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进击的替身 > 正文 第45章 第45章
    关睿手里拿着何念薇之前递过来的车钥匙,在上车后才意识到,自己坐到了驾驶位。
    一般何念薇在的时候都是她开车,他都忘了。
    右臂伤口还没处理,有血流下去,滴滴答答落在车座边,将车内弄得一片狼藉,他微微侧眸,有些失神地盯着,脑中却还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人群之中,林源牵着路南溪的手。
    他和路南溪分手了,她有可能会交往其他男人,对于她和林源的关系,他也曾经有过很多自己的揣测,但亲眼看到他们并肩牵着手,他的感觉,如同一脚踏空,坠入深渊里。
    很可笑,他还因为担心她在小区,急匆匆地跑回去寻她,在他惊恐慌乱地找她时,她正和别的男人去约会,乐不思蜀。
    车窗玻璃被叩响,连续数声,他有些恍惚地回头,看到外面的人,是路南溪。
    她弯下身往车里看,四目相对,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关睿在半分多钟以后才缓缓降下车窗。
    路南溪目光又落在他还在流血的手臂上,咬咬唇,艰难问出一句:“你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关睿只是定定地盯着她,没有说话。
    车灯映照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她被他看得心底忐忑,“我听说你是去找我……”
    她顿了顿,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
    对不起?好像没必要,也不是她让他去的,但是什么都不说,未必又显得过于冷漠。
    其实在她心底,更想问,你不怕危险吗?那是天然气管道爆炸,如果发生二次爆炸,可能是致命的。
    “是,我去找你,”他缓慢地开口,嗓音干涩而低,“不过……”
    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还好你不在小区里。”
    说完这句,他目光慢慢垂下去,“你没事就好。”
    四下嘈杂一片,这一隅却是诡异的安静,她还维持着弯身的姿势,心口像是被戳了下,有些钝钝的痛。
    脑中空白,他这话令她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沉默过后她慢慢起身,有些无措,只想逃,“那我先走……”
    “你和林源在一起了,是吗?”他忽然又开口,打断她的话。
    路南溪微怔,但很快还是选择说出事实:“没有。”
    他抬眸又睇向她。
    她手垂在身侧,攥得很紧,“我和源哥只是朋友之间的来往……你不要用对付索菲工作室那种方法再去刁难他。”
    关睿唇角缓缓勾起,不知是在笑什么,“原来是怕我为难他。”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过了几秒,关睿问:“这么怕我迁怒你身边的人,那是不是以后都要维持单身不再谈恋爱了?”
    路南溪一愣,她没明白,这话怎么说着说着又到了这一步,她心里对他那点刚刚起了苗头的心疼被这句话一扫而光,语气也变硬:“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盯着我,不过你自己的日子了吧。”
    “是啊,”他手臂还在流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痛,神态恢复了从前的倨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毕竟一头热的事情,也没法坚持到死对不对?”
    路南溪觉得他有些奇怪,她蹙眉看着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反问:“可如果我能坚持到死呢?”
    她怔住了。
    “你知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底线,我想了想,这样耗一辈子也未尝不可,现在奶奶不在了,没人能催着我结婚,未来还有几十年时间,我可以慢慢等你。”
    男人的语气过于郑重,以至于路南溪听完愣了足足半分多钟,最后她嘴唇动了动,艰涩道:“你在开玩笑。”
    何念薇就在这个时候从药店回来了,为了处理关睿伤口,直接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关总,您的手……”
    关睿撩起右边衣袖,露出狰狞的伤痕。
    深深一道,目测有十多公分了,何念薇倒抽口气,“这……这恐怕得去医院吧?”
    “没事,”关睿神色很淡,“碘伏呢?”
    路南溪那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关睿似乎忘记了之前的对话,他用碘伏药棉擦伤口,药棉很快被血浸染,就再换一个……
    因为只有一只手在动作,这个过程他做得迟缓,何念薇试图帮忙,却被他躲开,淡淡说了句不用。
    路南溪呆呆看着这一幕,她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很奇怪的感觉,关睿说的话太奇怪了,可偏偏他的态度却又特别平静,这更令她觉得诡异。
    关睿专注地处理伤口,好像看不到她这个人似的,何念薇却看向她,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从副驾驶座下去招呼她,“路小姐,不然你也先上车吧,今晚小区应该没法回去,我送关先生去酒店,你可以一起。”
    路南溪站在原地,脑中混乱,小区今晚是回不去了,她要跟着关睿走吗?现在跟着走又算什么?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关睿已经抬头,但并没看她,他对何念薇说:“不要为难她了,我们走吧。”
    何念薇只知道关睿追人追到卞城来,但并不明白这俩人之间现在是什么状况,闻言也不敢多问,“您受伤了,您去后座吧,我来开……”
    何念薇话没说完,一直不吱声的路南溪忽然迈了几步,拉开后面的车门就直接坐进后座,她看着驾驶座道:“我和你的话还没说清楚呢,我跟你们一起去酒店。”
    这个气氛实在很微妙,何念薇略一迟疑就对关睿说:“关先生,如果您不需要我开车,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何念薇非常有眼力见,这是要留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三人心照不宣,待何念薇关上车门离开后,车内恢复一片安静,只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是关睿还在处理伤口。
    路南溪眼看着他单手拆纱布,她心口是说不出的憋闷,倾身往前,伸出手从他手里直接夺过纱布,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关睿垂眼看着,她这个姿势,其实挺别扭的,人还在后座,却要奋力往前,她用药棉小心地隔在伤口与纱布之间,动作小心翼翼。
    在沉默中完成包扎,路南溪抬眸,正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她心底一慌,身体回到后座,才讷讷出声:“最好还是去医院看一下,你的伤口太长了,失血也多,这样草率处理,有可能会感染。”
    关睿看一眼自己被包扎的手臂,而后忽然开口:“我没有开玩笑。”
    说完,他就挂挡开车。
    路南溪在愣过几秒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是在回答之前她的那个问题。
    车子已经驶出事故地点两个街区,道路两旁的行人较之之前少了很多,风景在急速倒退,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你要去哪里?”
