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丫鬟打帘子，沈清宁进门。
房内，沈清雨和沈清雪一左一右，把钱氏围在中间。
母女三人亲昵，钱氏正在给小女儿沈清雪顺头发，看到沈清宁，手就是一顿。
钱氏心慌，她在等钱嬷嬷传来的消息，怎么的沈清宁还没有自尽？
想到此，钱氏沉下脸来。
昨日，钱氏听到二女儿一番话，内心很是痛苦，可是想开以后，她又变得豁达。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最重要的是懂得取舍。
沈清宁名声没了，就算再嫁，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只能嫁给靠着沈家提携的穷书生。
沈家培养沈清宁十几年，最后总不能还各种倒贴吧？
生下女儿是为啥，不就是为了给沈家攀附权贵递梯子。
沈清宁是一枚废棋，钱氏内心复杂，一方面感觉对不起二女儿，一方面又觉得沈清宁不争气，让她在沈家没脸。
高门小姐知书达理没错，却不能变成书呆子，人家参将吴公子说得明白，沈清宁太过木讷，他不喜。
反观双胞胎姐妹，有钱氏的影子，知道如何为自己谋利，这不，竟然能搭上吏部侍郎家的许公子，这是多大脸面啊。
等姐妹二人高嫁，钱氏就算无子嗣，照样挺直腰杆。
作为双胞胎姐妹的绊脚石，钱氏越发看不上沈清宁。
钱氏面色变幻不定，沈清宁大概猜测出钱氏的心理活动，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此一时彼一时，计划没有变化快。
原本沈清宁是打算利用沈家人残存的那点愧疚，混个三日，而她出现在钱氏面前，钱氏眼里的失望之色告诉她，一日都等不了。
“三妹妹，四妹妹，求情就不必了吧。”
沈清宁坐下，招呼玉屏倒茶，冷淡道，“若我没有妹妹，至少爹娘不会为你们的名声而送我上路。”
沈清宁的言语充满怨怼，这才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正常反应。
“二姐，你这是把妹妹记恨上了？”
沈清雨低下头嘤嘤地哭泣道，“妹妹也没想到吴家公子看不上你啊。”
沈清宁空有美貌，如一个木偶人，着实无趣。
“清宁，你怎能这样说话？”
钱氏听不下去，怒道，“吴家不是普通人家，你大婚当日丢丑，压都压不下去。”
沈家不是没做出努力，然而无济于事，全城的百姓都是知情人，闹得这般难看，无法收场。
沈家的脸面丢光了，若沈清宁不死，沈清雨和沈清雪有这个带污点的姐姐，如何嫁入高门？
沈清宁一听，决定立刻撕破脸，为在离开前给钱氏添堵，便故意道：“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您无子，在沈家地位不稳，若我有个厉害的兄长，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
“你你个孽女！”
沈清宁的大实话，戳中钱氏肺管子，钱氏一口气没上来，频频翻白眼。
“娘，女儿想在走之前，去寺庙里上香，沾染点香火气，顺便为您求个儿子。”
不再废话，沈清宁提出要求。
“不可，你还嫌沈家的脸丢得不够？”
钱氏的手气得哆嗦，尖声反对道。
在她心里，母女离别必然要大哭一场，以二女儿的性子，表明不怪她这个当娘的云云，没想到，死丫头把沈家人全都恨上了！
白眼狼，更是不能留。
今晚，不能再拖了，今晚钱氏派出钱嬷嬷把人送走。
钱氏暗自决定，却被沈清雨阻止道：“娘，既然这是二姐的心愿，您就答应吧。”
沈清雨早已看中沈清宁的院子，若是沈清宁死在府上，太过晦气，她和四妹还不好搬过去。
就在刚刚，沈清宁提议去寺庙上香，让沈清雨有了个新思路。
衢州城边有一处香火鼎盛的广化寺，临山而立，在半山腰上。
若是沈清雨跟着去了，她和沈清雪找时机，把沈清宁推下山，就算运气好死不了，这连翻滚落，沈清宁也要毁容了。
这贱人还敢打她们姐妹，没那么便宜就去死，在死之前，沈清雨务必要作践沈清宁一下。
好说歹说，钱氏才点头答应。
出了主院，沈清宁立刻对玉屏道：“计划有变，需得尽快离开。”
典当和买马车最重要，在天黑以前，主仆三人必须出城门，躲避沈家的追捕。
“小姐，咋这么快？”
玉屏一惊，她还没做好准备。
“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一切听从安排就好。”
沈清宁回房后，清点她的嫁妆，对这个将死之人，沈家暂时没有防备，成箱的古玩瓷器都在偏厢存放。
找了机会，沈清宁把嫁妆存在空间，又借口支香火银子，去一趟库房找管事。
沈家的东西藏的太深，沈清宁装了几个暂时不易被发觉的箱子，万事俱备，只等跑路。
“二姐，上马车。”
沈清雨招呼沈清宁，姐妹三人乘马车去广化寺。
“在参将府门口停一下。”
造成此事罪魁祸首吴家，沈清宁最大的报复对象之一，而她眼下时间有限，先顾着自己，这笔账却是要记下。
“怎么，二姐姐，你还不死心呐？”
得到机会，沈清雪忍不住嘲讽沈清宁，闹到这般没脸，害得姐妹出门不敢坐带知府徽标的马车，沈清宁哪来的脸。
吴家若是真有心，早派人上门，而不是装聋作哑。
沈清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是她把吴家记在小本本上的原因。
她能力有限，只能出现给吴家添点堵了。
马车停下，沈清宁叫门。
吴夫人听说沈清宁造访，分外诧异。
她儿子在大婚日闹这么一出，吴夫人不是不羞恼，然而到底是亲生，再者说，和儿子私奔的对象，又是她娘家人，吴夫人无可奈何。
至于沈家，吴夫人根本不必理会，沈家巴不得攀上来。
此事是吴家理亏，到时候给点甜头就是了，她没想到沈清宁竟然敢主动上门。
“让她进来吧。”
吴夫人转动手上的镯子，沉声道。
若被有心人知晓她拒绝沈家小姐登门，又要遭人诟病，倒不如宽容一些，拿出官夫人的做派，以礼相待。