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易安风云传 > 正文 第二章假玉玺令诸国战寒门幼子入剑宗
    “那殿下,如今打算怎么做?”郑同稳住心神,低声问道。
    萧睦玄目光扫向一旁的书牍,沉声道:“本宫记得,老师有一位师弟,似乎是江湖高手,曾任燕国殿前御卫,后来因为得罪了燕国权贵而被降罪流配,后来不知所踪,如今江湖少有人得见其真容。”
    郑同点点头:“是!五师弟得文松阁秋松明老先生所救,如今在阁中教授格斗之术,早已不问江湖事!”
    “可能为我所用?”
    “殿下,您是想……”
    “玉玺丢失一事,事关重大,万不可叫他国知晓。尤其是东齐和西楚,近年来,他们两国蠢蠢欲动,频频在边境滋事,更是不将朝廷派去的节度使放在眼里。若是玉玺丢失一事泄密,恐怕会引起更大纷争。父皇如今病重,诸位皇子又心怀叵测!襄阳王母子一向备受恩宠,父皇早有改弦更张之意!本宫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敌这内外强敌!”
    萧睦玄顿了顿,继续说道:“那伙盗贼来路不明,若真是襄阳王的手笔,他倒不至于大肆宣扬,定会瞅准时机与本宫发难,谋取皇位,如今,我萧氏一族男儿皆患隐疾,于子嗣上十分艰难。本宫膝下,唯有光勉一个儿子,可襄阳王却有五个!若他拿着玉玺逼着本宫让位,焉知那帮老臣不会反向倒戈?”
    郑同深以为意,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已近不惑,即使寻遍天下名医,也只养成广环郡王一个男丁。
    如今广环郡王萧光勉已年过二十,后宅妻妾成群,却唯有郡王妃诞下一子。
    子嗣向来也是储君重要的衡量标准,在这点上,太子一脉没有任何优势,即便有皇后以及整个燕国支持,若襄阳王真的采取非常手段,太子并非完全有必胜把握。也难怪他忧心至此。
    “老师,玉玺事关我萧氏国运,只能暗中调查,无论如何都要寻回来,否则,将天下大乱!本宫身边没有信得过之人,唯有拜托老师,请成大侠出山,助本宫一臂之力!!”
    说罢,躬身朝郑同恭恭敬敬行了礼。
    郑同急忙扶起,一脸担忧:“殿下何须如此,臣定会尽心!稍后便修书一封,只是,成师弟一向孤傲,又喜游历,大半时间都行踪不定,臣实在没有把握,可以说得动他啊!”
    萧睦玄略一思忖:“老师只管写信!此事,本宫会交由康乐王爷去办!
    郑同点点头应下。
    二人正在书房说话,太子府内务总管事沈丘突然来报,神色惊慌:“殿下,皇后娘娘身边的豫内侍差人送信,说,说陛下似乎不行了!为防万一,请殿下即刻入宫侍疾!”
    萧睦玄和郑同大惊失色,对望一眼,心领神会。
    神都的皇城,自前朝起修建,已近百年。巍峨壮阔,肃穆庄严。
    长长的甬道上空无一人,萧睦玄的心,随着轿撵的颠簸,忐忑不已。
    陛下的寝宫永宁宫,位于宣武门西侧,萧睦玄下轿,入了院内,一眼瞥见殿外静候的襄阳王和淑妃母子,侍从宫人,浩浩荡荡站了一排。
    二人朝太子行礼,萧睦玄淡淡道:“天气渐热,淑妃娘娘可要珍重玉体!”
    淑妃淡淡一笑:“谢太子殿下挂怀!本宫无碍,只是忧心陛下的龙体。可来了半个多时辰,竟未得宣召,豫内侍说,皇后在殿中,若殿下得见陛下,还望知会一声!”她朝寝殿的方向看了看,哀切地哭了一声,娇呼道,“陛下,臣妾容颜憔悴,无颜面圣,就在殿外给您磕头!”
