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这种根本谈不上实行的什么计划，还要公投？”
电视上放着阿莱尼亚政治中心的会议实况，下面一行显眼的大字写着“探寻旧时代的裂缝！”三个男人围着电视坐着，一边剥花生一边聊天。
“这种没头没脑的计划就应该禁止。”
“这是联合国会的意思，哈哈。那个老人哪会想到，他和他那个早就香消玉殒的老婆拼命保护的世界，被他儿子糟蹋成这个样子，还不如当初就一起和裂缝炸掉的好。”
“哪个老人？你是说东祚以前的那个国王？”
“是啊。”
三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与此同时，电视里，阿莱尼亚会场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念一记得很清楚，掩体时代过后，整个世界都几乎被推平了。那个时候他好像才四五岁，以前的事也差不多忘干净了。他对那个年纪时的记忆，只有父亲抱着他，轻轻说道，“孩子，以后你，就叫念一了。”
这是个奇怪的名字，但往后几十年，一提起这个名字，父亲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卧室里一直挂着一张少女的照片一样。
他也问过，父亲只是淡淡地说，“那是你妈妈。”
他很争气，他的学业一帆风顺，最后甚至还考上东祚国立律法大学的研究生——他妈妈的学校。他想，这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妈妈。
那个叫橘一心的女孩。
“那是什么？”
“掩体时代的纪念碑。”卡特吸了一口烟。他已经是个佝偻瘦小的老人了，但仍然离不开烟。“上面那个人你总该认识了吧，那是你......”
“是我妈妈。”
他仔细打量起来。纪念碑以一个正十二边形为底，卡特说那是他妈妈的外貌年龄。底座上是一个正六边形的棱柱，上面是一个少了左脚的小女孩坐着，她握着一把刀，目视远方。棱柱旁还有几个悬浮的球体。纪念碑下写着几个字：拥有代表失去。
“这些球......是法术构造体吗？”念一问道。
“不不......这年头哪还有这玩意。”卡特抖了抖烟灰，“裂缝没了，也就没法术了，这是类似磁悬浮的什么技术吧。”
念一安静地盯着纪念碑看，几个球体有规律地上下晃动着，似乎在代表已经失去的法术，或许就是拥有代表失去的含义吧。
“现在是科学时代了，以前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几乎不叫世界，叫星球了。哝，你的专业肯定有学到吧。”
“我是学经济的，教授。”
“经济好啊，现在都是读金融的就业面大，反倒是以前研究法术的那批人几乎要去要饭了。”
“教授是因为什么离开您以前的公司呢......您以前好像还是大老板。”
“有些不好说的事。”卡特看了看纪念碑上的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也快毕业了吧，论文怎么样了？”
“在做了在做了。”念一含糊道。卡特叹了口气，“你该学学你爸，他做事从来没怎么含糊过。下个月我就要看到论文，记住了。”
念一点点头，替卡特点上烟，“教授，你说，这个世界算不算重新开始了？”
卡特抽烟的手停住了，他转过身来，摇摇头，“念一，人类的法术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人类用自己的行为封锁了自己的科技，现在面对这些又无计可施，这才是最真实的。世界能不能成功走下去，还不好说呢。唉，与其说是重新开始，还不如说文明倒退了几百年。”
“教授......”
“没什么。”卡特摆摆手，“我就是想告诉你，干什么事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我们这个时代，是新旧时代交汇的时代，难免有技术依赖性，给自己留条路，有时候也是另一种前进。走了，记得写你的论文。”
念一点点头，目送卡特离开后，又看向纪念碑，小女孩还在看着远方。他的脑海中还在浮现那两句话。
凡事要给自己留条退路。
留一条路，也是另一种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