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乔莞睡了大半日,这会儿人也清醒了,加上年轻底子好,很快便能四处走动。
她打开窗户看一眼被染出一片晕黄的天色,心想山里阴凉,特别是在晚上,而傅天琅那大老粗又忘了把毛巾和换洗衣物带上,于是便抱着小竹篓走了出去。
说起来,乔莞每日背着的小竹楼还是傅天琅亲手所制。
之前他见她成日拎着一块大布包在山上走动,走路时空不出双手多有不便,便趁着晚上空余的时间,用竹篾替她编了一个圆形的小竹篓,随后又细心打磨干净,确定不会刺手才交到她手上。
乔莞一见便喜欢得紧,虽然比起她小时候背的药篓子,这个竹篓确实小了点,能装的东西也不多,但她背上后那尺寸则与她的身形刚刚好,至此她便背着漫山遍野的跑,并且越背越顺手,还打起了往后离开时要把这个竹篓带走的主意。
落日的余晖打在脚边,顿时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乔莞慢悠悠的出了院子,恰好遇上正在指导赵灵修习的李宗堂。
前几日李宗堂给了赵灵一个本子,厚厚的一本古册,说是李宗堂大半生的修行日记也不为过。
因为里头记录了许多他们阴阳世家修炼的偏方和窍门,赵灵对这类知识本就着迷,顿时看得入了神,几日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没和旁人说过一句话。
如此废寝忘食下来。
李宗堂暗暗感叹,还好赵通阳那坑货留了一个悟性不错的闺女,否则他们赵家老祖宗留下的阴阳秘术恐怕是要失传的。
他见机会难得,倾囊相授的教导她数月,最后甚至打算将自己的拿手绝活教给她。
在阴阳界中,操纵一只式神也许算不得什么,但一次操纵十只、二十只,可就了不得了。
李宗堂在院子里和赵灵提起这事,本以为一心好学的赵灵会欣然同意,却没想到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大伯,我知道你一片好意,但是操纵阴魂为己所用这种事我办不到。”
李宗堂莫名其妙:“为什么”
赵灵不肯说,低头继续翻看日记。
她自小就跟在赵通阳身畔,在对待阴灵上,或多或少会受到父亲的影响,即便在与乔莞交好之后有所改善,但也潜意识中会对阴魂一类产生抵触。
何况她在心中认定了一个道理,凡非我族类者,其心必异
她是人,阴魂是鬼,她不认为这群鬼物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而且在施术过程中,也不排除法术失控被其反噬的可能,所以她不信任他们,更不会让他们替她办事。
李宗堂知道赵灵的脾气,她的性子与赵通阳很像,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于是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眼珠子一转,抚着白须说道:“也罢,人各有志,一切都要看缘分”
本以为他已经放弃,谁知停了一会儿,却故作高深的道:“不过我这倒是有一个好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赵灵来了兴趣。
“你跟我来。”李宗堂抚着胡须又笑了,那颇为恶劣的笑意赵灵没瞧出来,而作为旁观者的乔莞却看了个真切。
她原本正要出门寻傅天琅的,见状顿时刹住脚,好奇的跟着两人去了书房。
难不成这些有钱人都喜欢在书房内造密室
乔莞望着李宗堂挪开壁画,摁下了一道钮,安静的书房里顿时传来“咔擦”一声,原本立在三人面前的书架向两旁打开,露出了墙后的一道木门。
“走吧。”
木门开后便是一道潮湿昏暗,一直通往底下的石阶。
乔莞抓着手电筒,照了照脚下的石阶,那明显是用一块块潮湿的石砖堆砌,而且看得出平日甚少有人走动,表面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走上去极为湿滑,她必须攀着墙壁才敢往下行。
越往下走乔莞越觉得不舒服,脚下湿漉也就罢了,居然连水泥墙面都在不停的往外渗着水
她左瞧右瞧,心中不敢置信,谁会想到元气如此充沛的李家竟存在着一个极阴之地。
赵灵直皱眉,她与乔莞一样,越往里走便觉得阴气越盛,几乎是一茬茬的往上涌,好似要渗入她们的骨子里,这感觉真令人不快,而且能在这个极阴之地生存的,能是什么好物。
对比两个女孩,李宗堂倒是一派自若得很。
他不紧不慢带着两人走下楼梯,约莫步行了数米,直到面前多出一扇铁门。
咔哒
他伸手将门推开,寂静的地下室内顿时回荡起了铁锁坠地的声音。
紧接着,大门应声而开,瞬时间,一股夹着黄符的阴气迎面而来,吹得乔莞心头一惊,等到站定,房间的正中央处,一具红漆棺材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口棺木没有盖,而乔莞他们离的远,也瞧不清楚,但依稀能知道里头正躺着一个“人”。
