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聲鈴鈴大作,響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被按掉。
震耳欲聾的鈴聲又持續了好一陣子——
“砰砰砰——”
突然,房門外傳來大力的敲門聲,力度大得像是要把門拆下來的程度。
“施佐楠!快點把你的鬧鐘關掉!你要響到幾時才甘願醒來啊你這個廢物!”
來敲門的,是施佐楠的雙胞胎妹妹,施佑伊。
她在門外大喊著。
顯然的,她恨不得能立刻衝進房內,一把將鬧鐘關掉,再順便一腳把施佐楠給踢下床來。
不像施佐楠,她老早就醒了。
已經用好早餐,梳洗完畢,穿戴好整齊的校服,隨時都能出發去學校。
她的校服熨得工工整整的,甚至還有筆直的折線。一頭烏黑的長髮,梳得又長又直,還用髮箍固定住不太配合的劉海。
“都睡到這個時間點了,還鬧鐘響半天起不來,你真的一點都不讓人意外耶!”眼神俾睨的望著眼前這扇門,她雙手抱胸,語氣冷冷地自言自語。
要不是老媽拜託,誰要來叫他起床啊!
門被施佑伊這麼一頓的敲,房裡的鬧鐘終於被按掉了,跟著,房門慢慢的開啟——
施佐楠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正想跟妹妹道聲早安,就見她一臉厭惡的瞪他一眼,頭一甩往樓梯走去。
跟施佐楠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鳥窩頭,邋裡邋遢、不修邊幅的形象不一樣。
妹妹施佑伊是個標準模範生的打扮。乾淨,精緻,帶著一種高冷精英的架勢。
她咚咚地下了樓,拿起書包,頭也不回的直走到玄關處,一邊穿鞋,一邊跟在廚房裡切水果的母親回報。
“媽,我上學去了。那傢伙我已經叫醒了,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欸——你不等你哥哥一起嗎?”施媽媽從流理台探出頭來。
“誰想跟那傢伙一起啊!”只聽到她拋下這一句話,轉身就出門了。
眨眼間,就已不見蹤影。
樓上還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施佐楠拖拖拉拉了好久,才換好衣服走下樓來。
然而他校服的領帶系得歪歪扭扭的,衣服領子耷拉著,毫無精神的樣子,另一手則拎著外套未穿上。
“小楠,早餐準備好咯!”見到他,尚在廚房流理台後方忙著的施媽媽,趕忙交代道。
廚房前頭的長方形餐桌上,擺著一盤盛有太陽蛋、熱狗、火腿、茄汁豆和兩片吐司的早餐,還有一杯溫牛奶。
施佐楠卻不感興趣的打了個呵欠,回拒,“媽,我不吃了,上學快遲到了。”
“不行,吃早餐對身體有益。”施媽媽不苟同的皺起眉來,她停下了手上忙碌的工作,規勸道:“你要學學你妹妹,哪怕早半個小時起床,也不用每天像這樣匆匆忙忙,趕不及上學。”
他撓撓那頭鳥窩頭,不想再聽下去這些天天重複的嘮叨了……
“媽,我出門咯!”說完,他趕緊逃走。
“等等——”實在看不下去,施媽媽急忙從流理台後頭衝出來,再火急火燎地衝到餐桌前,抓起了兩片吐司,不由分說的硬塞進施佐楠的手裡,“帶著在路上吃!”
她下達了命令。
見老媽子難得態度強硬,讓他無法拒絕,施佐楠只得乖乖咬著吐司上路。
一路上,他幾度想在半路把吐司偷偷丟掉,但一想到這是母親特地準備為他而準備的,他又心裡過意不去。
只好一路慢吞吞的走著,一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那乾澀而無味的白吐司。
清晨的太陽,耀眼卻舒服,暖烘烘的,不至教人覺得悶熱。
小鎮上,還保有相當自然的生態環境。
上學的路上,仍能聽到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
偶爾,還能遇見幾個熟人。
他們有的是在晨運,有的是在遛狗,有的則是剛從菜市場買完菜回來。
見到施佐楠,彼此之間會打一聲招呼。
“欸小楠,上學去啊?”
“對啊李叔,上課時間快到了。”
“吃過早餐了嗎小楠?”
“王媽媽早,吃過了。”
只要是他叫得出名字的,他都會回上一句。
即使叫不出名字的,他也會點頭示個意。
不過在小鎮這樣的地方,基本沒有誰是叫不出名來的。
看起來,這上學之路,是個相當愜意的過程。
但對施佐楠來說,卻一點也不享受。
越靠近學校一步,他心裡就越煩悶,心情亂糟糟得可以。
不管在外邊,他應對得有多自在,到了學校只會看到一樣的嘴臉。
一種不以為然到極點的嘴臉。
每個人都只會對他露出那樣的嘴臉。
沒意思!
他感到厭煩,如果可以不用上學就好了!
最好什麼也不必做,就這樣過完他的人生吧!
他慢條斯理而機械式的啃著最後半片吐司,什麼也不想的大腦渾渾噩噩得很,只是本能的走在習慣的上學路線上。
拖著意興闌珊的腳步,他拐過一個轉角——
一個強而有力的力道,突然從他的正反面衝擊而來——
他還沒搞清楚什麼狀況,就感覺自己整個人輕飄飄的飛了出去……
手裡剩餘的吐司被那力道撞得飛離掌心,而嘴裡不巧還有一口剛咬下、沒來得及吞嚥的吐司……
誰曾想到,正是那口吐司,竟好死不死,恰好卡住了喉嚨!
他的身子從空中飛落地時,沒有注意到任何疼痛,只掙扎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好嗎?”
混亂的意識中,他似乎聽到一記響亮的女孩子聲音,從遠處飛快的移動到他身邊……
孟甜甜一臉擔憂的望著地上躺著的這名男孩。
今天是她轉校的第一天。
但是她迷路了!
然而隨著上課的時間越來越近,她急得朝她印象中學校的方向奔跑,卻不想與眼前這名男孩撞個正著——
她著急的想確認男孩的狀況,卻發現男孩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好像不能呼吸的模樣……
她注意到路面上還有半塊吐司,瞬間明白過來,便趕緊一把將男孩抱了起來,對他實施海姆立克法的急救。
早已昏頭轉向的施佐楠,迷迷糊糊間只感覺到一個柔軟的軀體,正從他身後環抱著他,不斷向他胸下施壓。
那人力氣大得嚇人,幾下用力,那堵住他氣管的異物,總算吐了出來——
然而,隨之伴而響起的,卻是咔的一聲——
他的肋骨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