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相亲对象是初恋 > 正文 第48章 第 48 章
    霍母没说话。
    乘坐电梯直达八楼,才出电梯,就立即风风火火地朝一个VIP单人间走去。
    她今年五十多了,但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十分出挑,脸部状态也极好,穿着一件卡其色长风衣,踩着高跟鞋,茂密的栗色卷发披在身后,远远看过去就跟三十多岁一样。
    私人养老院也十分注重私密性,一层楼就两个住户。
    不过林奶奶对面那个老太太前阵子被家人接出去度假了,至今还没回来,霍母也就不担心被外人瞧见。平时在外高贵端庄的贵妇人,这会踩着高跟鞋疾走在走廊上,大理石被踩得发出“哒哒哒哒”的声音,推开门就冲着里面的老人问道:“霍准那臭小子带着女朋友来看您了?”
    林奶奶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晒着太阳插宁溪买来的花,猛地听到声音她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回过头说霍母:“多大人了还咋咋呼呼的,吓了我一跳。”
    霍母没管她,进来关上门,放下东西就走了过去,坐在老人对面就迫不可待问道:“那女孩怎么样?哪儿人啊?做什么的?”说着还来了气,“臭小子,带着她来看您,还在我这边瞒着,看我怎么收拾他!”
    越想越气。
    索性直接拿出手机,要给霍准打电话骂他。
    还没拨出去,就被林奶奶按住了手:“你未来儿媳妇这会还在车上呢,你这会去骂?”
    一听这话,霍母就迟疑了,但心里到底有些不满,还有些吃醋,自己亲妈都见过真人了,她却连对方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难免嘟囔道:“还早呢,谁知道就一定是我未来儿媳了?”
    林奶奶看着她笑:“你儿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他认准了的人和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可别做那什么恶婆婆,咱们家不兴这个。”
    “您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霍母在外高冷,对着自己的家人却脾性尽露,还跟长不大的小女孩似的,因为自己的母亲帮别人而不帮自己,不高兴呢。
    她看着老人不满道:“就来看了您一次,就帮着人说我了,老太太您也太好哄了。”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老人岂会不知道?不过也清楚她这是心里有芥蒂,不高兴呢。
    家里就她一个。
    从小她跟她爸就哄着她,从来也没让她吃过苦吃过亏。
    现在也一样。
    林奶奶嘴里笑话她:“出息,这点事上都要吃醋。”被霍母不满地横了一眼,又跟她说道,“是我认识的女孩子,今天过来也不是以准外孙媳妇的身份,而是以晚辈的身份来探望她认识的长辈。”
    霍母怔愕:“什么?”
    她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林奶奶放下手里的花,拿帕子擦了擦手,又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年逾七十,快八十了,一头银发,脸上也早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她身上的那股子书香气和优雅气度依旧还在,旧时代的贵小姐,即使经历过沉浮颠簸也依旧有着别人无法拥有的贵气,甚至因为岁月的沉淀,让她看起来变得更加有味道了。
    浅浅抿了一口茶。
    老人才看着霍母问道:“还记得你儿子那个初恋吗?”
    太久远了。
    霍母都快忘记霍准曾经还有个初恋了,被人一提醒才惊讶道:“是她?”
    说着是她,但其实霍母也不知道霍准的初恋女友究竟是谁,只知道他在高中的时候谈过一个,是绍兴那边的女孩子,但长什么样、叫什么、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她一概不知。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好奇,想打听一番。
    不过被霍霆给拦住了。
    他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
    他不想说的事就算了。
    再后来——
    她也就慢慢淡忘这件事了。
    “您那会不是不知道吗?”霍母还记得当初背着霍准偷偷问过她,可她老人家显然比她还惊讶,还反问她“准哥儿什么时候谈对象了?”
    以至于她后来也就歇了心思。
    “那会的确没想到,后来觉得准哥儿要是真谈,也就那个女孩子了。”林奶奶是打心里盼着几个晚辈好,笑了下后又对着霍母说,“那女孩你也知道。”
    霍母奇道:“我还知道?”
    她更吃惊了。
    老人跟她说:“那年我心绞痛,还是她跑去找她妈妈救得我,你还打过一个电话,就是那孩子接的,你忘了?”
