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瑜珠 > 正文 第93章 番外一完
    一家三口要出发去西北的事被温氏知道之后, 家中一时便又没了安宁。
    依照她的意思,最好的法子该是瑜珠陪着周渡去西北,而刚满一岁的绵绵就留在京中, 由她亲自照料。
    可她不知道,瑜珠之所以愿意跟周渡去西北, 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给她一个健全的父爱与母爱。
    如若孩子不在,那她在铺子与周渡之间, 还真不知道会作何选择。
    周渡起初倒未曾看出这一点, 在瑜珠坚决要带着孩子一同前去之后, 才窥出点苗头。
    “如若没有绵绵,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他关上房门, 一把将瑜珠拥进怀里,患得患失的情绪一旦翻涌上来,便很难收场。
    瑜珠推了推他, 却没有推动,被周渡锢的更紧, 圈紧她的双手宛如铜墙铁壁。
    “周渡……”她轻唤道。
    “如若没有孩子, 你是不是依旧会真的不要我?”周渡却执着在这一个问题。
    明明只要凡事看的开些,他同瑜珠之间当永远不会有矛盾与分歧,但他拥有瑜珠越久, 便越无法叫自己将这些事情真的看开。
    因为他从前已经失去过一次,所以当初瑜珠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他便已经感恩戴德。可人心总是贪的, 两人相处的时日越久,瑜珠的那点心意,他便越想要全部得到。
    他见瑜珠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便从后往前贴的她再紧一点,用平日里在床笫之间才会说的话,与她亲昵厮磨。
    “宝宝。”他喑哑道,“到底是绵绵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瑜珠觉得此刻的周渡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本还对他有些愧疚的心思瞬间得到了转移,奋力想要挣开他。
    可是周渡不让。
    瑜珠终于受不了了地开口:“你问这些究竟要做什么?孩子当初不是我们都翘首以盼的吗?你如今倒跟孩子吃起醋来了?”
    “我没有在吃绵绵的醋。”周渡嘴硬道,“只是绵绵叫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什么道理?”
    瑜珠回头,与他没什么好脸色地相视。
    而果然,周渡开口又是:“如今在你心里,绵绵是第一,铺子是第二,我排第三,是不是?”
    瑜珠卡了下壳,很想告诉他不是,还有沈夫人,在她心中也是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她不敢保证沈夫人会比周渡重要,但她能保证,沈夫人定比她的铺子要重要。
    所以周渡的排序,虽然看似很有道理,但细想一番,又是毫无逻辑。
    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这样来比较的,如若周渡此时此刻需要的是她放弃铺子才能活下去,她定会为周渡毫不犹豫地放弃铺子,可他只是需要一个建功立业的前程,她的铺子,于她而言便依旧不可割舍,且意义重大。
    当然,这一切在女儿面前,都不值一提。
    不论何时何地,女儿都是最重要的。
    “那在你心里,难道不也是绵绵最重要?”她不想同他争吵,便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以为周渡会认同自己的话。
    可他不。
    “我为何如此喜爱绵绵,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周渡满眼失落地松开她,浑身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精力一般,黯然神伤。
    瑜珠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难道是想说,在他心目中,她比女儿更重要吗?
    “不只是绵绵,就算是全天下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会有你重要。”他缓缓道。
    “因为绵绵是我们的孩子,是连着我们血脉连着我们骨血的孩子,所以我才对她如斯喜爱。难道换作是任何一个小姑娘,只要是我的骨肉,我都会对她看的这般珍视,这般重要吗?”
    你未免也太轻视我的真心了。
    瑜珠彻底失了声。
    与他对视了好半晌,才磕磕绊绊,故意找着茬想要缓和气氛道:“你胡说什么呢?你除了同我的孩子,还想有同谁的骨肉?若是真有了,我才不会叫绵绵再认你这个爹爹……”
    “不会有。”周渡闻言,又再次着急地将她抱紧,“我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绵绵是我们的骨肉,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骨肉,我们永远都只有彼此,永远都不会变。”
    “是啊,永远都只有彼此,永远都不会变,那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呢?”瑜珠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五指慢慢地往上爬,熟练地摸到他的发冠,单手拨弄两下,便轻而易举地将它摘了下来。
    毕竟这东西,早上也是她替他梳上去的。
    她双手都改成揽着周渡的脖子,踮脚少有地主动往他唇边凑了凑,将自己送了上去。
    “周渡,不只绵绵,我还想要好多好多孩子,好多好多家人,你给我,好不好?”
