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连溪转头去看被陆黎川抱在怀里的陆晚晴。她眼眶湿红，视线被泪水模糊。眼前这一幕，与她梦境太过相似，她似乎精神又错乱了。好像又代入了外婆的角色，把陆晚晴看成是“连溪”。她甚至朝着那个方向喊“溪溪”，又絮絮叨叨地念：“救救溪溪，救救溪溪……”她状态明显很糟，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救陆晚晴。司音捏着连溪的手腕，轻声地安慰：“放心，会救她的。”她嗓音清冷，语调甚至偏冷淡。却又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连溪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手。于是，一群人又朝着出山的方向走。司音不太清楚陆黎川从哪进的山，问过之后，简单判断道：“从墓园那条小路走应该快一点。”陆黎川信任她，毫不犹豫地便跟上她的脚步。他的脚步有些慌乱。或者说，整个人都是慌乱的。跟在司音身后，突然低声开口：“晚晚真的还有救吗……”他怀里的身体，几乎是完全僵硬的。陆晚晴的身体，不仅青紫，还有些肿胀僵硬的现象。就像人被黄蜂蛰到的地方会肿胀发硬，她是整个人都肿胀发硬。陆黎川抱着这样宛若尸体般僵硬的身体，如何能不慌乱？司音也没百分百把握。她头也没回地走在前方，嗓音淡淡地：“尽人事，听天命。”于是陆黎川也不再出声了。然而，一行人即将走出北邙墓园时，却迎面撞上另一拨人。司无垢穿着黑色风衣，身后跟着的保镖，也个个穿黑色。这一拨黑色的人，远远看去，倒还挺像参加葬礼的家属。为首的司无垢，这天没戴他标志性的细框眼镜。那平日里的清癯儒雅的斯文气质全然不见，反倒显出一方枭雄般凛然睥睨的强势。没有眼镜遮挡，眼底锋锐冷芒也是全然释放，且还带出冷彻入骨的戾气。从他的角度，是可以看到昏迷不醒的陆晚晴的。可他对陆晚晴的生死，显然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看向被司音牵着的连溪。他翘起唇角，竟作出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模样。朝着连溪招手：“连溪，过来。”司音捏着连溪的手，几乎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激灵。可激灵过后，却是目光怔怔地看向司无垢。然后，松开司音的手，就要乖乖朝他走去。那模样，仿佛服从司无垢，已经成了写在她骨子里代码。不需要任何思考，只剩下条件反射般的本能。一股烦躁戾气，涌上司音的眉头。连溪那脚步才刚踏出，就被一道微凉的力道，牢牢捏住了手腕。她转头，看到眉目冷然的司音。司音眸光平淡，嗓音低低的，甚至有那么点不耐烦的味道：“你不是说，要救溪溪吗？还救不救了？”精神错乱的连溪眼神茫然。但她对于“救溪溪”这几个字，似乎同样有刻进骨子里的执念。她朝司音点了点头，终于又念叨起：“对，救溪溪，要救溪溪……”..然后司无垢又喊她：“连溪——”他只起了一个音。与司音站在一边的晏迟却突然上前一步，嗓音寡淡而客气：“司先生。”他手里还漫不经心把玩着绿色小蛇。明明是刚活捉的毒蛇，在他手里却仿佛成了他的宠物。他说话时，那毒蛇还冲司无垢吐信子，像一种无声的威胁——“救人要紧，麻烦司先生让个道。”司无垢目光与他对上。须臾后又看了眼那绿色小蛇。他竟有种，自己敢说一个“不”字，那小蛇下一秒就会咬上他脖颈的错觉。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杀意。司无垢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手指微微蜷缩。他周遭的保镖，也是一瞬间站直了身子，颇有些严阵以待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感觉。可最后，司无垢挥了挥手，却是让保镖们一同让开了道路。陆晚晴生死未卜，司音确实不想在这时候，把时间浪费在司无垢身上。她直接牵着连溪，抬步而过。身后陆黎川等人也紧跟着。可偏偏，晏迟没有立刻跟上。他落在所有人后面。捏着小蛇的那只手，之前划开的伤口已然没在流血。可依旧有血痕未消。他把玩小蛇的模样，像极了一位嗜血的恶魔。他目光落在小蛇身上，淡淡嗓音，却是冲着司无垢：“司先生似乎认识这种蛇？”“什么意思？”司无垢紧拧起眉头。晏迟这才抬眸看他，眉眼深邃冷极。可他开口嗓音却极为平淡：“没什么。只是听说，最近恐怖分子异常嚣张。司先生城南荒地里的那座军火库，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他咬重“意外”这两个字，瞬间便让人想起，司音周身发生的枪支走火的“意外”。司无垢瞳孔骤缩，指尖发凉。有一瞬间，他脑海甚至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就这一刻，将这个男人，留在这里。可这念头，仅是堪堪闪过，他便感觉脖颈处微痒微痛了一下。那条绿色小蛇，不知何时攀上他的脖颈，动作相当迅速地，在其上咬了一口！司无垢脸色瞬间青紫，两种意义上的青紫。他大脑骤然混沌，几乎是用最后的一丝理智，扬声下令：“动手！”说完这句，便视线模糊地，倒了下去。一众保镖当即围住晏迟。先一步离开的司音听到打斗声，转头望了望。微拧着眉，她问洛克：“你不过去帮帮你家老大吗？”洛克神色特别淡定，说话也特别嚣张：“您放心，就那种货色，我一个能打十个。而Boss一个，能打十个我。”“……”司音没管了。他们到停车的地方，几乎没等两分钟，晏迟就过来了。他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完全看不出打斗痕迹。甚至，他把玩那条小蛇的动作，越发轻描淡写。不知情的，怕真要以为那蛇是他养的宠物了。司音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几辆车接连启动，司音将目标地址发给陆黎川他们。之后实在没忍住，一脸僵硬地看着那条小蛇：“你是真不怕它咬你？根据陆晚晴的情况，这蛇的毒性，大概率是能致人死亡的。”晏迟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挑了下眉梢，略有些好奇地问：“你也怕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