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明还有几个月便要退休了，应沉说这话倒也没什么错。
他轻哼，“出去。”
就等着他这话呢，应沉打开门。
宋玄明在背后高声道：“会客室在左边。”
应沉停住，办公室与会客室一左一右。
门一关，宋玄明视线盲点，他提前打着招呼，“你小子别耍花样。”
应沉带上门，往左拐。
他站在走廊的悬窗前，指尖衔着的烟忽明忽暗，月牙悄悄升到夜空，如同满载星梦的帆船。应沉抬眼凝视了会。
推开会客室的门，顾芊月正趴着醒神，听到动静立即坐起身，露出一抹笑，“应警官。”
应沉带上门，“顾女士。”
他在她对面坐下，离得近了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顾芊月抬眸，他微微垂眼，并没在看她。
他问：“什么时候出发？”
顾芊月回：“两天后。”
她接着补充：“你要是想晚点也可以。”
“去多久？”
“半个月。”
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板一眼，最简单不过的交流。
“非去不可？”
顾芊月抬眸，眼底微微动容。为他这态度模棱两可的一句话。
“顾女士，恕我直言，现在你还是待在海宁比较好。”
下一秒，他泾渭分明的称呼又无限拉锯着她的神经。
她的右手轻抚指节，“广告拍摄，早就谈好的。况且我并不能认为他能追我到那么远的地方。”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应沉轻哼，“你该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芊月抬眼，“有人要杀我，难道为了一句真假难辨的话，我就该惶惶度日，什么都不要做了？”
应沉问：“这是假的么？”
她的眼睫毛颤了颤，“我不知道。”
应沉直接拆穿她，“你很清楚这是真的。”
默了会，她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垂着头，应沉看不明她的表情。
他握了握拳又松开，“顾女士，两天后见。”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顾芊月只好点点头，她犹疑着问：“你……你还住那？”
应沉看过来，他的眼眸似雪，冷得让她忍不住打寒颤。
“我的意思是……可以接上你一起去机场。”
“不用麻烦。”
顾芊月道：“不麻烦，我家就在隔壁嘛，就……顺便的事。”
他没回答，说起另一件事。
“听joy说，你搬家了？”
“……”顾芊月尴尬，“是，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不关心。”他直接打断，“顾女士，请便。”
应沉起身为她拉开门，顾芊月只好站起。
“出门右转，一直走到头就是门口。我就不送了。”等顾芊月出来后，应沉关灯并带上门。
悬窗外的月亮高悬，却并不明亮。
“应警官，再见。”
“再见。”
他并未看她，而是盯着那轮悬月。直到顾芊月如他所说般向右转，应沉看过去，她身影单薄，外衣垂落至大腿根，小腿纤细笔直。
回到办公室，冯煜正埋头吃外卖，整间屋子都弥漫着辣椒炒肉的味道。应沉索性开着门，串串味。
林琳见他回来，抱起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泡面，积极道：“我去泡面。”
“不用了，林琳。我没胃口。”
吃饭都堵不住冯煜的嘴，他大胆猜测着：“该不会是被宋局唠叨到没胃口吧。”
应沉随手扔了个纸团过去，“不吃饭就门口高抬腿去！”
冯煜无语：“……”记性真好，不像他，一顿饭的功夫早忘到九霄云外。
等冯煜吃完，应沉道：“2天后，我要出个差。队里你当家。”
一面又对林琳道：“你看着他。”
林琳连连点头答应，然后又问：“队长你一个人去么？”
“嗯。”
“不行。”冯煜提出来反对，“什么任务啊，我不放心。”
应沉挑眉，“要不你去跟宋局说换你去？”
一听是宋局指派，冯煜秒怂，“我不去。你在宋局那有免死金牌，我又没有。”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道：“我去15天，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应沉顿了顿，在想要不要说时间差的事。
冯煜就跳起来，“15天！太长了吧。”他怕他hold不住啊。
林琳也道：“应队，什么案子啊，要去这么久？”
应沉道：“没什么，这个案子有些特殊，所以去得久些。冯煜，你实在搞不定就找宋局。不过——”他话音一转，说了句大实话，“我不在，宋局也不会把什么难案交给1组。”
冯煜：“……”要不要这么扎心啊。