“大伯”赵灵受了惊吓,连话都说不利索,“这是僵僵尸”
李宗堂和蔼的一笑,算是默认。
乔莞之前和僵尸交过手,一开始也许惊了下,但也慢慢恢复平静。
她凑过去细瞧,其实棺中这具僵尸长得不差,若不是他面色青灰,嘴旁露出两颗冰冷的獠牙,乔莞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五官长得颇为清俊体面的男人。
俊体面的男人。
而且从身形来看,它应该与傅天琅一般高,放在现下人的眼中,也算高大英俊。
“灵儿,把手给我。”李宗堂走到棺木一旁,对着一旁的赵灵说。
赵灵还未回过神,也不知上当,径自将手递了过去。
李宗堂眼疾手快,握着她其中一根手指重重一掐,随后只听赵灵“啊”的一声,一滴鲜血由高空坠落,不偏不倚的滴在僵尸唇畔。
嗞嗞
乔莞瞪大眼,仿佛听到了什么在空气中烧灼的声音。
望着已经融入僵尸嘴里的鲜血,赵灵终于回过神,大惊的喊道:“大伯你这是做什么”
李宗堂充耳不闻,松开她后便虚空做符,随后打出一道生死契,深深的烙入了僵尸的额是玩具还比较恰当。
不过他虽然身形高大,而且还长了一副英俊男人的面孔,但在赵灵心中,充其量只把他当做路边的阿猫阿狗。
所以一日下来,她并不管他,连身旁突然多了个裸男也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该干啥啥
直到夜里天幕降临,他跟着她进房。
赵灵直接将他当做空气,打了一盆水便开始梳洗。
金瞳僵尸在一旁盯着,见她迈入了屏风后的澡盆,也试图跟进去。
“在那站着。”
金瞳僵尸果真后退,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看她。
对于他来说,赵灵就是主人,她的话他必须听从。
水声又起,她旁若无人的开始往身上搓肥皂。
虽说不把他当回事,但再怎么讲她也是一个女人,如今光溜溜的被一只“长得像男人的僵尸”死盯着不放,难免有些不自在。
即便她不露声色,可今天洗澡的速度确实比从前快了许多。
匆匆擦干身上的水渍,她正要着衣,眼角的余光却忽然撇到一套男装。
金瞳僵尸的身形与傅天琅差不多,穿上应该刚好,但他并不知道如何着装,从傅天琅那取来衣服后便动也不动,扔在桌上几乎成了摆设。
“把衣服穿上。”赵灵抿着唇说。
金瞳僵尸闻言,好奇的又摸了摸桌上的料子,他毕竟沉睡了百年,不知外界早已变天,而从前的长袍、宽袖,他倒是会穿,但眼
会穿,但眼前这是什么鬼
两道窄窄的圆筒子,上下都有一共四个圆筒子,长短各有不同,而在衣服的正中央则多了一排不知是何物的圆点,摸上去,他也分不清那是用什么材料做成这奇形怪状的布条子,他要怎么穿
金瞳僵尸犯了难,歪着脑袋左瞧又瞧,就是不知从何下手。
赵灵背对着他将头发擦干,回头才发现这个僵尸还愣着没动,正抱着一堆布料瞅着她犯傻。
难道他不会
赵灵想了想,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想起他白日总是学她的一举一动,眼睛蓦的一亮,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看着我。”
金瞳僵尸抬眸看她。
她以身示范,用极慢的速度把衣服穿在身上。
“懂了吗”她一边系纽扣,一边问。
金瞳僵尸很聪明,抖一抖那件薄薄的料子,一条胳膊有样学样的伸进袖管
“主人。”金瞳的僵尸的头发已经不再生长,长长的披在肩上,虽然发质还不错,但打理起来并不方便
赵灵找了把剪刀,“咔擦”一声将他一头青丝剪得坑坑洼洼,好在僵尸没什么审美观,倒也不在乎被狗啃过的头发。
“叫我赵灵。”她可以接受这只僵尸,但不习惯有人叫她主人。
“灵”他的声音很低,沉沉的在周围回荡。
“赵灵。”她一边纠正,一边熄灯上床。
“灵”他依然故我,跟着她身后上床。
黑暗中,赵灵瞥一眼身旁多出的庞然大物,皱着眉踢了他一脚,可惜僵尸浑身都是硬的,她凡人肉身,疼的反倒是她的脚趾头。
“去床底。”
金瞳僵尸就像一只活了百年的老妖精,装着不懂,无论赵灵如何叫唤,他仍旧跟块巨石一样的压在床沿,雷打不动。
赵灵皱了皱眉,见推不动他便不再与他计较,只当身旁睡了只宠物,她当他不存在就是。
可谁知就是这一霎的纵容,令金瞳僵尸得寸进尺,不仅从此占了她的床,终有一日甚至占了她的身
隔天乔莞特意起了一大早,正坐在客厅里吃着管家做的小米粥。
但随后当她瞧到衣冠楚楚的金瞳僵尸时,心中小小的失落了一把。
昨晚被老公看得太紧,没能瞧个真切,唉可惜可惜
傅天琅替她夹了点送粥的小菜,淡淡看她一眼,声音微凉的在她头边摇了摇一条粗壮的“蛇尾”,她原本干干净净泛着清香的身体如今就像刚从臭水沟里滚出来,不管怎么洗骨子里仍旧泛出一股恶臭,那味儿连她自己都快闻不下去了
见傅天琅不作声,眸色暗沉的凝着她,蛟女抿抿唇,赌气似的一头扎入了湖中。
------题外话------
昨晚写完来不及修改就睡了,早上才上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