    霍母听她这样说,倒是恍然大悟。
    她神色怔怔,声音都变得呢喃起来:“竟然是那个孩子?”
    母亲自父亲离世后就一直患有旧疾,偶尔还会出现心绞痛这样的老毛病。她老早就想接母亲来北京照顾了,可惜母亲心里对那栋老房子还有挂念,她在北京又离不开,只能偶尔回去探望,有次她突然接到母亲好几个电话,可那会她正在接待一位贵宾,手机没带在身边,等看到未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打回去。
    接电话的却不是母亲,而是一个女孩子。
    从那个女孩子的口中,她才知道母亲心绞痛复发,后来她急匆匆赶到绍兴,熟悉的院长说这次幸好是抢救及时,要不然谁也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心里感激那个女孩一家,还亲自登门拜访,她还记得那对夫妻很和善,也很和睦。
    就是可惜她没能见到那个女孩,亲口对她表达谢意。
    “想起来了?”
    看她神色逐渐变得清明,就知道她已经都想起来了。老人便继续与她说道:“是个很好的女孩,准哥儿没来的时候,都是她时不时来陪我说话给我解闷。”
    “阿清。”
    她喊霍母的闺名,“以前的事过去就不要去想了,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咱们做长辈的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霍母一听这话就知道母亲这是还担心她对以前的事心怀芥蒂呢,她扬起漂亮的眉毛,语调上扬:“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对那个臭小子被人分手可一点都没怨恨过。”
    “还想给那个小姑娘鼓鼓掌呢。”
    “打小就气人,该他吃几顿苦头。”
    或许曾经作为母亲生过“我的儿子这么好,谁家姑娘这么不长眼跟她儿子分手”这样的想法,但总体而言,这只是他们漫长人生里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实在不必一直记着。她也不是这种脾性的人。
    反而对那个素未谋面却早有交涉的女孩充满了好奇。
    她撑着下巴,眸光微动,“真想看看那个臭小子被吃得死死的样子。”
    老人看她双目熠熠发亮。
    不由摇头失笑。
    ……
    宁溪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婆婆已经知道她去过养老院了,甚至还问了林奶奶不少关于她的事。
    她跟霍准刚到家。
    才开门,听到动静的夏天先是过来看了一眼,认出是他们立刻喵喵喵着过来。
    骂骂咧咧的。
    显然是在不满他们把它丢在家里独自去快活。
    自知理亏的宁溪连鞋子都顾不上换,连忙弯腰把它捞了起来,嘴里道着歉,还抱着它亲了好几口。
    霍准关上门换好鞋,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无语。
    没说话。
    他提着东西进去。
    还去厨房烧了一壶茶,出来,发现宁溪还在抱着夏天哄,就有些不高兴了。
    看了眼时间。
    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大少爷彻底看不过去了,双手抱胸,出声:“差不多行了啊。”
    宁溪没搭理他。
    继续抱着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
    而夏天——
    像是知道男主人不满,不仅不怕,还窝在宁溪的怀里挑衅般的看了一眼霍准,仿佛在说我才是正宫。
    啧。
    霍大少爷更加不满了。
    他一步步朝他们走去,夏天一看他这动静以为他又要来抓它了,立刻往宁溪怀里躲,嘴里还嗲嗲地喵了一声,一副跟宁溪求救的样子。
    宁溪也看到霍准过来了,她跟夏天以为的一样,一边拿手轻轻拍着夏天的后背,安慰它没事,一边抬头准备跟霍准说话。
    可她话还没说出口,霍准就坐在了她身边,手环住她的胳膊,脸往她肩膀上靠。
    完全意料之外的走向。
    宁溪愣住了。
    低头看,看不清霍准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可只是这样就能感觉出他的委屈了。
    哪见过他这个样子?宁溪立刻急了:“怎么了?”
    霍准没抬头,依旧埋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却压得低:“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宁溪傻眼。
    这什么跟什么呀?她讷讷:“我哪里不喜欢你了?”
