同事吃饭的人,并不多。
让他更想不到的,是王奇星带他去的地方,商业街。一般来说,只有小情侣吃饭,才到这儿来。
“老秦,你想吃什么?”王奇星,问道。
“很多年,没在这儿吃饭了,你想吃什么。”秦奉灵,说道。
“那,螺蛳粉吧。”
“额……”
“怎么,你不喜欢。哦,太臭?”
“不是,我不吃粉。”
“为什么,多好吃。”
“以前吃,后来……”
“后来怎么了?”
“从北海工作回来后,就不吃了。”
“哦。”
最终,他们选择了一家煲仔饭餐厅。
“老秦,跟我说说,你在北海的事。”王奇星,好奇道。
“额……没什么好说的,工作就是写方案。生活……不太习惯当地饮食。”
“你上班的地方,离海边远吗?”
“不远,宿舍也是海景房。”
“你经常看海?”
“不怎么看。”
“为什么?不是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吗?”
“想象中是这样,以前我也这样想,后来……”
“怎么了。”
“到了海边,望着茫茫大海,我只感到恐惧。”
“恐惧?”
“发自内心的害怕,让人深感恐惧。”
“哦,有机会,我去看看,不知道,会不会像你一样害怕。”
“今年,休年假的时候,你可以去。”
“唉,你在北海,有女朋友吗?”
秦奉灵,刚喝了一口汤,差点没喷出来,结果,呛着了。他渐渐平复状态,王奇星,一向刁钻,她问这个问题,没什么奇怪的。
“有,她不是北海人。”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她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
“山城多好啊,妥妥的宜居城市。”
“你是这样想的?”
“啊,我上学的时候,喜欢旅行,走遍千山万水,不如山城沙河。”
“有的人不这样想,外出打拼,背井离乡,就是为了离开山城,成为都市人。”
“都市,我不喜欢都市。”
“为什么?”
“都市的人,忙忙碌碌,生活节奏太快,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去什么?”
“哦。你个小丫头片子,你知道自己追求什么?”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呵呵,你还想当隐士。”
“不至于,我觉得,在小城市,有一个小院子,有一片菜地,没事遛遛狗,闲来泡壶茶,才叫生活。”
“好吧,你快赶上我们邻居,邱大爷了。”
“嘿嘿。不一样,我还有大好的青春。”
“也是,吃完饭,你打算干嘛,回去吗?”
“不知道,你陪我去商场里转转吧。”
“也行。”
秦奉灵,为什么要陪王奇星逛街?当他意识到这是个问题的时候,王奇星,已经走向一个服装专柜,试起衣服。
挑来挑去,她什么也没买。秦奉灵陪王奇星在商场转了一会儿,各自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凡而惬意。山城的生活节奏,不紧不慢。
秦奉灵,终于攒够钱,要买电瓶车。
王奇星,对这件事很感兴趣,趁着下班时间,陪他去摩托市场。
“买这个吧。”王奇星,指着一辆越野款式的电瓶车,说道。
“额……算了吧,小年轻骑的,不适合我。”秦奉灵,看了看她挑的电瓶车,说道。
“老秦,怪不得你叫老秦。你多大了,二十几岁,很老吗?”
“我不老,但也不年轻。”
“那,这个呢?”王奇星,指着一辆老年款电瓶车,说道。
“我还没那么老。”
“嘿嘿,那你自己挑吧。”
“我看这个不错。”秦奉灵,指着一辆电瓶车,说道。
“额……还好,符合你的气质,就是,颜色……”
“黑色不好吗,多精神。”
“呵呵,你喜欢就好。”
“那再看看呗。”
秦奉灵和王奇星,转遍整个市场,最终,他们决定,听老秦的,买黑色那辆电瓶车。
回去的路上,秦奉灵骑着电瓶车,王奇星,坐在后面,说道:“老秦,你的眼光还不错,后座,坐着很舒服。”
“那是自然,这样的款式,设计合理,综合性能最好。”秦奉灵,说道。
“周末,你干嘛去?”
