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下车库。
一直坐在车中的聂珂见翦十一走来,忙开了车门。
“怎么样,怎么样,白泽那个扑克脸有没有褒奖你啊?”
翦十一瞥了一眼聂珂。
“又给我派了一个新的任务,这算不算变相的一种褒奖?”
聂珂一愣。
“还有任务啊?明天可是十一黄金周唉!我还想让你跟我出去旅游呢!”
聂珂略为失望的吐槽着,一旁驾驶座上的少年突然轻声的开口。
“小一姐,这次的任务是不是很危险?你好像情绪不高?”
翦十一“嗯”了一声,神情有些疲倦。
“阿弦,我有些累,先开车回家吧。”
“那小一姐这次的任务在什么地方?”
殷弦边发动引擎,边接着话题询问着,似乎有些好奇。
翦十一缓缓抬起眸子,欲答,却被聂珂抢先开了口。
“哟,小子,真没看出来啊,你怎么那么关心我家翦翦啊,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嗯?”
殷弦连忙摇头否认。
“小珂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自己长大后也能像小一姐那么厉害,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有兴趣。”
“冠冕堂皇!欲盖弥彰!”
聂珂揶揄的拿手肘戳了戳翦十一。
“翦翦,你看咱们小正太的魂都被你勾走了,看在他这么关心你的份上,你就大发善心的告诉他吧!”
翦十一无视聂珂,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
“苍山。”
“苍山?”
聂珂眼眸一亮。
“那我也要去,听说苍山顶上的雪从未化过,我去采点回来研究研究。”
“免谈。”
翦十一断然拒绝。
“翦翦——”
聂珂的声音拉的很长很长,原想用撒娇来博得她的同意,但无奈其撒娇的功力不足,威胁的成份却居多。
翦十一不看她,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凉凉出声。
“再吵,那些自以为藏在冰箱冷冻层很隐秘的穿越小说全部没收。”
“你!”
聂珂气结的瞪了她一眼,又不敢与之争辩。
天知道那些小说是她的精神食粮!
哼了一声,别过头看向殷弦。
“喂,小子,你明天想不想陪姐姐去苍山玩?”
“小珂姐,我是无辜的,你别算上我。”
殷弦一脸的为难。
“胆小鬼!”
聂珂被噎的无语,没法,只好别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再不说话。
切,翦翦不带她,臭小子不陪她,有毛关系,她明天自己偷偷去!哼!
翦十一眯眼看了一眼一脸挫败的聂珂,宠溺的笑了笑,却惊觉心里某处隐隐的有些酸涩,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几小时后,一弯新月还懒懒的垂在天边,翦十一便已经起床了,草草的洗完了澡,先去看了一下睡的正熟的聂珂,也没忍心打扰她,转身又打电话吩咐了家政阿姨一些事,就动身出发了。
合天宾馆在苍山脚下,而苍山在邻市的边郊,差不多要开四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到,那些军火商是八点开始交易,她这会儿去兴许还能有时间在路上吃个早饭。
上午11点钟。
翦十一已经在合天宾馆前的一棵大树上坐了两三个小时了,也没见到半个人进去,更别说军火贩子了,若不是老板人还在前台坐着,她还以为这里是鬼店,四周了无人烟的,就一家半旧不新的破宾馆。
难道白泽线人给的消息出错了?
正想着,私人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按了蓝牙。
刚一接通,手机里传来了聂珂的求救声。
“翦翦,救我……”
翦十一心神一凛,刚想说什么,却听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那头传来。
“想要你的朋友安然无恙,就来云弄区长淮路310号往里走,记住,不要玩花样,否则后果自负。”
通讯切断,翦十一想也没想,径直跳下了树,转身便走,可走出几步,又转身看了一眼合天宾馆。
她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只要她一走,这边绝对就会马上交易,可她不走,聂珂她……
她闭了闭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去压抑住内心的狂乱。
聂珂是她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她不能让她出事,绝对不能。
想到此,她决然的转身朝自己的车走去。
果然,她是中了计,但不是调虎离山,而是正有人隔岸观火,就在她发动引擎的那一刹那,距离合天宾馆不远处的某个黑色商务车上。
“头儿,十一开车走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跟着,顺便……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顾婼。”
……*……*……*……
破旧的仓库内。
被绑在塑料油桶上的聂珂,狠狠的瞪着近处背对着她的少年,一脸的鄙夷之色。
“殷弦!我真没想到是你!你这个叛徒!枉我和翦翦这么的信任你!”
殷弦身子一僵。
“你说!我们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明明知道翦翦是Spy,你跟谁搅合不好,非要跟这群社会败类搅合在一起!”
殷弦心中咯噔,目光惊惧的看了一眼那正阖着眼假寐的男子,刚要提醒她不要再说了,哪知身旁那方才还闭着眼的男子却突然睁开了眼,唇一弯,似笑非笑。
“聂小姐,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可否请你再说一遍?”
聂珂还未察觉异样,竟没好气的瞟了男子一眼。
“哼,你让我说我就说?辛九垣,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话语刚落,辛九垣的眼一眯,撩起一抹冷冽的杀意,起身一把上前,伸手扯过聂珂的长发,阴森森的在她耳畔出了声。
“聂小姐,你是说,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是吗?”
辛九垣的手劲十足的重,扯的聂珂头皮疼得有被撕裂的错觉,仍嘴硬道。
“辛九垣你放开我,怪不得翦翦她不要你!你跟白泽比起来那就是个渣!活脱脱的渣!”