    霍准依旧没抬头,脸倒是抬起一些,他五官精致,一双漂亮的凤眸更是长得摄人心魂,这样沉默无声看着人的时候,即便一个字不说,也能把人的心立刻勾起来。
    “回来这么久,你理都不理我,抱着这只臭猫又亲又抱。”
    说到臭猫的时候——
    霍准还往她怀里的夏天投去一眼,跟面对宁溪时似有若无、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不同,他看着夏天的眼神那是真的含了刀。
    宁溪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大少爷这是吃醋了。
    失笑。
    看大少爷脸色越来越难看,怕真把他惹生气了,宁溪掩笑哄道:“好好好,我不理它,理你。”
    才经历某人暗鲨眼神的夏天:???
    虽然明知道她家大少爷做戏的成分更大,或者还有跟夏天故意斗气的嫌疑。
    但宁溪还是乐得哄他。
    至于夏天——
    只能以后看看能不能给它找只小母猫玩耍了。
    目光抱歉得往怀里的夏天看了一眼,宁溪还是没有犹豫地松开了手。
    看着夏天不敢置信且控诉的眼神,她轻咳一声,不敢看,转开脸,主动抱住霍准,哄他:“这样可以了吧?”
    霍准心里满意,嘴里却淡声说道:“勉强可以吧。”
    还挺傲娇。
    宁溪失笑,又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这样呢?”
    霍准看着她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在养老院,霍准也没被安全带束缚,轻而易举就把宁溪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反客为主,成了掌控的那个人。
    宁溪也没躲,任他亲着。
    夏天在一旁先是看呆,紧跟着不满两人忽视它再度喵喵了起来。只是这会谁也没功夫搭理它,霍准还伸手按住它的头,免得它过来捣乱,在夏天不满地注视下,他睁眼睨了它一眼,像是在反击它刚才的挑衅。
    过了许久。
    两人才结束这个缠绵的亲吻。
    夏天早就气得跑到阳台,化悲愤为食欲吭哧吭哧吃着猫粮。
    从背影都能感觉出它在生气,宁溪理亏,但自己的锅,这会去哄也不合适,只能回身轻轻戳了戳霍准的胳膊,小声跟人说道:“你以后别总欺负它,小心它哪天离家出走。”
    霍准正餍足得靠在沙发上,听到这话,扬了扬眉,扶着宁溪的腰说:“还有这样的好事?挺好,我给它准备个包袱,就当离别赠礼了。”
    被宁溪不满地拧了下腰,霍准看着她轻啧一声,拖长音调说道:“知道了。”
    心里却打定主意。
    以后放假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这只小东西在。
    送回家让孟女士和霍霆去管,反正他们一直都挺想要三胎的。
    手指轻轻摩挲着宁溪的腰。
    过了一会,看宁溪还是一副没想起来的样子,大少爷开口了:“东西呢?”
    宁溪正赖在他的怀里,享受这后续的温存。听到这话,她还没反应过来,在他怀里仰起头,睁着黑亮的杏眸疑惑道:“什么东西?”
    被霍准无声看了一会,倒是想起来了,“哦哦哦。”
    她笑着故意拖长音调:“惊喜呀~”
    被大少爷不满地睇了一眼,宁溪还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从他膝盖上下去,牵他的手:“走。”
    霍准任她牵着。
    两人走进卧室。
    夏天回头看了一眼,还生气着,这次没跟脚。
    跟着宁溪一路往衣橱间那边走,霍准起初看她这阵仗,还以为她又给他买了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霍准的唇角还是不自觉上扬了一些。
    心里也很期待。
    走到衣橱间外面。
    宁溪忽然停下步子,还松开了牵着霍准的手。
    霍准不明就里,低眉看她。
    宁溪任他看着,在霍准的注视下,她一边推开衣橱间的门,一边侧过身子面对着他,舒展手臂做了个大大的欢迎的手势,嘴里还说着:“哒哒~”
    尾调上扬。
    语调轻快。
    霍准挑眉。
    嘴里刚要说话,目光却在看到衣橱间的那一刻顿住了。
    还是那个衣橱间。
    布局、大小和记忆中的那个并无什么差别。
    可又仿佛不是那个衣橱间。
    原本宁溪的东西占了所有,此刻却空出了一半,像是在等待另一个主人过来填满。
    “你……”
    霍准收回目光去看身边的宁溪,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喑哑了不少。
    宁溪被他这样看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脸上升温,心里却是愉悦的,走过去挽霍准的胳膊,跟他说:“早就收拾好了,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才一直没跟你说,都快憋死我了。”
    也是真的难为她了。
    平时遇到一丁点事都要跟霍准分享的人,这次为了给他惊喜愣是一直憋着不说。
    好几次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霍准显然也想起来了,怪不得这几天他们视频,每次她要去衣橱间的时候,不是没拿手机就是把手机转向别的地方,他那会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问。
    没想到……
    目光还落在宁溪的身上。
    收不回来。
    还是宁溪被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踮起脚尖把他的脸往旁边转:“看里面,别看我啦。”
    如她所愿。
    霍准终于舍得把目光落在眼前这间不大不小的衣橱间。
    宁溪就在旁边给他介绍:“这里可以放你的领带、手表和其他配件。这里就放短的衣服,这里呢,可以放长的大衣、羽绒服,还有这里放袜子、内……”
    说得太溜,以至于那一个私密的词也差点脱口而出。
    即使勒住。
    却已然无用。
    霍准看着她问:“内什么?”