    身后的襄阳王也跟着跪了下来。母子二人唱作俱佳,可谓感人肺腑。
    萧睦玄冷眼旁观,暗暗翻了个白眼。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豫内侍躬着身子走出来,朝淑妃母子行礼,却又转向太子,恭敬地说:“殿下,陛下请您入内!”
    萧睦玄笑了笑。
    淑妃急道:“豫内侍,陛下可曾好些了?本宫……”
    “淑妃娘娘,陛下体弱,御医交待要好生静养。娘娘的关怀,陛下省得,特着奴婢来与娘娘说一声,娘娘玉体娇贵,怕过了病气,您先回宫歇息,待陛下好转,再召娘娘和王爷,共叙天伦!”
    淑妃脸色一僵,心知这是皇后的推脱之词,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公然违抗,只得悻悻然,看着萧睦玄入内。
    “母妃!”襄阳王在身后低呼一声,凑近道,“我们该怎么办?”
    淑妃一改方才的娇弱贤淑,冷哼道:“百里氏不过是外邦之女,若不是陛下对北燕有所倚仗,怎会立她为后!萧睦玄一个贱婢所生之子,也敢与本宫的儿子争那皇位吗?”
    她四下张望,招招手让儿子凑近些,用只有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叮嘱:“你在永州不是有几个旧部,好好利用那所谓谶言之说!这太子之位也该换人了!”
    “母妃英明!”
    寝殿内,一股浓浓的药味经久不散,夹杂着一丝腐朽之气,宣和皇帝萧甫炎斜靠在床榻上,脸色蜡黄,气若游丝。萧睦玄跪在床边,心中涌起浓浓的悲凉,三分真情、七分作戏,一低头泪如泉涌:“父皇!儿臣来了!您睁开眼看看儿臣!”
    萧甫炎缓缓睁眼,猛地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哭什么,朕还没死!”
    声音嘶哑,却透着上位者的威严,萧睦玄忍不住瑟缩一下。
    “玉玺的事,查的如何了?”
    “禀父皇,查到永州,断了踪迹!儿臣已让何同写信给他的师弟,派出江湖势力追查,父皇放心,不日定能有消息!”
    萧甫炎沉沉地看了看太子,一阵重重的叹息。
    这个儿子,向来不是他心头所喜,出身卑微,生母是教坊司的歌姬,当年他是太子时,主办巫蛊案,康乐王爷涉身其中,为了可以从轻发落,将心爱的歌姬送进太子府极尽笼络,那歌姬确有手段,他一度十分沉迷。
    可这歌姬十分福薄,诞下萧睦玄后,未等到他继承大统,便一命呜呼,萧睦玄便养在皇后百里氏身边。
    他性子阴沉,身子羸弱,可资质出众,极善笼络人心,实乃难得的君王之才。
    最重要的是,他模样性子与自己最为相似,又有皇后和众臣拥戴,若是这萧氏江山交到他手上,定能安稳。
    “玉玺之事,事关国运,吾儿定要万般小心!记住,玉玺未曾失窃!”萧甫炎用力抓住儿子的手,死死地瞪着他。
    萧睦玄犹如被一道闪电劈中,突然茅塞顿开:“是!儿臣记住了!玉玺一直都在我神都皇城内!未曾丢失!”
    萧甫炎见儿子心领神会,十分欣慰:“如今,朕怕是时日无多!有一些话,须得亲自交待与你!”萧甫炎顿了顿,一旁的皇后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胸口,用棉巾沾了些温水,仔细地拭了拭他的嘴唇。
    萧甫炎十分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撑着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诸侯国之中,唯北燕暂时无虞,只要皇后安在,北燕必不会兵戈相向!南宸小国,妇孺主政,不足为虑!你需提防东齐和西楚!林氏一脉虽对我萧氏表面恭敬,可私下早已联络他国,欲入主中原,取而代之!你若没有十足把握,切记,不可轻举妄动!此时,那谶言之说未必就是坏事!若利用得当,纵横、联合,诸国联盟便可逐一破之!”
