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是盛夏吗,她记不太清了,或许并没有过去多久吧,但是为什么已经下起了大雪?
在漫山遍野的雪色中,屋内温度如同冰窖一样寒冷。
“夫人,她烧得这么厉害,会不会出事啊。”
“那我有什么办法,这冰天雪地的,庄子上哪来的大夫?算了算了,就当我倒霉......大小姐,你听我说,你攒下的这一袋铜板我先拿去了,这可并不是昧下你的银钱,是要带着去山腰土地庙帮你上柱香的,想求平安,总得添些香油钱吧?”
“夫人......”
“哪那么多话,我说了明天就去。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想让我深更半夜冒雪下山吗?简直是疯了!”
“若是她挺不过去,将军府那边咱们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瞧瞧这些年来过任何一个人接她吗?说白了就是让这丫头自生自灭。要是能挺过这一遭,算她的命好,要是挺不过去,也怨不着别人。”
说话声渐渐远了,阮兰时视线中仍然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身上轻飘飘的,好像灵魂都要破体而出似的。一会热一会冷,头痛欲裂。
模模糊糊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阮兰时努力缩成一团,隐约听到有人叫她。
“小三月——”
“小三月,醒醒——”
“小三月——”
是谁?谁在叫她,这个声音好耳熟,也好吵闹。
阮兰时皱着眉头,手指勾了勾,感受到一块热炭的温度,于是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
“摇光......”
“小三月,你别死,等等我。”
那个人还在说着什么,只是阮兰时已经听不清了,她的大脑莫名的混沌昏沉,一切思维都缓慢而凝滞。潜意识里,她只顾得上抓紧那抹温热。
可是最后,她仍然是抓不住,温度一点点冷却,即使缩得再小也没有用。
距离死亡无限近的时候,阮兰时居然反而能够睁开眼睛,看到一片光线。是窗户被风吹开,厚重雪粒打进来,甚至落在她的脸上,窗外夜色清明,星光闪烁。
她勉强动了动,指尖触碰到一点月光,而后光亮无限扩大。
阮兰时眨了眨眼,瞳孔被光线刺激得缩了缩。窗外,是天色乍亮,和古树枯枝。
明明身边还是一样的寒冷刺骨,可树枝上逆光坐着的少年,比太阳更耀眼。
阮兰时撑着地坐起来,深呼吸了两口气,抬头再看,那个少年已经翻下树,又撑着窗子翻进来,动作干净流畅,一点也没有迟疑。
“世子,”她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干涩沙哑,“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