殷弦骇了一跳。
“哥,她的性子一直就是这样的,嘴上从来不饶人,你……”
“闭嘴!”
辛九垣凉凉的打断了他的话,转过头,嘴角浮起一丝冷漠到近乎于锋利的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与她们不过才三年的朝夕相处,莫非这三年已经长到足以让你忘记自己的杀父之仇了,是吗?”
殷弦怔了怔,竟有些迷茫失措。
“哥,我……我……”
辛九垣步步相逼。
“是吗?!”
殷弦咬了咬唇,似下定了决心。
“阿弦和哥哥是一体的,杀父之仇,誓死不忘。”
聂珂愣愣地看向殷弦,满脸的难以置信。
“殷弦,你是辛九垣的弟弟?”
殷弦低着头,没有反驳。
聂珂咽了咽口水,心中瞬间有些空落落的。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们的,你如果是他的弟弟,你接近我们……”
脑海中恍然捕捉到一个信息。
“杀父之仇?你们真正的目标是翦翦?!”
聂珂刚一说完,破旧的铁门忽然被踢了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短款火红皮衣的女子正站在门口。
聂珂大声朝她呼喊。
“翦翦快走!他们要对付的是你……唔……”
可还没说一句,就被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连甩了好几巴掌,殷弦忙上前阻拦,却被辛九垣命人缚住了手脚。
翦十一看了一眼聂珂的方向,瞳孔一缩,几步上前,与那些穿着西装的大老粗们打了起来,刚解决了近身而来的几个,欲想再打。
“果然,不愧是白泽的女人,轻而易举的就打败了我外面那么多的手下,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你确定你还要还手吗?嗯?”
辛九垣的声音放的很轻,落在寂静的仓库中,显得有些突兀。
翦十一皱了皱眉,无视他的话中话,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冰冰的看着那支抵在聂珂太阳穴处的手枪,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辛九垣墨色的眼里倒映出翦十一清孤的脸庞,蓦地轻忽一笑,唇边弯出一抹讽意。
“辛某是个生意人,凡事最不喜欢的就是吃亏,你衣服上沾的都是我兄弟身上流的血,我自然是要讨回点利息的,你说呢?”
一旁脸颊被打肿的聂珂闻言,瞬间瞪大了眼,口齿不清道。
“唔要!积极!唔要答应他!他会杀了以的!令不要管我,酷爱走!”
翦十一抬起头,像是看着聂珂,又像是看着辛九垣,良久,微微的垂下眼帘。
“应该的,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辛九垣的心重重一颤,他闭上眼朝手下抬了抬手,像是有些许烦乱。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和这位鼎鼎大名的……Spy……好好切磋一下吧。”
“是。”
一群彪悍的大老粗们听完吩咐,活动活动了筋骨,蜂拥直上。
翦十一指尖一颤,下意识的握了握手中套着的指虎和藏着的匕首,想出手,可看见抵着聂珂太阳穴处的那支枪,仍是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只肃着眉,强忍着受了那袭击而来的第一拳,第二拳,第三拳……然后更多的拳脚落在其单薄的身子上。
期间,哪怕痛的冷汗直流,她仍是一声都未哼一声,只狠狠咬着唇半跪在地上,不愿有半分的示弱显露人前。
而一向泼辣说话刻薄的聂珂这会儿却是拽着辛九垣的衣服哭的肝肠寸断。
“星狗玉!逆这个人渣!逆这个人渣!你亡了她!你亡了她!!”
一旁的辛九垣冷眼旁观着,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中对她有着数不清的恨意,可当看见她咬着唇,牙齿陷进唇瓣渗出血也不愿哼一声的模样时,他居然心疼的有想要上前抱住她的冲动。
接着又听“咯啦”一声,那是翦十一手腕的骨骼破裂的声音,而那罪魁祸首正是那个打了聂珂的西装胖子,只见他又伸手一把反剪了她的另一只手臂,耳听着又会将是一声撕心碎裂的一刹那,白衣一闪,竟是辛九垣上前抱住了她。
细长的眉因蓦然的圈抱而痛的蹙成了山川,翦十一咬着唇,艰难的直起了背脊,与他四目相对。
“现在,算不算还清了利息?”
辛九垣神色一黯。
“她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
翦十一微微侧头看着一旁那已然哭成了泪人的聂珂,神情一瞬漾起无比的温柔。
“小时候,她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把我带回了家,如果没有她,我早就饿死了,后来,她为了治好我身上自小就带的奇症,她去学了医,她明明是最喜欢偷懒的那样一个人,却为了我能够几天几夜的去背那些长篇大论,她胆小,最是怕尸体,可她为了帮我完成任务,却愿意去考死人化妆师的执照……这些年来,只有她一人肯那样实心实意的待我好……”
说到此处,她转过头来看着他,语气中有一丝从未曾流露过人前的示弱。
“阿垣,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杀了你的父亲,恨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可这是我欠你们辛家的,冤有头,债有主,聂珂她是无辜的,我求你,放了她好不好。”
辛九垣听见她还似从前那般的叫他,竟一时有些恍惚,习惯性的伸手去抚摸她的发顶,却一瞬又回过神来,进退两难间,竟一下子僵在了半空,嘴唇动了动,道。
“一直以来,我都只有一个困惑,三年前,你在南城帮会的那段日子,那些……都是骗我的,是吗?”
翦十一眼中一瞬有些愣怔,喉间微动,刚欲说时,眼前一暗,身子一下被翻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