    明知故问。
    宁溪抬头,正好看见霍准望着她的那双黑眸满是笑意。
    相处这么久,宁溪早就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这些事情上毫无羞耻之心,与他争执这些,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索性连话都没接。
    只嗔了他一眼,丢下一句:“我去拿东西。”说完就跑到外面把霍准拿来的行李包提了进来。两个人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收拾好,该挂的挂,该放的放。
    但全部收拾完。
    属于霍准的那部分衣橱还是空了不少。
    毕竟霍少爷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要是早知道如此,他肯定把整个衣柜都搬过来。
    霍准站在宁溪身边看了一会,很不满意:“我再去搬一些。”
    他兴致勃发。
    当即就想开车回家。
    被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宁溪一把抓住胳膊:“哥哥,你看看时间。”宁溪拉着霍准的胳膊提醒他,语气和眉眼既无奈也好笑。
    霍准拿起手机看了眼,快五点了。
    今晚还有约。
    要是就许川也就算了,可还有顾筱和明轻……只能作罢。
    “那明早我们回家一趟。”
    他跟宁溪说。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宁溪轻笑,顺着他的话哄:“行。”
    霍准继续说:“你的也带一些过去。”
    宁溪听到这句,心肝微颤,她仰头,须臾,迎着霍准的注视,在那怦怦跳动的心跳声中,弯着眼睛,笑着轻轻答了声“好”。
    *
    晚饭约在山月小筑。
    梁骥的地盘。
    霍准今天一大早就跟梁骥提前打过招呼了,留了地方备了菜,又让宁溪一早把包厢的名字在三人群里说了。
    以免她们提前到,找不到地方。
    可作为今天请客的东道主,两人自然是不好迟到的。
    于是等收拾完衣橱间。
    宁溪又换了一套衣服,两人就出门了。
    定的是六点半吃饭。
    明轻今天还有个稿子要写,顾筱的工作室离电视台不远,正好她今天也有事就在那边,回头就直接把明轻一起接过来。
    许川倒是早早来了。
    许大少爷闲着没事干,大中午就开着车悠哉悠哉过来了。
    来的时候知道他堂哥也在,就撺掇着要打牌。
    霍准带着宁溪过去的时候,许川还跟梁骥打着牌,还有一个穿着白色高领毛衣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宁溪以前没见过。
    不知道是谁。
    有不认识的人在,宁溪难免就有些拘束。霍准感觉到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安抚一下后才跟那边几人打招呼:“梁哥、许哥。”
    没喊许川。
    梁骥先听到动静,握着一把牌,朝两人笑道:“来了。”
    目光在看到两人交握的手时,笑意更浓。
    许川输了一下午的牌。
    正憋闷着。
    听到声音,一抬头就直接忽视了开口的霍准,把目光对准宁溪,双目蹭地一下放亮了,惊喜出声:“小溪溪!”他还是以前那副样子,手里的牌一甩,也不打了,跑到宁溪面前左看右看,围着她连声啧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小溪溪,你说你怎么又栽在这颗树上了?看看你许哥多好!”