“在家睡觉。”
“我看你才像个老大爷。”
“小城市,没什么娱乐的地方。”
“呦,老秦,你可是见过世面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有没有地方玩,不在于玩的内容,而在于和谁一起玩。”
“什么意思。”
“平时,你和王武兴,张沪立,在一起,肯定没地方去。”
“你的意思呢?”
“我带你认识几个新同事,都是年轻人,周末我们聚在一起,你也来吧。”
“哪来的新同事,我怎么不知道。”
“老秦,单位里,年前进一批大学生,年后又进一批大学生,你都不认识?”
“呵呵,我觉得,和他们玩不到一起。”
“咱俩,不就能一起玩儿。”
“不一起玩,也没辙啊,我和你一个办公室。”
“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给你发地址。”
秦奉灵,不太想去,他觉得自己过了爱热闹的年龄,刚去北海上班的时候,总和同事一起疯,一起玩。回到山城以后,来到单位,他变得很爱在家睡觉。
但是,他又找不到理由,拒绝王奇星。
沉默,代表默认。至少,王奇星是这样认为的。
周末的早晨,秦奉灵,被母亲叫起来,吃过早饭。他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临近中午,无论李秋芳怎么喊,秦奉灵就是不起床。
然而,轻快的手机铃声,此起彼伏。
“喂,谁呀。”秦奉灵,拿起手机,说道。
“老秦,你怎么不看信息。”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哦,王奇星啊,什么信息。”
“坐标地点,你快来,大伙都在等你。”
“额……”
“额,什么,快点。”
秦奉灵,有点困,不想出门。但他想了想,都是办公室的同事,大家都在等他,不去不合适。
“呦,起来了,有什么事儿,要出门?”李秋芳,看着儿子起来洗漱,说道。
“啊,同事约我出去。”秦奉灵,说道。
“男的,女的,公事,私事。”
“女的,私……”
“什么事儿都好,赶紧去。”
母亲的态度,转换太快,秦奉灵,有点懵,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
王奇星,发的坐标位置,在山城公园的游乐城。秦奉灵,走进山城公园南门,后悔了,他觉得太幼稚,根本不该来。
游乐城门口,站着一帮人,正向他挥手。除了王奇星,还有营业厅的周默、杨雨珊、方雾,后台的赵启悦。
只有秦奉灵和赵启悦是男孩儿,看来这不是酒局。
“奉灵哥,你可来了,我们一直等你。”赵启悦,说道。
“家里有事,耽搁一会儿。”秦奉灵,说道。
“我们看好了,海盗船,蹦极,大转盘……一个一个试。”王奇星,说道。
“先吃饭吧,快中午了。”秦奉灵道。
“这个……还是先玩吧,早上吃过了,万一……”周默,说道。
“嗯嗯,先玩吧。”杨雨珊,附和道。
秦奉灵,无所谓,陪着他们走进游乐城。结果,大家都没事,始终没开口的方雾,吐得“昏天黑地”。
无奈,他们提前结束行程,先去吃饭,方雾,缓了一会,好多了。
“耽误你们玩儿了。”方雾,不好意思道。
“这不叫事儿,你怎么样。”王奇星,说道。
“没事,晚上开空调太冷,冻着了。”
“行,不要紧的话,咱们去吃饭。”
一行人,热热闹闹,走向山城公园南门。迎面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不熟悉,女的,秦奉灵,认识,祁小凤!