“这样情况下，你要是再办不好，我看你也别想年底的评优了。”
“别呀，应队。”应沉一说这个，他急了，“孩子指着奖金过年呢，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一堆外甥。”
应沉不太关心，淡然回：“又不是我的外甥。”
冯煜：“……”
给他整不会了。
他突然精气神十足，提了提衣领，来了个标准的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应沉眯了眯眼，没吭声。
突然，从门口传来两声清脆的敲击声。室内的三人一齐看过去。
应沉沉默。
冯煜拍着脑门，只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格外熟悉，好像就在前几天还见过。
“你是……”脑中有根弦绷着，他就快要想起来了。
“你是顾芊月！”冯煜肯定道：“女明星顾芊月，没错吧？”
顾芊月笑了笑，承认：“是我。”
她的丹凤眼微挑，红唇紧紧抿着。
冯煜兴奋地快找不着北，没由头地转一圈后突然正经，伸出手道：“你好。”
顾芊月回握了下，笑着道：“你好。”
“可以给我签个名么？”
“当然可以。”
冯煜飞快跑到桌边，掀开笔记本，找到一页将笔递给她，顾芊月签好名后还给他。
冯煜捧在手心看了又看，这才想起来问：“你到警局来是……对哦，你怎么会到警局来，该不会是……”
他故意卖关子，应沉眯眼瞧着，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惊天猜想出来。
冯煜眨了眨眼道：“来取景吧。”
应沉：“……”
就不该对他抱有幻想。
顾芊月愣了下然后摇头，她往前移了步，微微倾身看向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叫道：“应警官。”
“应队？”冯煜随着这声看向应沉。
林琳也看着他。
众人瞩目下，他站起走到门口，“什么事？”
顾芊月道：“外面有点飘雨，我想来借把伞。”
应沉看了眼窗户，确实有些水珠溅在上面。
他从伞桶里取了伞，“走吧，我送你。”
“应队！”林琳上前几步，对着应沉询问的眼眸稳了稳心神，“我来送顾小姐出去吧，您先去吃饭。”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顾芊月这才注意到林琳。
她脸蛋俏丽，眼眸水润。眉眼间还透着涉世未深的天真。一身警服笔挺，短发更显得英姿飒爽。
两人眼神对上，林琳选择直视。面前的女明星肤白貌美。墨绿色背心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外搭一件同色系浅绿薄外衣一直延伸到大腿根。热裤下一双美腿笔直。
顾芊月看向应沉勾了勾唇角，“这位是？”
“哦，她是林琳。”冯煜心大回道：“我叫冯煜，我俩都是应队的队员。”
顾芊月点了点头，“林琳是吧，很高兴见到你。”又转头对冯煜道：“冯煜，可不可以将本子借我一页。”
“当然可以。”
他还没合上本子，直接这样递过去。
应沉看到她签的是花体。只见顾芊月直接在右边又签了个名，然后撕下，本子还给冯煜，那页签名递给林琳。
就在应沉眼跟前，他想看不见都难，是她日常最长签的简体。
林琳接过，随意对折两半，“谢谢顾小姐。”
“不客气，见者有份。”
“走吧，应警官。”顾芊月催促。
应沉跟在她身后，对室内两人嘱咐着：“我去去就回。”
一路走到警局门口，天上飘起绵绵细雨。应沉撑开伞，大半遮在她那边。
顾芊月抬眸，似乎又从他眼底看到了星星。
他忽然问：“你的经纪人呢？”
应沉没低头，就好似不知道顾芊月在看他一样。
顾芊月低头，不小心踩到水塘里，水花扬起落到小腿跟上，凉丝丝的。
“我让他先回去了。”
应沉点点头，“这打车很方便的。”
她急忙澄清，“我开车了的。”
应沉道：“那最好不过。”
顾芊月很快明白最好不过是什么意思，应沉真的只是送她而已。
将她送上车，他便撑着伞退到一旁。
顾芊月倒车出来，她降下车窗指着伞委婉道：“那个，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
应沉垂眼没反应。
她只好继续道：“伞我能不能借走，我怕一会下车还会用到。”
“不会的，阵雨一会就停了。”
“……”顾芊月咬咬牙，“我暂时还不回去。”
她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应沉该不会还不答应吧。
下一秒，只见应沉转了转伞，转到背面，然后伞柄往后撑，伞面朝前，指着上面的标识道：“警局的伞，我不能随便借你。”
“……”
好正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