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杨波明显惊了一下，但他依然很镇定，一抬手首先关掉了显示器，站起身回头看着卫生间的门口。
他一直看着电脑屏幕，冷不丁看着漆黑一片的卫生间门口，大概根本没法分辨出到底站着的是谁。苏雅轻笑了一声，随手用手里的遥控器打开了办公室的灯。
偌大的办公室骤然灯火通明。我眼也不眨地看着杨波。他被骤然的光晃了一下，接着抬眼看向我们。
“苏总，安总。”居然还主动跟我们打了招呼。
“杨助理，”苏雅笑着说，“你三更半夜的，来我的办公室是想做什么呢？”
杨波干脆沉默不动。我走上前按亮了电脑屏幕，不出意料的，文件还在传输着。
“这是什么啊，杨助理？”我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大惊小怪地问，“这么大的文件，啧啧，还没传上一半呢，好可惜。”
“杨波，”苏雅也走了过来，严肃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公司？”
“苏总，你在说什么啊，”没想到，杨波居然若无其事，他随手拿起鼠标点了一下“取消”，u盘里空空如也。他拔下u盘揣进裤兜，老神在在地说，“我不就是路过发现你办公室有人，进来聊了聊天吗？怎么就能说我背叛公司呢？”
“你……”苏雅气得直愣，我也傻了。之前光想着抓他现行，没想到这人做贼做惯，居然还有这么一招。这下u盘也不在电脑上了，里面也没有公司的文件，等于是根本就没有证据，光我和苏雅抓到他半夜来到办公室有什么用？他是总经理助理，本来就有苏雅办公室的钥匙，而且人家说是“看见”办公室有人才进来聊天的，谁也不能起诉一个进总经理办公室聊天的员工啊。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杨波的表情由开始的惊愕又变回了老神在在，双手插兜，假装镇定地一笑，对杨波说：“杨助理，你大概觉得，公司的监控系统已经被你破坏了，所以没有你入侵总经理办公室的证据了，是吗？”
杨波抬了抬眉头，笑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我破坏公司的监控系统干什么。”
我不理他，径自走上前，从遮光窗帘后面拿出一个小东西，杨波眼神一闪，似乎想冲过来抢走，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我也直接把这个小东西扔进了裤袋。
“你大概知道，我有个好朋友余顶，是专门搞计算机网络安全的。前段日子由于公司事故频发，所以我特别邀请他在很多办公室进行了一些专门的‘维护’。”我笑着说，“杨助理，啊，不，应该叫您杨总。你大概不知道吧，除了公司保安科的监控之外，总经理办公室有一套自己的监控系统，并且，为了防止文件被盗，我专门把它安在了这里。”
我比划了一下刚才拿出小东西的位置：“喏，你看，这里正好能够看到电脑的屏幕。所以刚才你怎么进来的，是不是因为‘看到’办公室有人才进来，进来之后又看到了什么，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杨波这才有些慌了，他强自镇定地说：“你少诓我，我怎么不知道公司安了这个东西？”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我笑着说：“是啊，你怎么不知道呢？别说你，公司除了苏总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些人可能以后也不会知道。正常人，谁会想到去关注监控系统呢？”
“你、你想怎么样？”杨波终于有些动摇了，色厉内荏地说。
“我不想怎么样，就想问问杨总，为什么背叛安雅尔公司，背叛对你有知遇之恩的苏总，多次把公司内部机密资料卖给hr。”
“知遇之恩？”杨波冷笑一声，“你管这叫知遇之恩？”
他逼视着苏雅，厉声说：“苏总，你告诉我，如果不是安夏中途辞职，把位置恰巧让了出来，你还打算雪藏我多久，才给我这种知遇之恩？”
“什么雪藏？”苏雅莫名其妙地说，“谁雪藏你？你在公司不是一直从事重要职位的吗？”
“是啊，重要职位，”杨波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我八年前硕士研究生毕业不久就进公司了，当时你让我去做企划，好，我做，每天写那些烂广告烂策划！八年前的研究生啊！你让我一进来就做个普通的文职小员工！后来我一再要求，你才把我调到销售部，结果呢？结果王小帆当上了销售总监！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你又招来了这么个小白脸。他懂什么？他有研究生学历吗？他有工作资历吗？居然也慢慢地爬到我头顶上去了！直到他混不下去辞职滚蛋了，你才给了我这个位置！你管这叫知遇之恩？”