    萧睦玄认真听着,心中渐渐明了:“父皇放心,儿臣有数了!”
    萧甫炎吃力地点点头:“你的其他兄弟,年纪尚幼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你须多多宽宥!不可手足相残!”
    萧睦玄低头应下:“儿臣,遵旨!”
    萧甫炎欣慰一笑,突然头一歪,剧烈咳嗽起来,惹得皇后一阵慌乱,急忙召御医入内。
    一阵手忙脚乱,御医用一根羽毛在鼻尖处探了探,轻轻摇了摇头。
    萧睦玄呆愣地望着床榻上,那个双目紧闭的长者,恍若梦境。
    宣和十年六月,皇帝萧甫炎重病不治,太子萧睦玄继位为帝,史称元景皇帝。
    同年九月,齐国高祖皇帝林启绍,以勾结燕国细作为由,斩杀中原朝廷使臣,引起中原及北燕不满,元景帝萧睦玄以玉玺之令,号燕楚两国,联合宸国,并集结南境洛、莒二部,共六十万大军,分别自洛阳、滨州、白城三个方向,合围东齐国都荆州。
    不料,南宸十万大军,行至宣城,中了齐国的埋伏,征战三日,死伤无数,齐国主将周广延、周宏孝父子战死,南宸全军覆没。
    林启绍大怒,再派三万精锐,一路疾驰直奔临安王宫,孝贤太后无奈之下,只得答应退出联军,并与齐国签订盟约,十年内不得举战,让渭水河畔金陵、宿州等六城为齐国所有。
    消息传回神都,引起朝野喧哗。
    “南宸果然贪生怕死!居然不战而降!枉费陛下此前多番谋划!陛下,依臣之见,该重重治罪!”长庆殿中,丞相杜风乔忿忿不平,他本是襄阳王一派,一直不赞同与齐国交恶。
    此言一出,引得一旁的太尉狄崇,和御史大夫郑同纷纷侧目。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唯有正殿之上的陛下萧睦玄镇定自若,闭目养神,仿佛对群臣的争议置若罔闻。
    “南宸素来不与他国结怨,如今孝贤太后主政,国主年幼,本不欲参战。若非受那谶言所扰,也不会急着向陛下表示忠心,仓促之下集结十万大军,已是耗尽举国之力!此次重创,陛下应该尽力安抚,宸国如今无所倚仗,必会唯朝廷马首是瞻!”郑同上前一步表明观点。
    萧睦玄微微睁眼:“依郑卿所言,该当如何?”
    “陛下,依南宸如今的境况,即使想应验那谶言,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所谓神童,不过是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待他长成亲政,也需十余年光景,在此期间,陛下尽可发展国力,实施柔善政策,保天下百姓安稳,赢得民心,才是正道!依臣之见,陛下不如趁机收服!若是可以将南宸幼主归为我朝廷所用,授以王室之尊,入神都为质,赠予娇妻美妾、授之奢靡之意,纵然他有天纵英才,也难有雄心大志!如此那谶言岂不破解了?”
    萧睦玄若有所思。
    退朝之后,萧睦玄单独召见了郑同。
    “老师,成大侠那边,可有消息传来?这假玉玺号令诸国,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郑同微微皱眉,低头不语,萧睦玄顿时委顿下来:“已经这么久了,难道,这玉玺失窃,当真与襄阳王无关?”
    “陛下莫急!成师弟的信中说,那伙盗贼并非一般的江湖游侠,十分狡诈,他在永州数月,并未查出任何踪迹!不过,这期间曾有一人数次在码头露面,因身形、模样,与西楚的昆仑派十分相似,是以他特别留心。”
    “昆仑派远在芙蓉城的怒山之中,鲜少下山,距离永州上千里,近日也未听闻有什么江湖集会!”
    “正是如此!所以成师弟怀疑,此事应与西楚有关!”
    萧睦玄点点头,又想起另一件事:“康乐王爷可有消息传回?那苏家,可曾松口了?”
