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川不在这边，但他的耳麦跟离九戴着的那个相连，他去找舒凌的时候，并没有关麦。
离九跟舒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对十三区的那种憎恨，厌恶，愤怒，杀意，毫不掩饰，隔着耳麦都能感受到。
而这种感觉，让霍谨川有几分熟悉。
也有一个人，每次提起十三区时都是这般。
像。
太像了。
从语气到话语。
可声音不像，但声音是明显故意改变过的。
身形呢？
遮的那么掩饰，连性别都无法判断。
离九，离九，黎……
如果说，离九……真的就是黎纤呢……
纵使两道身影相差太多，无法重叠到一起，可这个想法念头，在霍谨川脑子里生根发芽。
如果是真的……
——
此时的浮之城，包括这座会议主楼在内，都已经大乱。
高级防御全被破坏，资料库被人黑掉。
连保险库都被人给破开，丢了里边东西。
“离九！祸言三！”
贾正威脸色铁青，怒火从眼里冒出来。
吴三爷冷笑，“我就说这两个人狼子野心，不弄死他们，他们早晚会弄我们。”
陈四爷向来跟他沆瀣一气，“这俩人平时那么嚣张那么狂，一百年也不一定来开次会，命令不听，任务不做，还开口闭口的理由多，我就说这次怎么来了呢……”
“我就说他们俩今天一起来肯定是商量好的！”孙六爷符合，“这俩人竟然敢背叛浮之城！”
浮之城一共九位爷。
贾正威这个城主，算这些人的首领，也是老大，亦是第一位爷。
此时，从会议那会，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过口，甚至连存在感都不怎么有的洛八爷，此时突然开口，“不一定。”
三个字没头没尾。
隋二爷看向他，“什么不一定？”
洛八爷穿着正常，就是普通的黑色劲装，脸上也没戴面具，二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有些斯文，“你们没有证据就是离九和祸言三做的。”
“证据？”吴三爷听到这两个字差点被气笑，“我们都去接十三区的来使，他俩突然说去上厕所，这一回头浮城被入侵，他俩消失不见，你还在这要什么证据？”
洛八爷面色不变，“说不定他们俩有什么事。”
“洛老八。”陈四爷对他的客气都没了，怒极反笑，“就你这句话别说人，你就是说给狗听狗都不信，你自己信吗？”
偏偏洛八爷还一副坦荡磊落的样子，点头，“信。”
“你……”
这个人，真的，平时也没见他这么有病。
“洛老八，你说这话，不会你也跟他们有关系吧？”孙六爷道，“你跟他们在里应外合？”
洛八爷豁地抬头，“我只是万事都讲证据，如果你觉得我是叛徒，拿出证据来，有证据，我就认。”
“你……”
“他脑xx病，别跟他扯。”陈四爷不耐烦。
何七爷没再呵呵笑，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和稀泥，可他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后，还是开了口，“老八这个人的怪癖就是万事都讲证据，这会不是大家内部乱斗的时候，还是先找到祸五和离九。”
洛八爷这个人，他刚才说那些话或许还真不是在维护祸五或离九，也没其他心思。
他是真有病。
证据强迫症。
这个病，从他最开始加入浮之城的时候就有。
他表面看起来斯斯文文，没什么杀伤力。
可实际上，他在这群人里最狠排前三。
还有一点最令人讨厌，就是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讲证据，可也因此他无论做什么都会把所有能当证据的事情给解决掉。
每次执行任务，杀了人，他会把所有证据清理的干干净净，然后现场故意留下一些线索。
等对方觉得嫌疑人是他时，他就会摆出一副很儒雅斯文的样子，说出一句，“证据呢？”
只有嫌疑并不能定罪，对方找不到证据只能放了他。
他这种就像是，杀人凶手事后回到凶发现场，欣赏着自己引发的一切杰作，看着那些人找不到任何证据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时候，故意放出一些能引到人追查到自己身上，却又只是怀疑不能定罪的线索。
就不说这些变态事。
会议室里，谁吃了他一块饼干，倒了一杯水，哪怕杯子挪动了个地方，洒落地面的垃圾……
等等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招惹，碍到了他，他都会抽丝剥茧给你找出捶死人的证据。
这也是这群人，平时每个正事不怎么爱搭理他的原因。
他也乐的清静低调。
像今天这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离九跟祸五做的，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还在那里，一句一个得有证据。
谁理他。
贾正威冷声下令，“现在你们分别去阻拦修复网域……”
“首领！城主！”
他话还没说完，走廊里急冲冲跑上来一个人。
“又怎么了？”
“抓到离九祸言三了？”
吴三爷等人都神情一震。
“不……不是……”来人急促的人都跌倒在地，面色发白，“离……离九爷在杀十三区来使……”
“什么？！”
所有人当场变色，而后拼命往那边跑。
离九跟祸言三对浮城下手，这属于内部斗争，全城封锁之下，谁也逃不了。
可如果，他们对舒凌下手，那又不一样。
舒凌就算不是少主，是十三区副左使。
他也是十三区总长的亲子！
他在这有个什么事的话，浮之城就彻底完了。
而若他死了，惹怒十三区总长，整个九州都会大乱。
他们不在乎九州大乱，浮之城的命在此。
而且就算舒凌不是十三区总长的儿子，根据［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默认不成文规定，舒凌身为来使在这死了也会引起对方愤怒。
何况对方还是那个十三区！
“阁下就算讨厌十三区，憎恨十三区，也得有个理由，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
“阁下就算不管浮之城死活，要钱要势十三区什么都能给你！”
“你不是憎恨十三区少主，我可以把他的信息告诉你！”
“我父亲并不在乎我，你杀了我并没有用……”
舒凌的声音，隔了几条走廊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一边费劲抵挡攻击，一边大喊着。
可对方丝毫不动容，也没去理他一句，手上一招比一招狠，匕首一次又一次划过他身上。
不出一会，他上半身两条胳膊都血迹淋淋。
“离九！”
贾正威等人过来时，舒凌已经不敌，被黎纤踹飞出去，匕首抵在他的喉咙声。
只要再进一步，就能要了舒凌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