“杨波！”苏雅也生气了，她严肃地说，“我从来不觉得我对你有什么知遇之恩，但我也从来不觉得对不起你！研究生怎么了？研究生就不能从基层做起了吗？我让你做文职，正是因为你文笔好，有才华。我也不怕告诉你，当时我本来要升你做企划部总监的，但是你中途主动要求调到销售部去，销售的工作你一天都没有做过，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上来就挑大梁？后来你管后勤部，管理整个公司的日常运营和开销，这个权利还不够大吗？安夏进来是做了直升机吗？他难道不是从一个小职员一步步地做起吗？你跟他比，他努力工作创造业绩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呢？”
杨波被苏雅一连串的诘问问得有些回不过神来，但他很快大声说：“总之我在安雅尔呆得不顺心，我的抱负没办法得到施展，你留不住人，是你无能，你不能怪我！”
“我留不住人，是我无能，”苏雅点点头，“你不想留下，你可以选择离开，这样伙同外人里应外合地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你的抱负吗？”
我看杨波被刺激得差不多了，截住苏雅的话头，说道：“所以，hr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们做事？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
“他们许诺给我高薪，给我管理层的职位，苏雅，这都是你根本没办法给我的，或者说，是你根本不情愿给我的。”杨波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早就开始为hr做事了。你还记得之前安雅尔差点被hr收购吗？没错，那有我一份大功劳！可惜后来被你身边这个小白脸破坏了。”
我也不生气，一句一句清晰地问：“那之后的事情呢？神秘系列的决策失误有没有你在里头搅鬼？后来促销活动的货架是不是你调换的？”
“是我！”杨波大声说，“我做了，也不怕你们知道！hr公司说了，如果被发现了，他们会为我请最好的律师！我这么多年为他们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们不会坐视不理！而且，哈哈，安夏，你不知道吧，你跟文洋那小妞开房的照片还是我照的呢，把你拍的怎么样啊？帅不帅？”
“你、你这个混蛋！”苏雅大声说，“保安！进来抓人！”
俩小伙子应声而入，一边一个把杨波扭住了，苏雅说：“报警！我要起诉他！”
杨波哈哈大笑：“你们就算有监控又能怎么样？我没有真的偷走公司的资料，没有给公司带来任何损失！就算警察抓了我，最多也不过就是行政拘留，说不定交点钱当天就可以出来了！”
“你还有脸说你没给公司造成损失！”门被踢开，方芳出现在门口，“而且你还蓄意诬陷我！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以个人名义起诉你！”
“那又怎么样？你们有证据吗？”杨波猖狂地笑着，“我告诉你们，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方芳气得想上前去打他，被我拦住了。
“芳姐，没必要跟这种人生气，”我说，“而且，杨总，证据嘛，其实我们是有的。而且就是你刚刚亲自给我的。”
我笑着，从裤兜里掏出处在录音状态的手机，点击保存，回放。杨波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办公室里。
“他们许诺给我高薪，给我管理层的职位……”
杨波愣住了，他疯了一样地大叫：“安夏！你太卑鄙了！”
“论卑鄙，我跟你比还差得远呢。”我收起手机，又从另一边的裤兜里掏出那个刚才从窗帘后面拿出来的小东西，晃了晃，笑着说，“至于刚才的所谓针孔摄像头，真是对不住了，杨总，我想你可能平时太致力于怎么做好一个内ji，都没有机会去享受生活，你真的不觉得这个小东西很眼熟吗？”
被我这样一说，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我手上。苏雅的脸早在我掏出这个东西那一秒开始就红透了，看见我竟然拿着它给大家观赏，急忙拽了拽我的衣袖：“安夏，你疯啦？快把那玩意收起来！”
杨波像见了鬼似的看着我手上的东西，半晌，哭一样地大喊起来：“安夏！你这个骗子！卑鄙！无耻！卑鄙！无耻！”
他就这样被两名负责的保安扭送到了公安机关。屋里的两名女士面面相觑，看着我手上的东西，都有不同程度的羞涩。
最后，还是方芳鼓起勇气，对我说：“安、安夏，那人既然已经被送走了，你就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吧。”
苏雅一跺脚，自己躲到卫生间去了，好像再也不打算理我。我哭笑不得，看着我手里堪称救了我和苏雅一命的小东西，灯光下，它显得纯洁无辜，还有点小可爱。
正是一枚小小的跳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