    郑同摇摇头:“苏轻尘自诩江湖正派,他的女儿如今是宸国国主的生母,个中缘由,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与我朝廷有过多牵连!陛下莫急,康乐王爷说,他已有了妙计,定能让苏轻尘和他夫人,心甘情愿收下小皇孙!”
    “哦?那朕拭目以待!”
    正说着,内侍雷均来报,说太子府刚刚又传召了御医,似乎是小皇孙又发病了。
    萧睦玄大急,忙让雷均带了许多珍贵药材,亲自送去太子府,查探情况。
    太子萧光勉唯一的儿子萧缙,自幼体弱,御医曾断言活不过五岁,养在后宫鲜少见人,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饶是如此,三岁上依旧得了喘疾,时常发作便喘咳不止,非要施以刺络,放出瘀血才可化解。
    可近来天气转冷,小皇孙喘疾发作愈发频繁。御医也束手无策。
    倒是康乐王爷府中的一位门客,无意间得知此事,说齐国安平君林攸之的长女林瑛和,幼年也患此症。被送往潼关药王府,拜在神医卢明门下,以真气佐之心法,可舒气畅血,经过数年调理,倒是治好了顽疾。
    太子妃曾氏听闻,十分欣喜,跪求元景帝,派使者去潼关请神医卢明出山。
    谁知卢明十分为难,细问之下才知,他一生医人无数,疑难杂症不在话下。唯有这喘疾,成因不明,他无从下手。林瑛和的内功心法,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得苏轻尘和夫人李慕白所授。
    然,这夫妇二人性情十分古怪,收徒弟从来只看眼缘,不看身世。
    之所以会救林瑛和,只因这女娃,与他们那不听话的女儿有几分相似,事后才知她是齐国的郡主。
    两国于政事上十分微妙,何况苏燕宛如今是王宫的太妃,于情于理都不该与齐国皇室有过多牵扯,治好林瑛和后,短暂的师徒情缘便就此断了。
    苏燕宛也是自小体弱多病,学不得一点武艺。这是夫妇俩此生最大的憾事。
    可萧缙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小男娃,苏轻尘并没有闲情逸致,教一个小奶娃学武功。
    萧睦玄并不死心,苏轻尘的内功号称天下第一,他愿意倾举国之力,换回孙儿性命。
    只是苏轻尘十分固执,康乐王爷数次造访,皆未松口。
    太子府灯火通明,宫人内侍来去匆匆,皆神色凛然,无人敢放肆喧哗。
    小皇孙萧缙躺在榻上,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喘息不已,似喉咙间有异物噎住。
    御医已经施过一次针,可是不过一刻钟,便又发作。
    “御医!快,您再施一次针啊!”太子妃摇着御医的胳膊,哀求道。
    “太子妃,这刺络之法,每用一次须间隔三日,否则身体受不住,会心悸而亡!”
    “那,那怎么办!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太子妃满脸泪水,哭的肝肠寸断。
    御医十分不忍,思忖半晌,摇了摇头。
    太子妃几乎昏死过去。
    自打生下这孩子,便每日提心吊胆,仔细照料,不曾想没有一日安生。太子萧光勉于男女之事上十分不得力,遍寻天下奇药,才得了一个儿子。如今他的身子,已无法再有子嗣。
    若是萧缙不能治好,即使萧光勉是太子,恐将来也与那帝位无缘……
    门外的太子听闻御医之言,突然直挺挺跪了下来,对着空中的明月泪如泉涌:
    “苍天在上,月娥娘娘,若您有灵,请保佑缙儿度过此难关!我,我愿舍我半生性命,换我儿平安无忧!”
    什么皇位富贵,他统统都可以不要!为人父母,不过所求子女平安!
