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雪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他，只见他微微抬着下颌，眸中神色带着几分凄然，她恍惚间便想起了自己上一世在宫中时被众人嫌弃的情形。
那时候她也如刘瑾这般忍辱负重，整日装出一副傻呵呵的样子，实则心中的难过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发泄出来。
“公主，您便答应了吧！九殿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公主啊！”
此时，一直在外面偷听的小婉突然冲进来跪在沈凌雪面前，哽咽着道。
沈凌雪和刘瑾都被惊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沈凌雪蹙着眉头对小婉正色道：“你怎么能偷听我们说话呢？”
“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愿意领罚！……若是到时候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会随公主一道去那边侍奉公主！”
小婉神色凄然地磕了一个响头，便起身退出去了。
目送小婉离开后，沈凌雪不由叹了口气，小婉方才说的话，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击在了她的心上，她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死在了北楚，只怕跟着自己的几个下人回到大邺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更别提几年后苏安成带兵谋反，还有赵北熙也成了一个未知数，上一世他是令人胆战心惊的权宦，这一世他有向权臣发展的趋势，再加上莫丞相虎视眈眈。
沈凌雪一时心乱如麻，忍不住在屋中踱起步子来。
“公主可是觉得很难抉择？”
沉默了一阵，刘瑾忍不住再次开口。
“我…
…”
沈凌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主还是先考虑考虑吧！我的选择不会变，但到时候一切还要看公主殿下的选择！”
刘瑾说完，便告辞走了，徒留下沈凌雪颓然地坐在椅子上。
愣怔了一会儿，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扇打开想透透气，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天空竟然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粒，看来不久后，一场大雪将不期而至。
刘瑾回到福寿堂，孙灈正躺在软榻上翻看医书，见外孙进来，他将医书放下，缓缓盘腿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怎么样？那丫头可是也有和你一样的心思？”
刘瑾摇摇头：“外祖父，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何况……”
他面色渐渐沉下来：“何况孙儿配不上她！”
“胡说！她区区一个商家之女，我外孙可是堂堂北楚皇子，如何配不上她？莫说商家之女，便是大邺的公主，老夫看瑾儿也是配得的！”
孙灈摆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架势来。
刘瑾自是不会将在落霞庵发生的事情告诉孙灈，毕竟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便是一场永世不愿再提起的噩梦。
见刘瑾低头不语，孙灈以为他在伤心，忙又道：“孙儿放心，外祖父一定帮你劝劝她！”
刘瑾黯然道：“外祖父，孙儿想求您一件事情！”
孙灈蹙了蹙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没有吭声，只是示意刘瑾继续说下去，只听刘
瑾又道：“若是到时候她不同意，也求外祖父答应取出孙儿的心头血替她医这蛊毒！”
“糊涂啊！”
孙灈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他，语气不免有些激动：“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父皇不愿替你张罗成亲的事情，以你目前在众皇子中的地位，咱们北楚的大家氏族也没有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你，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又入不了你的眼……这……这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子，外祖父是不想你日后留下遗憾啊！”
刘瑾沉默了一下，她知道外祖父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依旧抬头疑惑道：“外祖父又怎知孙儿喜欢她呢？”
“呵呵！”
孙灈摸了摸胡子，吧唧了几下嘴巴，这才摇头晃脑道：“都说知子莫如父，我虽不是你父亲，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么些年来，你又何曾带过女子回来？这算是第一个吧！”
他说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刘瑾面色突然红了起来，他嗫嚅道：“外祖父，她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孙儿是倾慕她，但是她……恐怕对孙儿没什么意思，所以孙儿才觉得为难！”
“你是真糊涂啊！难道外祖父现在不是在帮你？她这毒不好医，无论如何，用你的心头血治好她的毒，她便会对你心生感恩，说不定她会对你生出些情愫来，到那时，可不就是如愿以偿了吗？有些事情啊，还是要徐徐图之才行
，等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孙灈伸手拍了拍外孙的肩膀，缓缓说道。
他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走吧，咱们去问问那小丫头考虑得如何了！……还别说，我外孙的眼光是真不错，这丫头确实是有几分姿色，性子也让人喜欢得紧……”
俩人边说着话，边走出福寿堂，朝着沈凌雪住的小院而去。
两个院落离得不远，不多时便到了，沈凌雪听说孙老爷子来了，忙出门迎接，刚走到门口掀开帘子，便看见孙灈朝她摆摆手：“快回去吧！外面冷！”
他大踏步走过来，头上的白发胡须，以及素色衣衫上的飘带都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甚至连刘瑾都要加快步伐才能赶上他，完全不像个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
进屋后，下人忙将俩人的大氅脱下，小婉赶忙奉来热乎乎的茶水，沈凌雪这才上前行礼道：“见过孙老爷子，见过九殿下！”
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大邺的商贾之女，自是要向刘瑾行礼的。
刘瑾慌忙站起身虚扶一下道：“沈娘子不必多礼，你也快坐下吧！”
孙灈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见俩人面色都有些微微发红，他满意地点点头，摸着胡须道：“小丫头坐下去吧！”
沈凌雪这才走到一旁坐下。
孙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眯着满是鱼尾纹的眼，缓缓道：“小丫头可是考虑好了？你是否愿意嫁给老夫的孙
儿刘瑾，用他的心头血为你医毒？”
沈凌雪面色微微有些窘迫，沉默良久终是道：“若是我不愿呢？”
刘瑾面色微微一变，忍不住道：“沈娘子……”
剩下的话却被孙灈抬起的手拦住，他面色微冷，淡淡道：“若是你不愿意，自是没人强迫你！只不过心头之血取不到，自然也就不能医你的毒！”
沈凌雪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同意吧！”
“什么？”
刘瑾忍不住瞪大了眼，就连旁边站着伺候的小婉也一脸又惊又喜地神情，没想到公主她总算是想通了！
“……丫头，你说话算数？”
许是因为沈凌雪答应地太过于草率，连孙灈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甚至觉得沈凌雪在骗她。
“自然作数！不是要订下亲事才可以吗？那好吧！我同意先定亲！”
沈凌雪态度显得很是干脆。
“这……”
孙灈倒是显得有些犹豫了，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真的愿意还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不过就算只是权宜之计也无所谓。
“怎么？孙老先生现在又不愿意了？”
沈凌雪挑眉看向他，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这倒不是！不过既然丫头已经答应了，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老夫这就让人去准备定亲礼……”
“慢着！孙老先生是不是还没问您外孙的意思呢？”
沈凌雪幽幽的目光投向刘瑾。
语笑阑珊" identityid="72841601528a373377a70aec402a0500"
喜欢本书请收藏、点赞、留言、订阅哦！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