    宁溪被他逗得脸红。
    但面对许川熟悉的模样,心里的那抹生疏也逐渐消退了不少。
    “许哥。”
    她笑着跟许川打了声招呼,又跟有一面之缘的梁骥也打了一声,“梁哥。”
    最后目光落在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身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许川在旁边介绍:“这我堂哥,许意,B大最年轻的教授,你直接跟着霍准喊他哥就行。”
    宁溪回头看了一眼霍准,见他点头,才朝那个一直静坐在那的男人喊道:“许意哥。”
    “嗯。”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看起来兴致并不怎么高。
    许川怕宁溪不自在,在旁边小声道:“你别理他,他这几日心情不好。”
    宁溪点点头,也不在意。
    就是——
    她偷偷往许意那边瞥了一眼,心里总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但又想不起来,索性也就没想了。
    梁骥在那问霍准:“要不要玩几轮?”
    霍准:“不了,时间差不多了,就是过来跟你和许哥打声招呼。”
    “那行,”梁骥也没留他们,“东西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回头有什么差的直接喊人。”
    霍准点点头。
    知道宁溪在这不自在,遂未多留,跟两人点了点头就带宁溪走了。
    许川自然也跟上了。
    他们走后。
    屋子里就剩下梁骥跟许意。
    两个人当然组不成牌局,而且他今天也就是作陪,看许意兴致不高,从烟盒递了一根出去。
    许意看了眼,皱眉。
    梁骥笑:“知道你不喜欢,但这东西解压。”
    许意还是没什么情绪,转开眼:“没兴趣。”
    梁骥啧一声,也没坚持,自己拿了一根,咬着烟嘴,没点火,语气含糊问道:“我们的小铁树都已经开花了,你这颗大的,什么时候动一动?”
    许意手里转着茶杯沉默。
    “姓宋的那个狗东西,咱们几个兄弟能帮你收拾,动文动武的,总有法子。可那一位,咱们可没这个本事——”
    “不过我说你也是,以前江与薇结了婚,咱们也不好做那不道德的事。”
    “现在人都单身了,你怎么还杵着不动呢?怎么,还真打算当万年光棍了。”
    梁骥实在看不下去,要不是江与薇背景高,他都想直接把人带过来,让两人排排坐,眼对着眼把事情扯清楚,也好过他兄弟一个人在这单相思。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许意终于开口了。
    夕阳落日,透过中式的窗棂照进这间古朴高雅的厢房内,许意往后靠,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眼镜,脸向上仰着,手臂则搭在眼睛上面,像是累了,声音却透着一股子茫然:“以前看她跟宋知贺在一起,我不高兴。”
    “那几年,什么阴私丑陋的想法都想过,也盼过两人离婚。”
    “可现在真的看她离婚了,我又——”
    “……有些舍不得了。”
    归巢的鸟儿越过窗外,传来叽喳一声。
    屋内迟迟没有声音,许久才传来梁骥的一声叹息:“你啊。”
    ……
    与这里的低迷气氛不同,宁溪那边正十分热闹,有许川在,就没有活络不了的场合,何况还有一个顾筱。
    几人已经会师见面了。都是认识的。
    虽然多年未见,可那层疏离仿佛并不存在。
    尤其是顾筱跟许川两个人,见面就吆喝起了要拼酒,等酒一上还真的拼了起来,倒是把宁溪给看得一脸无奈。
    不过见他们喝得高兴,她也不好劝阻。
    只能跟侍应生说下,让他待会送点醒酒的东西过来。
    酒过三巡。
    菜也都上了。
    包厢内的气氛更是达到顶峰。
    “霍准。”
    顾筱忽然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霍准本来正在给宁溪剥虾,听到顾筱喊她,擦干净手后同样拿着酒杯站了起来。
    顾筱虽然喝了不少,但神智还很清楚。
    拿着杯酒看着霍准说道:“我这人吧,以前是真的挺不喜欢你的,一来觉得你端着,跟我们这群人格格不入,一来……自从你出现之后,这女人就重色轻友。”
    她说到这句的时候,目光落在宁溪身上。
    宁溪被她看得脸热,小声辩道:“……我哪有。”
    不过底气显然不怎么足就是了。
    顾筱啧一声:“你别插嘴。”
    宁溪顺势闭嘴,还在嘴巴上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霍准也没插嘴,等着顾筱说完。
    “但我这阵子听宁溪说你们的事,我佩服你。”
    “你身边这个笨女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一把年纪了还单纯的不行,我以前总担心她被人骗被人欺负,恨不得一直拽着她。现在——”
    她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不知何时悄悄红了眼睛,可她面上带笑,嗓音也依旧是清朗的。
    她微微抬着下巴,笑道:“我放心了。”
    她说完举起酒杯。
    敬霍准。
    霍准跟她遥遥一对。
    喝完了。
    顾筱没再说话,坐下的时候碰了碰旁边明轻的胳膊:“你不说两句?”