    他在心底呐喊,只是,此等狂悖言论,未敢宣泄出口,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不止父皇要苛责,恐怕朝臣也要非议。
    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瞬间失去了光彩。到了后半夜,鲜少落雪的神都,居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如漫天纸片。
    才刚立冬。
    静谧的雪花,让忧伤笼罩的太子府,多了一丝萧瑟。
    并非所有的冬天都会下雪,也并非所有的孩童都如萧皇孙这般不幸。
    远在永州的顾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天气虽冷,府里上下却热闹非凡。
    大公子顾天林于归乡途中,机缘巧合救下一对逃难的夫妇,并一个两岁上下的孩童。可惜,那对夫妇于逃难途中,饥饿交迫,生了重病,竟双双离世。
    独留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临终前,夫妇二人将孩子托付给了顾天林。他只得抱回府中。
    好在,顾府虽是永州大户,却是出身江湖,并不似世家大族,对血脉之事看得那般重。顾天林成婚四年,夫人乔氏连怀两胎,皆未能保住。倒是大大伤了气血。
    顾府如今的当家人、顾氏谪云剑剑宗掌门顾青,便做主将这孩子记在顾天林名下,日后悉心调教,如亲生一般。
    顾天林夫妇自然欢喜,尽心尽力,广邀江湖好友、永州大户,办了一个别开生面的认亲宴,以向世人宣告,这孩子已入顾门,排耀字辈,取名顾耀庭。又因方士测字,言明这娃娃命中克火,故而隐去耀字。
    顾庭生的面目清秀,乔氏请了永州城最好的裁缝,裁做了许多新衣,沐浴过后,梳了羊角辫,睁着忽闪的大眼睛,十分机灵。
    “瞧这孩子,骨骼清奇,眉眼间隐隐有一丝坚韧之气,倒是个练武的好架子!”武当派掌门丘城桐,是个武痴,看着顾庭天赋异禀,不由得两眼放光。
    “是啊!丘掌门,若非顾兄自己武艺出众,你倒是可以收这孩子为徒!”旁边一个素衣中年女子打趣道。她是灵山游虚阁的二当家游子惠,是顾夫人的闺中老友。
    “唉!丘掌门,就算要收徒,也得先让他学了谪云剑再说!你可莫要横刀夺爱啊!”一个二十来岁的美妇也出声,她是顾青的侄女顾蕴玉,潼关药王府顾宏卢静怡夫妇的长女,不久前刚成亲,嫁给了潼关最大的药贩商司南家长子司南钧。
    丘城桐故作生气扫了众人一眼,拉着顾庭爱不释手,惹来众人一阵笑意。
    忽然,前面门童喊了一句:“永州刺史李湘李大人到!”
    正在正厅迎接贵客的顾青和顾天林,闻讯急忙走了出来,躬身迎接。
    在场诸位虽是江湖豪杰,平日里行侠仗义受人尊敬,可到底也是寻常百姓,遇到做官的,总是要放低姿态礼遇三分,纷纷朝李刺史行礼。
    李湘不过三十岁出头,是神宗三年的春试三甲,他熟读各处人文地志,又十分懂为官之道,永州地处宸齐交界,人情复杂,又有多股江湖势力盘桓,故而委派至此。
    入得院内,见排场甚为铺张,李湘不由一愣,片刻便朝顾青父子拱手作揖:“恭喜顾掌门添丁之喜啊!”
    顾青爽朗一笑,十分豪迈:“多谢李大人光临寒舍!今日略备薄酒,稍后,李大人定要赏脸,陪顾某多饮几杯!”
    “哈哈!一定,一定!”李湘寒暄,目光落在了顾天林身后。
    廊下,站着一位身姿卓越的年轻男子,面容十分陌生,身侧的女子面容娇美,自透着一股雍容。她怀里抱着一个不足一岁的女婴,睁着一双琥珀般的双眸,好奇地看着。
    “顾掌门,李某眼拙,这二位大侠似乎有些面生!”李湘好奇道。
    顾天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笑笑引荐:“这二位是平阳苏安帮的少帮主,苏长风和夫人叶眉。他们随我兄长一家,一同从潼关回平阳。路过永州,便停留几日!”
    李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