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首以盼了不知多久，总算是盼到了载着陆云舒的马车。
时隔两年，陆云舒淡去了稚嫩与纯真，平添了大气与温婉。妆容变浓，但并不娇媚；着装从简，却并不平凡。
锦华抬手示意她不必行礼，上前道：“许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这句话引锦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不能换句别的……”她幽幽地抱怨道。
认识陆云舒这么多年，锦华每次见她第一句一定是夸她变漂亮了。这种话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次次都说未免太过虚伪。
锦瑟小小的抱怨入了锦华的耳，令他倍感尴尬，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为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他立马转移了话题。
“我还有事要忙，没法和你好好聊聊了。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锦华递给她一枚锦盒，“这是国外的贡品，猜你一定喜欢，特意留给了你。就当是我没能好好招待你的赔礼吧。”
“太子殿下，时辰……”孤鹤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锦华点点头，转向锦瑟：“别玩得太晚，记得天黑前把云舒送出去。”
这与往日无异的令人不耐烦的唠叨，现在听起来格外顺耳。
“哎呀知道了！”锦瑟撒娇着回。
目送锦华匆匆走远，陆云舒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是一个精致的小瓶子，装着不明蓝色液体，上面还飘着几艘小船，在阳光下异常美丽。
陆云舒看着看着，眉眼不自觉地弯了。
“皇兄对你可真好啊。”锦瑟打趣的声音传了来，“明明忙得要死，还执意等着你平安进宫。知道你喜欢大海，送了你这么个小玩意……我那么爱玩，也不见他送我个玩意，真不知道谁才是他亲妹妹。”
提到妹妹二字，陆云舒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喜欢的那些，都是女孩子该玩的东西吗？太子会送你才怪呢！”
这真是说到了点上，锦瑟反驳不能，只好不甘心地撇撇嘴。
提到太子，陆云舒流露出了担忧：“对了。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止是太子，我爹和云旗也天天忙得不见人影，问他们也不说……”
其实，即便问她，她也不会说的。
她的舒姐姐应该和前世一样，心无烦忧、平平安安地嫁出去。
锦瑟收起漆黑的瞳孔下波涛汹涌，笑着挽过陆云舒。
“哎呀，那些恼人的国政，就让他们操心去吧！我们还有我们的事要做呢。”
“我们……要做什么？”
她神秘兮兮地道：“走，我们去华年宫慢慢说！”
华年宫。
锦瑟的书房上辈子都没有这么满过。
陆云舒愣愣地看着摆了满屋子的画像，抬手抚了抚其中一张的落款，明亮的眼神黯了黯。
“太子终于决定立妃了吗？”
锦瑟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猜到的？”
陆云舒收了收阴暗的神色，微微一笑。
“这些都是适婚女子的画像，又个个身出名门，猜不到才奇怪呢。”
她嘿嘿一笑，倚在陆云舒肩膀撒娇：“舒姐姐这么聪明，就帮着参谋参谋呗？”
陆云舒面露难色。她不愿插手锦华的婚事，何况他还是太子……
可是再为难，也架不住锦瑟的软磨硬泡。
而且，这应当是她能为锦华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陆云舒轻叹一声，略带娇嗔地说：“这个忙我帮了。但是公主，午膳得多些我爱吃的才行。”
“没问题！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锦瑟立刻派飞雪去御膳房传了话，便和陆云舒一起忙活起来。
两人在画像中埋头了一个时辰，锦瑟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拧了拧酸痛的脖子，抱怨道：“选个太子妃怎么就这么难……”
陆云舒倒是丝毫不见疲色，依然聚精会神地查名册看画像。
“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不仅要身世清白、相貌端正，还得德才兼备、足智多谋。她的家族必须能够帮助太子稳固政权，她自己也要具备统领妃嫔的能力……”
“这些我都知道。”锦瑟满脸愁色，幽幽地说，“可我还是希望皇兄能娶一个和他两情相悦的人。”
哪怕出身不够尊贵，哪怕手段不大聪明。那名女子甘为锦华尽心尽力，锦华会因她喜笑颜开，才算是真的把幸福带给了他。
可是两情相悦，真的很难……
两个人想着同样的心事，一起陷入了沉默。
锦瑟率先把李长苏丑恶的嘴脸甩出脑海。她忙着让亲朋好友走向人生巅峰呢，可没工夫缅怀一个畜生！
“舒姐姐，”气氛太沉重，她特意提亮音色，把陆云舒也拉了出来，“你看这个怎么样？”
陆云舒意识到自己又在痴心妄想了，连忙回过神来。
“我看看。”
锦瑟凑到陆云舒跟前，跟她一起浏览着名册。
嗯……名门出身，家世清白，又三代为官，口碑尚可。是个不错的人选。
半晌，陆云舒得出了结论：“这个不行。”
锦瑟满脸问号。
“这一家是通过高官举荐才走到今天，而不是言官上书，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仰仗着一方势力。哪怕这股势力是太子党，这种依赖性也会影响到整个家族。”陆云舒一边回忆一边说，“我见过这位千金，她的独立意识很差。若是做了太子妃，说不定反而会被皇上的妃嫔牵着鼻子走，甚至害了太子。”
这前朝后宫的事真是被她说得井井有条，头头是道……
如果当时她就能想到这些，可能就不会害惨他人，还毁掉自己了。
心中正感慨着，陆云舒又拿起了另一幅画像：“这位姑娘倒是不错。家世和出身都干干净净，父亲是因为政绩出色才有了权势。我也接触过她，自主独立、优雅聪慧……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性子孤傲，未必愿意嫁给太子。”
认真思索片刻，她把这幅画像单独放到了一边。
“这个就作为备选吧。”说完，她扫视一圈，好奇地问，“这里只有京城的姑娘吗？我好像都见过。”
锦瑟点了点头。
“这怎么行？太子妃那得是万里挑一的，不能光从官宦世家里头选，还得考虑诸公诸侯，乃至疆外各国之女呢。”
啊……这些她还真没考虑过。
不过话虽这么说，陆云舒皱了眉：“但是这些姑娘的信息，可不是你我能查到的呀。”
“怎么查不到？”锦瑟得意地眨了眨眼。
诸公诸侯的历史与家谱，还有疆外各国的家族关系，拾玉馆里都有。这要多亏严修远当伴读，给她讲故事的那些日子。
她把眼前乱糟糟的画卷推远，拍了拍正在叫嚣的小肚皮。
“不如咱们先用午膳。然后我带你去拾玉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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