    周渡抱紧她的双手改成掐紧她的腰身,眼睛红到几欲滴血,明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却还是可耻地给了回应。
    对于她的撩拨,他从来没有丝毫的招架还手之力。
    屋内翻云覆雨,热气升腾,转眼又是好几个时辰。
    这场小争吵就这样慢慢地揭过去,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这回事,周渡依旧表现得是个二十四孝好丈夫,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对绵绵也依旧是个好父亲,宠爱有加,十足疼爱,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瑜珠想,他定也愿意爬上天去给她摘来。
    本该是十分和谐又幸福的一家三口,瑜珠却觉得,到底还是不对劲。
    那日之后,她不知为何,对周渡心生了许多愧疚。
    看他对绵绵好时,她愧疚,看他对自己好时,她也愧疚,看他为了一家人去西北之事,拼力与母亲抗衡之时,她同样愧疚。
    瑜珠后知后觉,明白这一切应当都源于这些年她与周渡所付出的不对等。
    周渡爱她,远比她以为的,远比她待周渡的,都要多得多。
    从前一直觉得周家待自己不好,周渡也待自己不好,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应当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想,周渡其实早就把该还的都还了。
    早在他为了她的事,愿意放弃留在上京的机会时,早在他为了她的事,愿意离开自己祖母的丧席,不顾一切赶来救她时,他就把所有欠她的,都还清了。
    后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越来越多的付出,每当她指缝间流露出一点对他的回报,对他爱意的施舍的时候,他便会欣喜若狂,抱之以千倍百倍的关心与爱护。
    他的爱,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浓烈。
    一家人准备好前去西北的最后一夜,瑜珠将绵绵抱去了奶妈房中睡。
    周渡有些疑问,之前说好了,出发前一家三口再一同在家中睡一觉的。
    “我想同你说些事情。”瑜珠看他一眼,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
    周渡正襟危坐,以为是什么很要紧的事,不然她也不会特地将女儿抱走。
    可他哪里知道,瑜珠特地叫人把女儿抱走,只是怕他一会儿发起疯来,女儿会被他吵醒,哭闹不休罢了。
    “我这几日想了许多,周渡,在你问我之前,我的确想的是,如若没有绵绵,那这趟西北,我估计不会陪你同去。”
    她坦诚地看着他,与他道出自己当初真实所想。
    “因为铺子是我最后的底气,是我能在京中独当一面,挺直腰杆做人的唯一本领,我不想一辈子靠着你而活,更不想等到时候,你若真的变了心,我自己连个像样的退路都没有。”
    周渡薄唇轻启,好似要说什么话,但瑜珠很快用食指堵住他的唇心,叫他保持缄默。
    “我知道,也许是我低估了你,但我毕竟是个女人,你得体谅我。”她接着道,“绵绵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心肝宝贝,在我心里,谁也不能越过她去。”
    她说完这话,又悄悄地打量了眼周渡的神情,见他还算正常,便又道:“但周渡,我同你保证,除了绵绵,你在我心中,便是再无人能及的地位,不论是铺子,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你重要……”
    她语毕,又与他坐的贴近了一点,狡黠又轻俏:“而且,你只比绵绵差一点点……”
    她拿两指距离比划的手势,当真是只有一点点。
    只是看她说了这么多,周渡却一直没什么反应。
    瑜珠费解地抵在他胸膛上抬头:“怎么?你如今是已经得到了,便不想要珍惜了吗?”
    静坐如松之人的神情总算动了动,垂眸与她对视的瞬间,眼睛便同样染上了不经意的狡黠。
    “珍惜。”他将瑜珠抱坐到自己腿上,喉结滚动明显,“我只是在想,你今夜特地将绵绵安排走,是在给我什么机会。”
    瑜珠白净如瓷的脸颊不免又添了一抹绯红。
    这人,年纪渐长的这些年,最随之渐长的,便是床笫间的荤话。
    “宝宝。”她转眼间已经被他抱着放进了床榻里,底下躺的是软和的被褥,明日出发去西北,恐怕就没有这般舒适的地方睡了。
    “我今日教绵绵说话,她已经不仅会叫爹爹和娘亲,还会叫弟弟同妹妹了。”他目标明确,动作利落,瑜珠虽然早做好了今夜将自己献祭的准备,但还是不想他会付出比平日还要努力千倍万倍的汗水。
    这汗水还每一滴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滚烫灼热。
    “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朦朦胧胧间,她听见周渡在问。
    她攀着他的脖颈,给他的回答是:“都要。”
    转瞬,她便听见耳边低沉的笑意:“好,我们都要。”
    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难以承受的狂风和暴雨。
    盛夏天亮早,等到天将明的时候,屋中的动静方才停止,瑜珠累到精疲力竭,最后看了眼远处正冉冉升起的天光,道:“该去西北了。”
    身后之人将她紧锢在怀里,接道:“是,该去西北了。”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将来要生活许多年的地方,也不对,或许是一家四口,一家五口……他抚着瑜珠的肚子,嘴角扬起的笑意,比窗外已经开始吐露光芒的金轮还要刺眼。
    “宝宝。”他再次亲昵地附在瑜珠耳边,与昨夜做过的无数次一样。
    “我爱你。”
    这是他这么多年虽然一直都在表达,却从未宣之于口过的情愫。
    他在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耀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闭上了眼,深深地拥紧瑜珠。
    而他怀中之人,明明已经累到什么都不想动,听到他这句话,还是强忍着酸痛翻了个身,将脸蛋安然地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终于在相爱。
    他们彼此,终于都万分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