    “你把能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明轻无奈,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她不会喝酒,杯子里的是饮料。
    “我不会说话,能交待的,筱筱也都交待了。”
    “我就祝你们——”
    “冷暖有相知,喜乐有同享。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谢谢。”
    霍准敬她。
    宁溪抹了下眼睛。
    只有许川——
    他看着明轻,发出真诚的疑问:“你这还不会说话啊?”一下子就打碎了刚刚还挺感动的气氛。
    宁溪破涕为笑。
    顾筱更是笑得大声。
    就连霍准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明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许川,跟他四目相对,又先转开了目光。
    “许川,你不说两句?”顾筱笑着问他。
    许川咳一声:“那我说两句?”他说着提起杯子,一副领导致酒的样子。
    一群人等着他开口,他一抬手,挥道:“——吃菜,吃菜。”说完自顾自坐下,还挺得意,“正好两句。”
    霍准无语。
    但也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重新坐下吃饭。
    宁溪悄声问霍准:“难不难受?”
    她还以为霍准是以前的酒量,担心他。
    霍准看她。
    他目光温和,眼眸依旧有笑意:“没事,吃你的。”
    宁溪仔细看了他一会,确定他没事,方才松了口气。
    包厢气氛很好。
    大家喝酒吃饭,宁溪在那氤氲的热气下,看过每一张笑脸。
    最后看向自己身边这个人。
    霍准正在给她剥虾。
    看她望过来,许久都不曾移开,挑眉问:“做什么?”
    宁溪问他:“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大家第一次吃饭时候的情景吗?”
    霍准当然记得。
    顿时就明白过来她要说什么了。
    他往前看。
    还是当年那群人。大家吃笑玩闹,一切都没有更变过。
    “嗯。”
    他轻轻应声。
    ……
    吃完饭。
    霍准出去接电话。
    顾筱正在庭院里抽烟。
    等霍准打完电话,她喊住他:“加个微信?”
    这还是顾筱第一次主动问霍准要微信,上回他跟宁溪谈恋爱,可没这待遇。
    “我扫你。”
    霍准说完扫了顾筱的名片。
    本以为只是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没想到刚加完,顾筱就传了一个视频过来。
    “这是?”
    霍准问她。
    顾筱手里还拿着根快抽完的烟,离得有些远,这会没抽:“送你们的复合礼物。”她说完把手里的香烟丢到一旁专门放烟头的地方,先进去了,刚进去就看到几个人正在聊天。
    “聊什么呢?”
    宁溪笑着回答她的话:“听许哥在说跟轻轻的事。”
    顾筱愣了下:“他们能有什么事?”
    宁溪:“我也是才知道,上次轻轻去采访,被当地的几个地头蛇欺负,还是许哥出面帮了她。”
    顾筱诧异,她回头看明轻,看明轻转开目光,还未说话就见宁溪握着她的胳膊凑了过来,跟小狗一样朝她吸了几口,然后很不高兴地站了起来:“好啊,顾筱筱,你又抽烟!”
    顾筱无奈:“祖宗,我就抽了一口。”
    宁溪叉腰,依旧不高兴:“一口也不行!”
    顾筱平时占据上风,这种时候却被宁溪吃得死死的,看宁溪鼓着脸,她举手投降:“行行行,我回头就把烟扔了,行了吧?”
    ……
    霍准还在外面看顾筱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长达两分钟,出现的则是不同时间段的宁溪,从青涩到逐渐成熟,他仿佛看尽了她的成长,只是宁溪每次出现都是醉酒的样子。
    ——“还喜欢吗?”
    ——“喜欢。”
    ——“喜欢谁?”
    ——“霍准,最喜欢霍准。”
    同样的问题。
    同样的回答。
    宁溪回答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