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人你回来之后的那一年里又发生了什么？”红衣女子打了个哈欠，听月沉继续讲。
月沉叹了口气：“我手慢了一步，让秦卿把你设下的法阵破了。皇室本来因为我那一扇子还是有点收敛的，只不过后来发现再也没有人干涉，就又放手去做了。”她抓了一把手边的雪，静静看了好一会，随手扬了出去。
红衣女子眯起了眼：“所以在黄家干了一堆混蛋事以后，你就按照它的指示。去把虚川换了个领头的，然后把原来的化成灰又给扬了？”
月沉咳嗽了两声：“我没有，天雷是天道下的，风也是天道刮的，跟我没关系。”她缓了口气，“谁乐意看小情侣生离死别啊，要不是天道拦着，我早把令狐墨玉和云河给锁死了。况且那位要是知道天耀宫后来因为皇室最后不得不解散，估计得无语死。不过我觉得念归观这名起的不赖，敢于力排众议把天耀宫解散重立门派，云河倒也是挺厉害的，不过我觉得这才是皇室要把他赶尽杀绝的原因吧？毕竟哪有马上就要到手一个好东西结果好东西重新开始了，这不气死才怪。”
“那令狐墨玉在天耀宫解散前，为什么要离开，妾身虽然了解不多，但这小姑娘不像是会离开的性子。”
月沉敛了眸：“因为令狐墨海死了。黄欣传了假消息去乐照，令狐墨海以为姐姐糟了难，想去帮忙，令狐墨好忙于乐照这边的事，分身乏术，拦不住令狐墨海。但虚川皇城不是他能闯的，被皇室安插在天耀宫的人杀了。令狐墨好伤心欲绝，把令狐墨玉远远叫回乐照，觉得还是放着身边比较安全放心。再后来都知道了，云河被皇室刺杀，留下念归观，念归观在皇室换家之后挺了过来。而等消息传到乐照令狐墨玉那时，已经是半年后了。”月沉一扬脸倒在雪地里，“云河死之前倒也是把令狐墨玉保护得挺好，世人只知念归观等二少夫人令狐念儿，却不知少峰主令狐墨玉还是个妖。所以……令狐墨玉陪着念归观一年又一年，借着千幻灵的化形之术当了一辈又一辈刚入门的小道士，在众弟子中选出那个最有潜力的，用功德金莲悄悄帮人提升修为。这就是为什么念归观的每代大弟子都修炼那么快的原因。对于持有功德金莲的令狐墨玉，一千年也不过是瞬息，等一等云河的转世，也无妨。只是令狐墨海毕竟死于道士之手，令狐墨玉只得避开令狐墨好来做这些了……”
“妾身听说，念归观的弟子是在观内记名时是要姓云的，离开之后才能恢复原姓，这又是什么？”
“我等不到看见你了。但是，若是哪天你遇到了一个姓云的道士，你就知道，我还在找你。”
红衣女子沉默了一会，也躺了下来道：“妾身真是搞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汶府。
一群人，啊不，一群妖围着附身云修的妖。那只妖被汶漓五花大绑，此刻一脸不服地坐在地上。汶漓上下打量着他：“神游期啊，你是有多想不开去附身一个比你修为低的人类？”
云修，现在应该是云河了，云河慢悠悠地喝着令狐墨玉泡的茶，道：“想不开？你知道我这云家大弟子的身份有多好用吗？”
汶漓疑惑道：“我是妖，为什么要知道这个？”
云河：“……我这身份在人族里不仅听着厉害未来能当观主占据一方，还有你们玉儿姐帮忙提升修为，这比天上掉馅饼都划算。”
令狐墨玉问那个妖：“你本身就是妖，你对妖的敌意怎么会这么大？”
那个妖呸了一声：“我呸，别把我算成妖，你们和人都一样恶心。”他咬牙切齿道，“特别是你们这些跨种族恋爱的。”
令狐墨玉&云河：“？？？”我们怎么着你了？
汶津开口道：“他好像……是个混血。”
令狐墨好恍然大悟：“我听说之前芜荒有个人妖混血杀了好几家妖之后不知所踪了，不会是你吧？”
那个妖很是生气：“他们活该！你们都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劳什子血统，恶心！自以为自己人妖相恋跨过千难万阻，可歌可泣，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人族寿命比妖短那么多，在一起时山盟海誓，一方去世，立马转头去找新欢……那我又是什么……寻到新欢后把我当作累赘立马抛弃……我孤身一人，还被两族唾弃，被骂杂种……”他倒被气笑了，“都是笑话！以为自己打败了世俗，最后不还是归进了世俗！”
众人不说话。过了一会，汶漓又问：“诶对，你叫什么？”
“郎禅。”那个妖翻了个白眼。
“你这名……倒是一点都不善良啊……”汶漓撇了撇嘴，“那你又为什么杀昆柔？”
“那个疯女人毁容之后又碰见我时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了点什么，然后就疯了一样要杀我，我不杀她干什么？”
令狐墨玉悄悄戳了戳那块挂在自己脖子底下卯榫结构的闪玉，小声道：“阿灵，你这……”
百转生和千幻灵上着伪装，众人看不到他们，其实他们就站在令狐墨玉旁边。千幻灵没回答，百转生倒说话了：“二小姐……你如果记得一千年前我们布在莫宴院中的那个幻阵，我只能说，她死得其所。”
“啊？”
百转生笑了：“阿灵精幻术与空间之术，我善符阵与……”他顿了顿，“轮回。二公子能恢复记忆就是因为我能知人过去，消孟婆汤之功效。”
千幻灵这才说话：“二小姐你要真算这账，昆柔也和郎禅一样，是世俗的问题。”昆柔的血脉里藏着疯狂，祖辈与父辈的疯傻导致她从小被同龄的妖骂疯子家的疯丫头。童言无忌，但往往小孩间的嘻骂最容易往心里去。孩子不懂事，还是家长不懂事？家长不说，孩子又怎会知道；家长若管，孩子又怎会拿这当玩笑。
昆柔日日夜夜地痛恨父亲的间歇性病发，痛恨同龄妖间轻飘飘却又最伤人的话语，痛恨她被欺负时旁观者的哄笑……
百转生揉了揉眉心，他想起在郎禅记忆里看到的昆柔的最后一句话：“我明明已经离开了故乡……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可为什么我还是这样……人人皆厌，见之必弃……我明明只是想活着……我帮他只是想活着不想被杀啊！！！”
百转生叹了口气：“方向错了，全盘皆输。”从昆柔哭着亲手杀掉自己的父亲时，她求生的方向，就已经不对了……
“爹……如果你死了，是不是我就不会被骂疯子了？他们就不会让我去死了？我杀了你……可是为民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