    今天的关睿实在是很奇怪,让她觉得非常不安。
    他一直自顾自地开车,很久才从内视镜瞥一眼她,看到她眼神忐忑,他居然笑了一下:“怕我?”
    路南溪受不了他这样说话,她蹙眉道:“关睿,我不欠着你的,订婚那天你因为去找她没有来是事实,那时候我等过你,我一个人,要面对那些宾客……又要担心奶奶……你觉得这很容易吗?就算你如今确实不喜欢苏嫱,但那个时候,你对我有过怀疑也是事实,如果你百分之百地信任我,就不会去找她,也不会缺席订婚典礼。”
    关睿还在开车,静静地听着她说完,他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开口:“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没法否认,订婚典礼的情况我爸和我说过,我知道是我的问题,但如果你在那之前告诉我你和付承泽见面的事,我也不会因为急于搞清楚事实而去见苏嫱。”
    路南溪冷笑:“听你这意思,我也有错,我们这是要绕回去了吗?都分手了,计较这些有意思?”
    关睿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路南溪,说白了,你也并不信任我,你很早就说过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取决于我,你对我一直有所保留,你永远保持不安,所以抓住我一点错误就会放大,像乌龟一样立刻缩进自己的壳里面,离我远远的。”
    路南溪仓皇别开脸,视线投向车窗外,他这话太过尖锐,导致她一时间竟想不到要如何反驳。
    关睿目视前方,还在说话:“其实我可以理解,路万成和付承泽对你造成的影响太大,我是很想给你安全感,但确实没做好,你怪我无可厚非,问题是,我和苏嫱之间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你至于要做到老死不相往来吗?”
    路南溪唇线紧抿,还死盯着窗外,没有说话。
    “人都会犯错,犯错之后,承认错误,改正,弥补……我以为,正常的路线是这样,但是你告诉我,错了就是死刑。你删掉我的联系方式,直接躲去国外,你有没有想过,以你这种拒绝沟通的处理方式,以后如果……”他顿了顿,还是做了这个假设,“如果以后你有别的相处对象,你还是这样,永远有所保留,永远怀抱戒心,不给对方出错的可能和机会,不谈包容和原谅,你觉得这样的关系正常么?”
    路南溪低着头,恨恨说了句:“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也说了我们之间没有信任,不适合在一起,那何必还要纠缠?”
    说完,她想起他做的假设,不甘心被说教,又补充:“我的以后不用你操心,男人这东西没什么好的,没有也可以,大不了我单身一辈子,反正我有利用你从路万成那边敲过来的一百万呢,也算个单身贵族了,做做投资什么的,日子也不是没法过。”
    她这话充满孩子气,关睿被她气笑,忍不住从内视镜里看她一眼,眼神又逐渐软了些,情绪也逐渐回落。
    “也好,”他说:“你单身一辈子,我也单身一辈子,等到八十岁,看看你会不会回头。”
    路南溪猝不及防,也不知被这话戳中心里哪个点,忽然就觉得有什么在心底慢慢坍塌,她居然幻想出当他们白发苍苍再度见面的情景。
    “现在你害怕受伤,过得好像刺猬,但或许很多年过去,你会更害怕孤独,愿意探头出来看看,”关睿语气很沉很缓,“我就等你到那个时候,在那之前,你不要再刻意躲避我,行吗?”
    她扯着自己外套的衣袖,别扭出一句:“你不会等的,你会喜欢别人的,男人都很花心的。”
    何况没有回应的等待,怎么可能坚持得下去?
    关睿语气此时倒是轻松许多:“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路南溪没说话。
    “我就是真移情别恋,对你有什么损失?你又不在乎,还是说,你那些狠话都是虚张声势?”他又问。
    这是激将法,她不会听不出。
    车子靠近酒店,已经缓缓减速,路南溪的目光又开始闪避性地投向窗外的酒店。
    她的狠话不是虚张声势,但是……
    她恍然发觉,今晚的她,其实从上车的时候起,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心软了,因为自己导致他受伤,看到他奇怪的样子又想要将话说清楚,她意识到,他是在用受伤换取一次谈话的机会。
    这很符合他的做事风格,没有底线,利用所有自己能利用的机会,他还适当地示弱了。
    其实她可以现在戳穿。
    但是,在车子停下之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说的却是:“试试就试试,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