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科室开始排他独立上夜班了。
这天晚上，方瀚舟依旧是忐忑的守在医生办公室，好在这个夜班比较平稳，都是一些常见病，比如胆囊炎、胆囊结石、肾结石、胃肠炎等等。这天晚上他的搭档是一位上了很多年班的文字录入员了，属于资历比较老的，规培生们都称呼他们为某哥、某姐，有时尊称老师。在有的师兄师姐们的口中，常常也称呼他们为“老资历”。
睡到凌晨三点的时候，门铃响了，方瀚舟睡眼惺忪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十五分，门外是一位中年男性，表情狰狞，似乎痛不欲生，手里攥着的检查申请单。患者走到诊室门口这三米的路，挪着走了两分钟才到。
方瀚舟看了一下申请单是做睾丸，让患者躺到床上，他做着准备工作问：“你疼了多久了？是哪边疼啊？”
“从晚上十二点开始疼的。左边疼。”患者面头紧锁，呲着嘴。
“你当时在干什么呢？”方瀚舟关切的问。
“我在睡觉。”
“是不是突然疼起来的？”方瀚舟担心是不是睾丸扭转了，如果是的话那就得赶紧报告危急值，很大可能还要行急诊手术。
“是。”
他把探头放在患者身体上检查，左侧睾丸形态大小正常，内部回声均匀，血流信号良好。首先排除了睾丸扭转，一看附睾，整个体积都增大了，内部回声不均匀，血流信号也明显增多。又看了右侧，都是好的。
方瀚舟在心里想这应该就是个左侧附睾炎的病例，但是他心里不敢确定，再加上凌晨三点，脑子是有点迟钝，他左看右看。
“医生，我这个要不要做手术啊？”患者很担心的问。
“您稍等，我再看看。”
坐在旁边的老资历李哥也等不及了，他想赶紧回去继续休息，提醒方瀚舟说：“这个是不是一个附睾炎呐？”
“嗯……是……”他转过头不自信的看着李哥说。
“左侧附睾体积大、回声不好、血流丰富，还是比较明显的。”李哥给了方瀚舟确定的答案。
“嗯，就是附睾炎了。你这个应该不用做手术，待会你再拿着单子问一下给你开单子的医生啊。”
患者忍着疼痛点点头。
接着就出好报告，继续回到值班室休息了。在老资历的呼噜声中，没多少经验的方瀚舟在脑子里过了不知道多少遍刚才病例的图像，又在手机上搜着各种关于附睾炎和睾丸扭转的病例及知识点，看了一个多小时他才睡着。
因为一直不放心这个病例，早上一起来，他又把图片调出来，拿着照片问师兄师姐，他们都说这个是一个比较典型的病例了，就是附睾炎，他放心了一半；又打开电脑，看了看这位病人没有因为其他的睾丸疾病住院（因为查不到门诊开药的记录），他又放心了一半。
随后的一段时间，他都处于这种不相信自己的状态，即使旁边有有经验的人提醒，他也不自信下诊断。这应该就是超声小白的某个阶段吧。
和蓓哥他们聊起来，说：“得亏昨晚夜班是老资历帮我诊断啊。”
“哈哈哈哈，正常啊！我们以前刚上夜班的时候，老资历郭姐都是直接告诉我这是什么，不然我也是一头雾水。”蓓哥拍着手说。
“哈哈哈哈，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样啊！”方瀚舟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丢人。
“嗐！这算啥，以前赵师兄刚开始做病人的时候，实在看不懂是个啥，老资历余哥直接自己上手做了病人，然后再教赵师兄怎么看那个病例！”
“哇！那有的老资历文员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啊！”方瀚舟惊呼！
“那可不，他们有的很厉害的，只是因为学历和专业的限制，只能干文字录入员。他们有的人来这个科室的时间甚至早于某些主治医师。”
“牛哇！牛哇！”方瀚舟伸出大拇指，“原来是这样，长见识了。”
方瀚舟一复一日的做病人、打报告、做PPT、讲课，时间飞逝，距离他第一次上机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按照轮转计划，他和刘日月、董奇隆三人在第七个月，也就是下周就要出科轮转了。
这天三个人一起下班走在出医院的路上聊天。“感觉自己刚刚上手就又要出去轮转一年了，到时候回来是不是啥都忘了。”方瀚舟一幅哭笑脸。
“你还好，上手练过，上机做过病人。我们就只是打了半年的报告，只能在跟着做床旁检查的时候练习一下。”董奇隆说。
“是啊！”
“好吧，你们还是好好准备执业医师考试，争取一次过，到时候回来就可以上机做病人了。”
“行啊！”
“对了，科室文秘说我们即使出去轮转了，科室有什么会议、活动还必须回来，不来要请假，太TM烦了！”董奇隆说。
“哈？我没听错吧？”方瀚舟说。
“靠！我还以为我们解脱了，真TM烦！”刘衡说。
“嗐！科室说让我们把这里当自己的科室，即使你不是这个医院的。”董奇隆补充。
“这不就是说我们呢嘛。”方瀚舟冷冷一笑。
“没好处、各种开会的时候我们是这个科室的一员，有福利、有礼物的时候我们就是——啊！社会规培人！”刘衡说。
“哈哈哈哈！”三个人拍手大笑！
“对对对，网上也很多人说，规培生最惨了，干活的时候说我们是在工作，要好好干，发钱的时候就说我们是学生，你还要多少？！”方瀚舟也吐槽。
“是啊，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董奇隆说。
“一把辛酸泪！”刘衡应和。
“听说临床也挺好呆的，没那么累，上班也不用打卡。不像这边，只要迟到就是罚款100块。”董奇隆说。
“对啊，舒服啊，你们俩也别忘记你们的任务啊！”方瀚舟使了个眼神，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什么任务啊？”两人一脸茫然。
“找女朋友啊！”方瀚舟大笑！
“切！再说吧！”
“早着呢！”
“行啦，走，一起吃饭去！”
“走你！”那两个帅小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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