秦奉灵,原本想打个招呼,瞧着小凤,没理他,于是,两拨人,漠然地擦肩而过。
王奇星和周默商量着,订了一家火锅店。
席间,他们点了一箱啤酒,这一点,秦奉灵没有想到。但他现在不关心这个,端起酒杯,先给大家敬了一圈。
“老秦,你可别喝多了,下午还去玩儿呢。”王奇星,说道。
“咱这么多人,一人两瓶酒,怎么会喝多。”秦奉灵,说道。
“菜还没上齐呢,你已经喝了两瓶。”
“额……”
“奉灵哥,我会不喝,我这两瓶给你吧。”方雾,说道。
“行,你身体不好,别喝了,多吃菜。”秦奉灵,说道。
下午,他们订好电影票,先去看电影。秦奉灵,没有喝多,甚至,意犹未尽。
王奇星,发觉他不太对劲,悄悄问道:“老秦,你怎了?”
“没事。”
“没事就是最大的事。”
“真没事。”
“那你开心点,大伙难得出来玩。”
“嗯。”
最近上映的电影,全是爱情片,秦奉灵觉得真没意思。
好在,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王奇星,带大家去K歌。不得不说,秦奉灵和王奇星,都有一把好嗓子,顶数他俩点的歌最多。
晚上,没有活动。因为,除了秦奉灵,其他人都还是刚毕业的小青年,回家太晚,不好向家里人交代。
夏天的风,甜蜜而黏人。秦奉灵和王奇星,骑车行驶在老城区的街道。
“老秦,带我去你家看看吧。”王奇星,说道。
“别,老厂房,环境不好,再说……”秦奉灵,说道。
“再说什么?”
“我妈见到你,又该唠叨……”
“为什么,哦……明白了。”
“你在哪坐车?”
“下个路口右转,第一个站牌。”
秦奉灵,将王奇星送到公交站牌,独自赶回老厂房。很久没有出来玩,虽然时间不长,他还是觉得有些疲惫。
王奇星,没等多久,他要坐的公交车到站了。不过,很奇怪的是,车上除了司机,就她一个乘客。
公交车,缓缓起步,拐向山城老街。为什么,世上孤独的人,总爱彼此转向。
回到家里,李秋芳,还没回来。秦奉灵,走进卧室,倒头便睡。
张博,离开山城,李故明,筹备婚礼。秦奉灵的交际圈,核心人员,各忙各的。
假期还有一天,他在家睡了一天。
周一的工作,在全区例行会议的议程中,拉开帷幕。
有一件新鲜事,根据上级单位要求,全省员工,举办广播体操大赛。
新来的郭主任,组织单位的年轻人,全体参加。有趣的是,秦奉灵,也在其中。
看来,在郭主任眼里,他还算年轻,毕竟,秦奉灵,未婚。张沪立和王武兴,年龄比他小,早就成家立业,孩子都快上学了。
安排好日常工作,秦奉灵,王奇星,周默,杨雨珊,方雾,赵启悦,每天早上六点半,集合在单位广场,练习体操。全区的其他年轻人,大多也在这里。
“老秦,你也是年轻人啊,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王奇星,瞧着老秦压腿,说道。
“呵呵,领导眼里,没结婚,不用接送孩子上学的人,都是年轻人。”秦奉灵,说道。
“瞧你说的,你就这么不稀得和我们混在一起。”
“不是……你这身儿运动服,真不错,很显……”
“显什么?”
“没什么。”
“老秦,你说话,怎么总是不痛快。”
“真没什么,教练来了,练操吧。”
“哼,回头再说。”
秦奉灵,本来想说王奇星的身材真好,又觉得不合适,没说出口。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秦奉灵所在的区级单位,在全省广播体操大赛,铩羽而归,混了一个“参与奖”。
“老秦,你说,咱练这么好,怎么什么奖也没捞到。”王奇星,坐在回山城的车上,说道。
“就是练得太好,太像体操。”秦奉灵,说道。
“什么意思。”
“你看别的区域公司,体操跳得像唱戏,多热闹。”
“哦,明白了……”
山城的生活,就这样,悠闲地带走时间。新一年的校园迎新活动再过两个月就开始了。
秦奉灵,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间,他在单位工作一年多了。他开始爱上这种生活,变得性情疏懒,毫无上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